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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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孝亲王府西墙,灵的耳目让续明白行藏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今晚的孝亲王府再不是上回夜探时的光景,西墙附近五步一岗,七步一哨,显然是针对她今次的夜访。

纵身飞到近处一株高大的乔木上,踢下藏匿在树上的王府爪牙,居高临下地掌握府内的景况,续发现从东南西北方各有一道灯炬形成的火龙,迤逦至某处会。她猜想必是天仲谋玩的把戏,大概是怕她不知道他在哪里,刻意用这种夸张的方法来标示。

转念间,报更的锣声自远而近迢递地传来两响,续不再迟疑,化做轻灵的飞燕投进王府深处,在二更的更漏声未完全消歇前,来到四条火龙会的地点。

这是一处人工湖泊,湖上建有一座暖阁,周围悬挂着的华丽灯将湖畔照耀得有如白昼,垂柳掩映下,粼粼波光反映着晴朗天空上的星月光辉,配合著湖畔栽植的琪花瑶草,颇有几分仙境般的空灵清雅,而湖心上的暖阁里帘幕重重,隐约可以见到人影绰约,一波波动人的丝竹声从那里传来。

一怔,仿佛很意外天仲谋此刻还有饮酒作乐的心情。她柳眉微拧,注意到附近的守卫不及王府四周严密,或许他认为只要外围防守得严,就不怕有人潜入或逃吧。

她冷冷一笑,缓步走向通往湖心暖阁的九曲桥,每隔十步便有一名手执灯的仆人站立,她不对天仲谋的奢华排场暗暗摇头。

‘呵呵…如此良辰美景,正宜与佳人携手共度。公主来得恰恰是时候,本王温好一壶美酒要与公主共饮呢。’温慢低哑的声音传来,听得续全身起皮疙瘩,目光穿过仆人为她起的纱帐,打量暖阁里的布置。

就跟暖阁外的情景一般奢华,四盏碍眼的喜字灯各悬挂在一个角落,的灯火将暖阁里照得温暖明亮,袅袅香烟自如意纹香几上的玉炉里不断升起,入口附近的草拐纹花几上摆放了一盆开金黄花朵的盆栽,一张嵌云石的圆桌上布丰盛的佳肴,叁名女子坐在一边或弹琴、或鼓瑟、或吹箫,天仲谋则穿着蓝底带金的长袍斜躺在回纹榻上,让丽的侍女喂他吃食。

真是太奢糜堕落了!

但最教续蹙眉的,还不只这样!缭绕在鼻端的气味,让她直想掩鼻。没法确定这股无法被称为清心舒脾的气味是来自香炉,还是那盆花,或那几名女子身上,她怀疑是叁者混合成的味道,并纳闷天仲谋如何受得了这幺浓烈的气味,但瞧他怡然自得的模样,非但受得了,还受得很高兴的样子。

‘咳咳…’被她眼中的冷峻光芒瞪得浑身都要结冰了,天仲谋悻悻然地坐起,目光打量了一会儿她男装的打扮,俊丽中别有一种妩媚动人,令他心,可惜眼神太过凌厉,破坏了他欣赏的兴致,只好起身朝她来,恭敬地拱手相请。

‘请。’她仍瞪着他,双脚生似的,一步都不往前移。

‘公主打算在那里站一夜吗?’按捺住心里的焦虑,他故意以一种挑衅的眼光凝视她。‘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公主害怕了?’‘本是有点怕没错。’薄薄的弯成一抹讥诮,不怀好意的眼光打量向他织锦的脑袋瓜子,‘怕得很想找颗球来踢。’‘你!’天仲谋怒火上升,在心里问候叶家祖宗十八代,并警告自己,小不忍则大谋。就让叶续先嚣张一下,只要能哄得她入内,待会儿她便识得他的厉害,任他扁。

‘朝公主很说笑。’他挤出灿烂的笑容,在叶续终于肯纡尊降贵地挪动脚步入内,暂时松了口气。

‘你们下去。’他冷淡地下令,四道丽的身影顺从地退下,暖阁入口的帘幕再度重重掩下,续眼里闪过一抹警觉。

‘公主不希望我们的谈话传到第叁者耳中吧?’她是不希望呀,但由他口中听到这种话,难免让她起疑。

冷哼一声,目光如电地把暖阁里的景物再度扫视一遍,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袅袅香烟。

一年多前发生在左相府的贵妃出墙事件,她虽然没有躬逢其盛,但此事传得扬扬沸沸,不仅岳墨生据此写了小说,说书、戏剧都搬演过无数回,重要关键的熏香和夜昙香烛一旦混起来点,气味会变成惑人心的媚葯,成了人人都知道的常识。

但听说那种味道应该是如坠温柔乡般的甜郁,暖阁里的气味却是让人闻了只想屏住呼的浓烈,有可能差这幺多吗?

‘那是上好的龙涎香。公主要是喜,本王命人准备一些送给公主。’天仲谋见她眼光怀疑地盯着熏香,不由得一颗心要跳出来,表面上却不敢出丝毫破绽,笑得人畜无害。

‘上好?’续不敢恭维,她家最下等的熏香也比这个好闻。亏她之前还把这股浓香怪在那四名女子身上,她们走后,浓香仍在,可见与她们无关,应该是来自天仲谋怪异的品味。

‘这个…熏蚊子很有用,也很助眠。’他绞尽脑汁解释,见她将视线投向遮得水阁几乎密不透风的帘幕上,赶紧道:‘你知道水边蚊虫多,不把门户关紧,点点熏香什幺,公主这身细皮可要遭殃了!’‘熏香是为了熏蚊子?本还以为你是想熏昏、熏死我呢!’她调侃的话令他一阵心虚。

‘公主不会以为本王想用香来害公主吧?’‘你以为江湖中下叁滥的香,对本公主有用吗?’她寒箭似的眼光得他口卜通猛跳。

‘当然…没用啦。’但他用的可不是下叁滥的香。‘来,夜里风寒,公主坐下来喝杯酒暖暖身子。’续不理会他捧来的酒杯,径自挑了个最接近门口的位子坐下。

‘公主是担心本王在酒中下葯,不愿喝吗?’‘你的将法对本没用。’她懒得多说。

‘是吗?’若没用,她怎会在此?不过她不喝才好,正好落进他的算计中。

天仲谋暗暗笑,将酒杯移到自己上,一口饮尽。

‘好酒!可惜这样的好酒,公主却不肯赏脸!’‘酒再好,对本不过是穿肠毒葯。’她冷冷道,不想继续费时间,只见白光一闪,她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抵向天仲谋的面门。

没想到她会这幺快出手,天仲谋脸铁青,但仍勉强保持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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