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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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用買嗎?我帶天下去,一羣人忙着包東西給我,不拿都不行,推到我兩手都酸了,只好提回來。”

“這麼多要吃好幾天呢!”齊治國趕緊幫忙把一些菜和分別處理。

“哈哈,你都不知道你丈夫臉多難看,一羣女人圍着他問東問西,我真擔心他翻臉呢!幸虧我家教還不錯,他在外人面前還給我面子的,一下子就講了好多‘明牌’,大夥兒可樂了。

“咦,他沒‘講課’,直接‘報牌’啊!給別人魚,給自己老婆一釣竿,我想吃魚還得自己努力,他可真是——”惡劣!怕被平天下聽見,她趕緊把話下去,偷偷問媽:“天下回房去了嗎?”

“沒,他説要在外頭走走,我提着東西重,就先回來了。”齊治國突然停了動作,望着媽洗了一顆蘋果咬着吃,絲毫沒在意把她看不見的兒子留在外頭晃。

“…最近飈車族很多,在附近竄來竄去。”她喃喃自語,憂慮寫在臉上。

“那是晚上,白天很少出現,你放心吧。”平母擺擺手。

“萬一天下沒聽見車聲,還是走到路中央去了怎麼辦?”她發呆的時候都會做這種事。

“他又不是糊蟲,一會兒他自己就回來了。”平母多看了她一眼就笑了起來。

她怎能不擔心,每次閉起眼睛,處在一個黑暗世界裏,她都分不清東南西北,光是踏出一步都困難。

她愈想愈慌,趕緊把菜包好放進冰箱裏,擦了擦手道:“媽…我去買麪粉。”平母瞥一眼廚房角落那一大袋的麪粉,點點頭“好,去吧。”她邊笑着啃水果,看着媳婦兒連錢包都沒拿,穿着一套和天下一樣的灰休閒服,踩着拖鞋就往外衝。

不知道她這媳婦兒自己有沒有發覺,她以前都不會像現在一樣黏着老公不放。

這一年來,看着他們夫倆形影不離,相依相偎,走到哪兒都牽着手,讓她想到以前她和老伴在一起時的甜時光…可真是幸福呢!

呵呵。

“海邊?”又跑去海邊了?

“我跟他説今天風沙大,叫他不要去,他説他閉着眼睛也能走路。呵呵,這孩子最近會説笑了。”

“是啊…我去找他。謝謝你,張婆婆。”她略顯尷尬,向鄰居道謝後,趕緊去找他。

閉着眼睛也能走路——希望他不是鼻孔朝天,冷哼着説出口,也還好張婆婆沒有聽出他自嘲的口氣,不然真不好意思。

她跑出巷口,經過馬路時,差點被一台超速的機車撞上,一瞬間腦袋閃過平天下拿手杖經過馬路的身影,心臟狂跳了一下,不由得加快腳步,最後奔跑了起來。

很快跑到海邊來了。

果然今天海風狂,吹亂她一頭長髮,也吹得她差點站不住。

她高站在堤防沿岸放眼看,海天連成一線,陽光刺目,沙塵滿天飛揚,她伸手擋光線,眯起了眼找人。

風沙刺得眼睛酸澀不舒服,她終於看見遠處的沙灘有個小小的人影!

“天下!”她頓時鬆了口氣,不顧風狂亂,在堤防上跑,奔向離他最近的台階。

“天下!”唔,張嘴就吃進沙子,今天風真大。

平天下聽見愈來愈靠近他的聲音,本來不想理,想到今天風大,聽她的聲音一定是在堤防上跑,他回頭喊道:“你別下來,我要回去了!”風狂亂,在耳邊狂掃過,她跑着聽不清他的聲音,大喊了回去:“你説什麼?”

“我説你站在那裏別動——”

“啊呀——”他就擔心她在堤防上跑會出意外,話還沒説完就傳來她失足墜跌的聲音!

“阿國!”隨着那聲尖叫,他臉大變,心臟狂跳!想知道她發生什麼事,卻是面對一片黑漆漆的世界,看不到她!

“阿國!”

“阿國,你在哪?”他拿手杖四處找她,完全聽不到她的聲音,他全身的血褪盡,渾身冰冷,整個人陷入黑暗的恐慌之中!

“阿國——”放眼望去一片黃沙滾滾的海灘上,一個拿手杖的身影像無頭蒼蠅沒有方向四處尋人,在沙灘跌倒又爬起,拳頭緊緊握着一股痛恨自己的憤怒。

沙灘階梯旁,倒了一個撞到頭的女人,昏之前,還聽到丈夫在喊她,拚命找着她,那聲音不知為什麼聽得她心好酸,她彷彿聽到她一向高傲自滿的丈夫無助的聲音…

他是誰?他是平天下,即使看不見了,依然高高在上的平天下…為什麼他現在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膽怯,那麼慌亂,那麼…需要人幫助?

他在害怕…害怕什麼呢?

天下…你別怕…我…我在這裏…你要什麼…需要什麼…我幫你…我幫你…

經過路人聽見平天下的聲音停下來看,才幫他把齊治國送去醫院。

他聽好心人説,她撞到頭了,好多的血,他顫抖的手摸到她濕熱的血,緊緊抱住她纖瘦不動的身子,他直到此刻才深深痛恨自己“瞎了眼”!

她到醫院就恢復意識了,隱約覺到有一隻手和她十指緊扣,那隻手好冰,還冒着冷汗,一直顫抖…那是誰的手?不是天下,天下的手好温暖…

她後來腦袋缺了一塊記憶,對於她怎麼跌落堤防,怎麼到醫院,都不記得了。

幸好她傷得不嚴重,只是醫生擔心她撞到腦袋會有後遺症,把她留在醫院觀察三天。

住在醫院的三天裏,都是平民和媽輪照顧她,平天下不曾來過。

倒是遠在都市的邵智,昨天還特地下來看她,知道她沒事,就安心回去了。

以為邵智是特地下來探望她,直到她出院回到家裏,才發現不是這麼回事…他是接到平天下的電話,專程開車下來接他——“媽…你説他跟邵智走了?他自己回去了?”他回北部的家去,把她一個人留在老家,他就這樣走了?

“嗯,他説要回北部看眼睛…啊,他有代,叫你要好好養傷,別去找他。”平母避着她的眼睛回答,心裏把平天下罵了個狗血淋頭。

齊治國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聽到他原來只是回北部看眼睛,頓時鬆了口氣,揚起笑容問:“他終於肯去看眼睛了。那什麼時候能回來?”平母視線越過媳婦頭上的紗布,跟正好進門的小兒子對上眼,她馬上示意他接話。

這幾天平家大門外貼了一張紙“平家鮮活餛飩麪”家中有事,休息半個月。

平民才剛接齊治國出院,提着一堆住院的東西進客廳,他裝作沒看見他母親求救的眼神,對齊治國説:“我幫你把東西拿進房間放。”

“嗯。”齊治國沒回頭“媽,天下説他什麼時候回來?”平母橫了兒子的背影一眼,這才看着她笑説:“你才剛出院,別太勞累,先去房裏睡會兒。中午想吃什麼?我一會兒去買菜。”

“已經在醫院躺三天了,我沒事了。媽做什麼都好吃。”她笑着回答,不忘再問:“天下要去幾天啊?”

“這啊…我都跟你在醫院,他走時我也是聽阿民説的,所以可能阿民會比較清楚,你再問問他。我去買菜。”平母趕緊拿起錢包,匆匆出門。

“…媽是怎麼了?”齊治國狐疑地走進房裏,看平民已經幫她把東西放好“阿民,你哥什麼時候回來?”平民低着頭,放好東西轉身就走,只在門口淡淡丟了一句:“他説治好眼睛就回來。”齊治國站在房裏,伸手摸着頭上的紗布,只覺得頭有點痛…好像是敲鈍了腦袋的關係,她總覺得沒能聽懂平民説的話。

她打開衣櫃,想換套衣服,望着衣櫃內空了一半…“天下的衣服怎麼都不見了?”她低頭看衣櫃下方,原本收着她和天下換季的衣服,現在只剩下她的留在那兒。

“…為什麼連換季的衣服都拿走了?”她撫着腫痛裂的頭,一下子眼眶濕紅,眼淚滾了下來。…就回來。…眼睛就回來。…治好眼睛就回來。他説治好眼睛就回來。

“嗚…嗚嗚…”她蹲在地上,抱着膝蓋埋首低低哭了起來,始終沒讓客廳的平民聽到她的哭聲。

她的頭好痛,好痛,痛到她無法思考她為什麼哭泣,為什麼突然覺得心好空、好空?這十幾年來,他也常常不在家,她都不曾有過這麼空虛的覺啊…治不好呢?

天下,治不好呢?你什麼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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