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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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愛我,對吧?”她問。
“對。”司徒劍滄説得斬釘截鐵,可心裏,亂得一塌糊塗。
“好。”
“好什麼?”忍不住大聲,他震怒,無名火起。平自豪能看穿人心,這當頭,竟看不穿這丫頭在想什麼,説什麼“我愛你”他竟分辨不出她説這話是真是假。從她的表情,他揣測不到。急着想辨識她神情裏的蛛絲馬跡,結果是看得更模糊,內心更混亂。
“你鬧夠了嗎?”他從齒縫迸出這句,卻像在挽回頹勢,掩飾自己的狼狽。
阮罌低頭,摸着心,凝視心窩。
“嗯,我習慣了喔…”
“習慣什麼?”
“不愛的覺啊…嗯,還好嘛。”她摸摸眼睛,沒哭;按按心口,不痛。好,也不傷心。
“被師父拒絕,我不難過啊,沒什麼大不了嘛,我不需要愛啦!”娘還説女人都需要愛,胡扯。
“你究竟瞎鬧什麼?”司徒劍滄怒斥,簡直一頭霧水。
阮罌笑了,退身,坐好,將今兒個家中的事全説給師父聽。
“唉,你看,我娘這輩子的時間青啦,都
費在愛我爹上,結果呢?愛情哪那麼了不起,我不希罕。被拒絕,不被愛,有什麼大不了?你看剛剛你説不愛我,我不傷心。師父也聽見了,我説我愛你,説得多容易。可見得愛這個字,對我沒作用,沒
覺哩!”她最喜歡的人是師父,最在意的人是師父,結果師父不愛她,她能無所謂,也不痛心,那麼應該可以將愛撇下了,不再受它影響。阮罌竟得意洋洋起來,還沾沾自喜,彷彿練成大武功。
好險,沒被師父影響。好險,被拒絕也不難受。她捱得住。
司徒劍滄那躁動的身心,瞬間冰冷。他凜容,一霎時,不知該為阮罌高興還是悲哀。難解是,她這段話,惹他心頭惆悵,他的覺,像一下子斬了九十九個人那麼疲累,虛乏。
“你拿我來試?”
“是啊。”
“可笑。”他冷笑。
“你説過我可以明着利用你嘛。試試你的反應嘍,順便試試我的覺啊,看樣子你對我來説,沒太大意義。師父不介意吧?不覺得受傷吧?”她嘿嘿笑,眼睛閃着狡光。
司徒劍滄心頭一震,是作繭自縛,教了個頑徒,很懂得將他的話舉一反三,更懂得將他物盡其用。他哭笑不得,身不由己。他該高興?不,心裏沒高興的覺。
司徒劍滄忽然間明白了,傷心,兩個字,描述的正是這種覺。
“沒有情,就不會受傷。”但現在,他明白受傷是什麼
覺。
像説給自己聽,司徒劍滄對阮罌的行徑下了註解。
“是啊,的確是,沒情就不會受傷。”阮罌默唸一遍,笑盈盈説:“像我母親早想開的話,就不會吃苦受罪了,對吧?”阮罌欷歔不已,怔望地上的琴,俯身,撥一下弦,響音清脆。
“師父不愛阮罌,阮罌也不愛師父。師父誰都不愛,阮罌也學你,誰都不愛。”她又撥了一下琴絃,那響音震痛司徒劍滄的心。
阮罌又説:“將來我去西域,到處玩,像我爺爺,到處跑啊跑,不要像我娘,活得窩囊,每天在家等我爹,我爹反而到處跑。將來,我要跑得遠遠,情願讓人等我,我不等人…”她目光驟冷。
“師父,我要當個很無情的人。”
“好,就當個無情的傢伙。”他的聲音喑啞,冷厲的眸子,反變得異常温柔。
“像師父,我從沒看你傷心,你那麼無情,才是最快樂的。我跟師父學。”不,他不快樂。阮罌誤解了,他會這樣,是不得已。他不是一開始就這麼冷漠,他冷漠是因為…
糟,他眼睛好澀。他怎麼又想起那些黑暗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