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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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她!
於此同時,考場中,處在小小的號舍裏,司徒劍滄,強烈地,憎恨阮罌!
他表情陰鬱,盤坐在地。矮桌上,擺放試卷、文房四寶。這兩天,食宿在此,作文在此。沒頂棚,要落雨、落雪,都得忍耐。地上,大考籃,筆墨紙硯全在其中了。燭光,映在雪紙上,嫋嫋地搖曳。
司徒劍滄盯着考卷,右手握着筆,左手按紙,雙目盯着試題,卻走神了。
苞昨相同,窒礙難書,就好像在一天之間,老天收走他的才華與聰
,他引以為傲的作文能力,憑空消失。
盯住雪紙張,看着看着,字消失,
外風光躍然紙上,有一佳人,縱馬馳騁,黑髮如瀑,紫
錦袍飛揚,那雪
皮膚…
黑眼睛黯下了,他心神不寧,沒辦法專心。
他想着,阮罌到哪了?一路平安嗎?今晚,入駐哪間飯館?繪製的地圖,上面的標示夠準嗎?她會不會
路?
眼角,瞅見擱在桌腳的幸運荷包,又瞥見地上,考籃裏阮罌準備的糕點。司徒劍滄推開紙卷,取出紅豆糕,咀嚼,下。好餓,又拿出綠豆餅啃,吃得沈默專注,像是渴望嚐出這糕點隱藏的任何可能。
為什麼親手為他準備吃食?
難道真的只因為不想欠人情?
目光又回到褐桌面,看着看着,褐
桌面變成黃褐
沙漠,咀嚼的動作慢下來,沙漠風沙滾滾,熱氣渺渺,那紫
身影,若隱若現…以後就看不到她了,以後再看不到她了,她去了很遠地方…
正是這念頭,打亂思緒,他沒辦法安心應試。
從昨清晨,看見阮罌撤去他包袱中寒酸的吃食,為他備糕點。當他打開手心,看見她繡的幸運荷包…
是從那刻起,他生病了。他困這裏,坐不住,該將試題寫好,也清楚該這麼做,卻無心下筆,然後一直想着兩個字…如果。他發瘋地想,不受控制地想,明知不該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想,想着如果…
如果跟阮罌去西域,如果撇下考取狀元的念頭,如果就拋下過去∽下義務,拋下他的責任,就任地隨她
跡天涯,同阮罌朝夕相處,陪她冒險。這些如果,光想象着,就帶給他極大的幸福
。
他放縱思緒,想象這些如果,好像有一猛獸,內心暴動,獰理智。存心教他不安寧,想忽略,它卻執意撒野。這頭獸,主宰他的思路。它是阮罌,它是那雙雪亮眼睛,那眼睛曾經似有情若無情地瞅着他。它也是那會笑的粉紅小嘴,
語還休,像講出什麼嚇他的話,又曖昧地抿住了。
作夢也想不到,有朝一,他,自視甚高的他,會變成一個大傻瓜。竟荒唐地坐在考場,竟在最應該專注寫試題的時候,胡亂猜起某人的心。
猜她為他準備吃食,是不是代表了什麼?猜她親自繡荷包給他,是否又代表了什麼?猜到最後,想到最後,得出一個結果…
恨阮罌。
他拽起荷包,擲向牆壁。
懊死的你,我被你害了。
他懊惱撫額,緊握筆,他完了。
當初不該收她,得到很多快樂,卻平白生出了牽掛。
猶記那天,大樹下,她説:“我愛你。”玩笑的口氣、調皮的表情,似真似假,那時,就狡猾地,竊走他的心。
當她終於不再出現…
他忽然很在乎起來,忽然想跟她到天涯海角。
當她不再出現…
忽然萌生很多話,想對她説。
當她不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