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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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軒不知是第幾次喝醉了!只要一回到山莊,他就有喝酒的衝動,把自己麻醉得死死的!
屋子太靜,靜得令人發狂,以前月柔的動作舉止都很輕,如風如霧,所以現在他老有一種錯覺,月柔正在屋裏的某一處等他。多少次他像傻瓜般在每個房間翻找,以為會看到她那温柔美麗的笑臉。但他知道她去了本,又迫不及待展開好壞可惡的翅膀翩然遠去!
以前他不知她的下落,無法追尋;如今知道她身在何處,仍然無法追尋。
難道沒有了仇恨,就真的不能再擁有月柔了嗎?
留在墓般的房子裏,令人崩潰,但他不能搬走,這是唯一有她味道和影子的地方。他要用鑽石鈴引她回來,儘管知道他花極大代價所訂製的風鈴,在她內心也許一文不值,一點也比不上她父母的木銅鈴,但那是他僅存的希望呀!
忍着宿醉,他到辦公室,這一向是他生命重心的事業似乎再引不起他的興趣!如果有人能立即停止他頭上和心中的痛,他情願拱手讓出山河,該死!
開了一場會,決定幾件事,人散了,榮軒還坐在椅子上發呆,忘了後面還有數不清的工作在等待。
“榮軒,你剛才實在不該隨便發脾氣,畢竟這筆生意不算真正延誤。”仰德也陪他留下來,準備談一談。
“什麼脾氣?有嗎?”榮軒本記不清。
“不只剛才,還有最近一些事。”曉真是進會議室才説:“大家都説你變得莫名其妙,連一向最説你好話的亞珍,也頻頻抱怨呢!”
“你八成又喝酒了,對不對?”仰德故意皺鼻子。
“不干你的事。”榮軒用手按太陽,一臉不耐煩。
這時,雅惠推開門進來,臉上盡是笑容,她説:“你們都在呀!嘉剛剛打電話來,邀我們聖誕節去瑞士滑雪,她説她家在那裏有別墅,不如我們就去歐洲玩一趟,怎麼樣?”
“我不去。”榮軒想也不想地説。
“不去?”雅惠瞪着兒子“人家嘉是一片好心,她對你已經夠好了,放着那麼多追求都不要,對你又不記前嫌,你還擺什麼臭架子?這可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
“要去,你們統統去,留我一個人耳清靜。”榮軒站起來,打算離開。
“你頭腦壞了?你不去,我們還湊什麼熱鬧?”雅惠一把火氣上來:“看你這樣子,你舅舅哪敢把盛南給你?”
“那我就不要。”榮軒乾脆説。
一旁的三人都嚇住了,這本不是榮軒會説的話。仰德首先質問:“榮軒,你在説什麼酒話?”
“我沒有説酒話。”榮軒很厭倦地説:“誰要盛南,就送給他好了!”
“你這孽子,你是存心要氣死我呀!”雅惠捂着心口説:“你舅舅對我們恩重如山,待你如親生兒子,你是這樣報答他嗎?你是我們鄭林兩家唯一的香火,這事業你不接,又叫誰來接?你竟説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我還要活嗎!”雅惠和榮軒都是硬脾氣,常有母子對峙的場面,但都不像這次那麼嚴重,曉真連忙拍雅惠的背:“鄭媽媽,您別生氣,榮軒説的不是真話。”
“榮軒,你是酒還沒有醒,是不是?”仰德指責他:“盛南的事怎麼可以拿來開玩笑,你到底哪筋不對了?”榮軒站在窗前,濃眉緊鎖,一臉倔強不妥協。
“都是那個沈月柔。”雅惠氣急地説:“自從她走了以後,你就這一副陰陽怪氣,要死不活的樣子。為了讓她離開,我連你父親和姐姐的在天之靈都來不及告,仇也不報了,你還苦得過我嗎?”
“報仇?您從來就只在乎那些。從我二十歲起,天逃邡提面命,不能有自我,不能有快樂,不能絲毫忘記,否則就對不起亡父亡姐。”榮軒慘然一笑:“你們看我今天風光成功,其實我一無所有,只是一個工具而已。復仇的工具、繼承事業的工具、傳宗接代的工具。
仰德,你看,我是不是連你還不如?”仰德啞口,曉真無言。他們和榮軒朋友那麼多年,竟不知他有這麼抑鬱可悲的想法。
他一向如此強悍,強到近乎無情,無所不懂的呀!
雅惠完全不接受這番説辭,她動地説:“什麼工具不工具的?殺父姐之仇本來就不共戴天,繼承家業和傳宗接代本來就是為人子女的責任,你胡塗了嗎?那個沈月柔真是禍害,她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葯,唸了什麼咒,你竟連一點做人的基本道理都不懂了。”
“沈月柔,”榮軒沉痛地念着這三個字:“媽,您責打她,辱罵她,厭惡她,但她卻是這世上唯一真正關心我、愛我、給我安的人。這麼多年來,我驅使自己,像奴隸般工作都是為她,你知道嗎?沒有她,我早撐不下去了!”
“你在胡説什麼!”雅惠餘怒未消説。
“十年前鄭家祠堂前的一幕,你還記得嗎?我欺騙她的情和純真,來為姐姐復仇,結果她跑到
本,意圖投水自殺,沒有死成,卻
掉了腹中的胎兒,那是我的孩子呀!”榮軒看着自己的手,彷彿它們沾滿血腥:“我詛咒沈家的每一個人,自己卻比他們可惡千倍萬倍。但月柔誰也沒有怪,她一聲不吭地扛上所有罪過,忍受我們一再的打擊和羞辱,她一直在設法平息仇恨,而我們呢?卻是不斷在製造仇恨的人呀!”雅惠幾乎站不住腳,她的憤怒已徹底消失,像
了氣的皮球,惶惶不知所措,曉真整個人跌坐在椅子上,她終於
清楚榮軒那麼恨她的原因了,她的確毀了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