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換彈…瞄準…擊…”三桂也舉起了手中火銃,對準了莽古爾泰的
膛,槍聲過後,包括莽古爾泰在內僅存的這十餘名後金官兵終於與他們的同伴相會與黃泉路上。見後金官兵已死傷怠盡,三桂卻沒有時間繼續
懷,這一戰雖然時間並不長,可卻是在後金二十萬大軍眼皮底下,不得不小心謹慎,外一被人發現,很難
身。他下令道:“馬上打掃戰場,一刻鐘後,全軍撤退。”兩刻鐘後,山崖下的火堆已經燒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後扔下來的幾棵巨木還不時發出噼叭的響聲。尋跡而來的武理堪正率幾萬大軍剛剛抵達山口,看着眼前的草灰,雖不知山崖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卻也料到莽古爾泰怕是凶多吉少,怕是中了明軍埋伏。他忙命人熄滅眼着的餘火,並令一支騎兵下馬強行穿過火堆,看看山崖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派出去的人很快便回來了。跪倒在武理堪馬下,還未説話,兩行眼淚卻滴落下來。武理堪忙問道:“到底怎麼樣了?快説。”那探兵勉強止住悲痛,哽咽道:“大人,貝勒爺…貝勒爺他已經陣亡了…”武理堪一聽頓時如五雷轟頂一般,這莽古爾泰一死,自己這個副將怕是也要到頭了,也顧不得餘火不熄滅,打馬快速穿過,轉過山崖卻見眼前如同地獄一般。千餘後金士卒都躺在這狹小的山谷之中。
武理堪卻顧不得這些,只問見才那人道:“貝勒爺在那兒?”順着小兵手指的地方,只見在前面幾百米處一片屍體,可最前面卻仍有幾人卻相互攙扶着,站在那裏,地下卻已是血成河。武理堪打馬來到近前,那站立幾人中最前面的卻正是那莽古爾泰,只見他雖斷氣多時,卻仍圓睜雙目,面
猙獰,手扶蛇矛,屹立不倒,只是心口卻有一個拇指大小的血
仍向外
着鮮血。事到如今説什麼都晚了,若早知今
,何必當初,當時若是立刻率軍跟隨莽古爾泰衝出大營,何至於讓莽古爾泰及千餘親衞葬身此地。武理堪命人打掃好戰場,卻連一名明軍屍體也沒有發現,後金眾人只以為明軍已經將屍體抬走,卻那裏知道,此戰明軍竟是未折一兵一卒。莽古爾泰的死訊傳回中軍大營,不論皇太極、代善、阿
等人原來如何怨恨、輕視莽古爾泰,可人既以死,又是後金四大貝勒之一,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皇太極坐在中軍大帳中,一拍座椅,道:“好個吳三桂,好個旋風狼騎,父汗大仇未報,今又殺我兄弟,莫不是真欺我後金無人?令人傳令下去,全軍加緊行軍,早
趕到錦州城下,為父汗、為我兄弟,我死去的後金勇士報仇。”雖不知吳三桂是如何殺死莽古爾泰等人,不過皇太極也知道吳三桂此行人必不多,不然也瞞不過探哨,要在這莽莽重山之中去搜尋他們,就算將二十萬大軍全部派出,怕也難以奏效,更何況,軍中糧草本就不多,那有功夫與一小小的吳三桂計較許多。等攻下錦州、寧遠等城,必用這些漢人來祭奠死去的亡靈。同時因莽古爾泰逝世,這正白旗沒了旗主,皇太極倒是想讓武理堪兼任,可這次莽古爾泰陣亡,這武理堪怕是要擔上許多責任,若是再讓他來兼任旗主,如何堵住這幽幽眾口,手下將士如何肯服,就是代善、阿
這關也過不了。思來想去,皇太極便想到了後軍負責壓運糧草的多爾袞,看這些
子多爾袞的表現,頗合自己心意,加之多爾袞多次向自己表示忠心,雖然還吃不準這多爾袞到底是不是真心投靠自己,但其母親已經為父汗陪葬,他一個區區十五歲的孩子在這後金權力的較量中已是自身難保,有幾次若不是自己保住他,怕是
命不保,就是將來長大了,還怕他能跳出自己手心不成。
當皇太極將這想法説出,徵求代善、阿意見時,出忽意料的是這兩人竟也毫不猶豫的同意了。只因兩人也想明白了,這正白旗不論
給與誰走動較近的將領手下,怕是都會有人不同意,只有這多爾袞此時看似與皇太較近,對自己有些仇視,可等將來自己將當
的背後
易告訴多爾袞時,這多爾袞最恨的可不是自己,而是皇太極這位私改大汗遺命的新任大汗,説不定到時這多爾袞反而才是他皇太極最大的敵人。就在三人各懷鬼胎的情況下,多爾袞竟一步登天,以十五歲幼齡出任正白旗旗主,成了後金掌權者之一。武理堪則被命代罪立功,仍任正白旗副將。皇太極等人倒是想要儘快趕到錦州城下,只可惜吳三桂卻不會讓他如願。
吳三桂率部下伏擊莽古爾泰後,馬上率部轉移,又在台子河上游渡河後,雙馬換乘,趕到後金大軍前方,繼續設伏,以求拖延後金前進速度。後金前鋒德格類、濟爾哈朗、阿濟格等主將雖也接到莽古爾泰已被伏身亡的戰報,卻也沒當回事,要知後金前鋒大軍有五萬之眾,就算錦州全軍出擊也僅有三萬餘人,那裏是這五萬騎的對手。而且當初在山谷中包括莽古爾泰在內的千餘騎兵無一生還,雖打掃戰場的後金士卒對現場的爆炸
到奇怪,可他們從未見過地雷,當然也就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只以為是明軍火炮所為。卻不料就是這疏忽大意之下,前鋒大軍再次吃了吳三桂大虧。在後金前進路上有一條名為鬼葬嶺的地方,僅聽其名字便可知一般,專門三桂再次佈下了地雷陣,將此行所協帶的5000枚地雷,除用去的外,其餘七層全部埋在了大路之上。當前鋒大軍從此經過時,毫無防備的後金騎兵又是死傷一片。
不過後金將領也有急智,最後發現是地上有古怪,他們雖不會排雷,但驅越戰馬在前面趟道,楞是在幾千枚的地雷陣中趟出一條血路,不過這路卻只有幾米寬,五萬大軍只能排成一字蛇陣,緩慢通過,好在三桂因人太少,不敢與這五萬大軍硬碰,而且他此行目的只是拖延敵軍行軍速度,所以埋完地雷後便又去前面設伏,並未在此阻擊敵軍,不然後金士卒真不知還要死傷多少。就這樣三桂一路設伏,只要是險要地段,他便會命人埋上幾顆地雷,並將路上挖得一片狼籍。而前鋒大軍自在鬼葬嶺吃了大虧,只要見到地上有被挖過的痕跡便不敢大意,命人驅趕着戰馬趟路,這一路下來,雖然死傷不多,可行軍速度卻被拖得如同蝸牛一般。本來僅需五的路程,卻楞是被拖了十
,直到十月二十七
才趕原廣寧右屯衞附近。後金大軍隨後由縱向的前、中、後三隊,調整為橫向的左、中、右三路…皇太極自率兩黃旗和兩白旗兵為中路,直趨錦州城;大貝勒代善率兩紅旗為右翼,直趨大淩河城;二大貝勒阿
率和兩藍旗兵為左翼,直取右屯衞。中路皇太極軍一路行來未遇阻攔左右兩翼
近大淩河城右屯衞時,城中軍民早已不見蹤影,後金軍輕取大淩河、右屯衞兩城後,三路大軍,會師錦州,距城一里,四面紮營。
而吳三桂在完成了拖延任務後卻也並未回到錦州城中,又已不見蹤跡。二十八,太監紀用和總兵趙率教派人到後金軍大營,商談議和。明軍對後金來犯,雖早有防備,卻又準備不足。畢竟在明軍看來,後金大汗初喪僅半年,後金剛經一場寧遠大敗,斷不會年內再次來犯,所以明軍上下雖加強繕城整軍,治械儲糧,但都是按部就班,只准許備着來年再與後金大戰一場。誰曾想皇太極在內
外迫之下,竟斷然攻擊大明,以轉移視線,減國內壓力。所以,紀太監和趙總兵遣官往皇太極大營議和,以拖延時間,等待援兵。
紀用和趙率教派出守備一員、千總一員,縋城而下,到金大營,談判講和。皇太極對此戰也是準備不足,僅糧草一項就如同系在後金大軍頸上的一繩子一般,一個不好,便會被勒死。所以皇太極也希望錦州能不戰而降,輕取勝利。為此,皇太極以禮接待來使,但談話中卻極為強硬,道:“爾
降則降,
戰則戰!”可城中派出的兩名來使卻也不差,回言道:“你若要戰,我等絕不懼怕,必讓爾等如莽古爾泰般葬身明地,不得回還。”見明使説起莽古爾泰,便彷彿刺到了皇太極軟肋,大軍此次出行,尚未趕到明軍城下,便已有一名貝勒遇伏身死,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而且這一路行來,吳三桂斷橋、掘路、埋雷,各種手段出不窮,後金大軍已是士氣低落,加上糧草並不豐盈,一路行來又未繳獲到肓a甘常溝沒侍源舜未笳餃鄙儔厥さ男判摹k巰灤枰懷∈だ刺岣呤科岫ㄐ判模運⑽從肜詞構嗑啦桓陀謾⒄月式絛戳嘶厥椋疲骸盎蛞猿牆擔蛞嶽褚楹汀!斃糯
螅殖儼患礎;侍障鋁罟コ牽踔菁ふ劍沼詒ⅰ?br>二十九
,中午,開始錦州攻守
戰。後金軍皇太極為避免重搗父汗覆轍,在距錦州城五里外率兩黃旗壓陣,派大貝勒代善率兩紅旗及正白旗和二貝勒阿
率兩藍旗及鑲白旗,共六旗士兵,十餘萬人分兵兩路攻擊錦州西北兩側。代善及阿
得令後雖明知皇太極不安好心,讓自己攻此堅城,部下必將損失慘重,可這命令卻毫無破綻,皇太極畢竟身為大汗,若第一戰便親自參戰,只會讓明軍小瞧了自己。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兩人為保實力,卻只派少數本部將士參戰,參戰主力卻是分派來支援他們的兩白旗。正白旗旗主多爾袞及鑲白旗旗主杜度接到命令卻是各懷心思。杜度擔任旗主多年,聞令即知這三大貝勒搞的什麼鬼心眼,他也不傻,你們都知保存實力,憑什麼就我該死,而且此時後金雖表面平靜,可暗中卻是波濤洶湧,早晚有一場大變,只有實力才是本。杜度當然不會下死力,暗中傳令,命部下若攻擊遇阻則保命要緊。而多爾袞卻另有想法,他也明白自己能當上這正白旗的旗主不過是各方相鬥的結果,在這正白旗中,恐怕還是那武理堪才是真正的統領,自己徒擔虛名,真正的親信還是自己原來率領的那十五牛錄而已,所謂崽賣爺田心不痛,既不是自己部下,還心痛什麼,那就按令死戰吧!
不過多爾袞卻也舍不行那十五牛錄,他命這些人為中軍,隨自己壓陣,更何況三桂派來的十八名護衞中,有十名在這十五牛錄中任職,若令他們攻城別到最後自己卻被人害了,所以只命武理堪率幾萬正白旗官兵衝鋒。武理堪自出徵以來便是諸事不順,先是莽古爾泰中伏身亡,這新派來的旗主雖年紀不大,卻比那莽漢難纏得多,時刻不望鞏固他自己在旗中的權持,想來用不了多久,這正白旗怕就不是自己的了。
這次攻城他卻只躲在後面,卻命自己在前方,明顯就是把自己當炮灰,恨不能明軍一炮將自己轟死,他才樂呢。可誰叫官大一級壓死人,武理堪卻也只能死力攻城。就這樣,擁有二十萬大軍的後金,在眾人的勾心鬥角下,竟只有武理堪及帳下兩萬左右正白旗官兵是真心攻城,其餘人等不過是想走個形勢罷了。雖後金只有兩萬人死命攻城,可錦州城中總計也不過只有三萬士卒,更何況城外可是密密麻麻站了二十萬大軍,城中明軍也是不敢有絲毫大意。
趙率教坐陣城中大營聽各方來報,負責總調度,太監紀用則率幾千士卒負責城中戒嚴,監督民眾運送糧草彈藥,搶救傷員。副總兵左輔、朱梅,及前鋒祖大壽則登城防守。大戰開始不久,城中守將便已發現其中蹊蹺,後金雖分西北兩路攻城,城外各自站了七八萬軍隊,可真正攻起城來,兩面城牆卻只有兩萬左右士卒上前,其餘後金士卒俱站在原處觀望。而且這北路攻城敵軍只要稍一遇阻,便叫着逃命,更奇怪的是此次攻城部隊後面竟沒有督戰隊,這些後金士卒一路跑出老遠才停下來,再次整隊後衝向城牆,可未等衝到城下,幾把火槍打死幾名後金士卒,便又將這兩萬後金兵嚇退,負責守衞北城的朱梅不暗中納悶,這那裏是打仗,簡直還不如孩童們玩過家家。不過後金如此攻城卻也讓朱梅輕鬆不少,有瑕去看其它戰線戰勢如何。卻見城西兩萬後金士卒挾梯推車,正拼死攻城。城西守將左輔躬披甲冑,親冒矢石,站在城牆上力督各營將領,併力
打。城上炮火矢石,
下如雨,城下後金大軍頓時死傷無數,退出城下。
武理堪見大軍久攻無果,一咬牙,此時自己尚是待罪之身,若再無突出表現,別説旗主之位,怕是連這副職也保不住。打馬來到正在修整的軍士面前,高聲喝道:“眾將士,可還記得莽古爾泰大人?可還記得明軍加在我等頭上的侮辱?若不能將這錦州城攻下,我等如何還有面目回盛京?”原來自莽古爾泰遇伏身死,身為部下,竟令旗主喪命,所有正白旗士卒都覺無臉見人,而其餘七旗士卒,這些來自草白山黑水的漢子也不會做作,在見到正白旗部下時,只是一臉蔑視,這讓正白旗的官兵更是覺得生不如死。武理堪見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繼續道:“只有將這錦州城攻下,才能證明我正白旗的官兵也是條漢子,決非貪生怕死之輩。”看到眾將士那將要冒出火光的眼神,武理堪最後叫道:“殺敵!殺敵!殺敵!”只見這些正白旗帳下士卒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冒着槍炮的攻擊,再次衝向錦州城。城上副總兵左輔一見後金軍這氣勢,就知不好,忙命部下道:“全軍準備敵!”明軍雖是居高臨下,只是在人數上卻是處於下鋒,全城三萬人,除去城中守衞外,分配到四面城牆上,不過七八千人,加之這些後金大軍卻好似不知死為何物,冒着城上炮火矢石竟搭起幾道扶梯,雖城上明軍幾次將後金攻城梯搗毀,可隨着後金軍大軍壓上,幾乎每個垛口都搭上了攻城梯,城下又有後金軍
箭掩護,也給城上明軍帶來不小的麻煩,已有後金軍順梯登上了城牆,雖然這些後金軍馬上便被明軍殺下城去,可畢竟有了第一個,便會有第二個,很快城上已經幾處告急。正在這時,只見祖大壽竟率千人殺到,而且跟隨在祖大壽身邊的近百人竟是人人雙手各持一短小火銃,左右開攻,不到片刻便將這些費盡千幸萬苦才登上城牆的後金官兵殺下城去。
武理堪在城下剛剛看到一點希望,卻馬上又破滅了,不由懊惱不已。此時已是天將晚,武理堪清點殘卒,才發現,全軍兩萬餘人,此時竟已是傷亡大半,僅有不及萬人毫無損傷。無奈之下,只得報與多爾袞,多爾袞聞報,表面沉痛,安
了幾句,心中卻是暗喜,眼見這正白旗損失大半,等大戰回到盛京必然從他處調軍充實其中,到時只要自己略施手段,必能將這正白旗牢牢納入手中。多爾袞又命人將損失報於皇太極,皇太極在中軍遠望戰場,卻也看得分明,全軍只有這正白旗是真心攻城,其餘人等俱是觀望不前,聞報心中大驚,沒想到只半
攻城,正白旗竟折損大半,這正白旗可是他皇太極起家的老本,如此傷亡,讓皇太極如何不心痛,暗罵武理堪不知好歹,別人都知保存實力,為何唯你非要死戰。同時對代善、阿
今
表現也極為不滿,可對代善、阿
,他卻是心有顧忌,不敢嚴令,只得下令今
到此為止,全軍撤退五里紮營,等來
再戰。皇太極初戰失利,深
不安,心知今
之戰全因代善、阿
觀望才會失利,遂派人請二人到大營議事。很快兩人來到大營,皇太極只能好言相勸,兩人雖連聲答應,明
必死戰到底,可皇太極僅從兩人眼中便已知道,兩人所言不實。可憐皇太極雖名為大汗,手下二十萬之眾,卻因三大貝勒面和心不合,無法調動全軍,竟在這僅三萬人的小城前停步不前。無奈之下,皇太極只得派人回盛京調兵增援。
三十,凌晨,心有不甘的皇太極,再次命令全軍以騎兵圍城,環城而行,尋隙攻城,可手下騎兵卻
本不敢靠近城垣。既使如此,後金騎兵還是被城上火炮擊傷不少。皇太極當
三次派遣使者到城下説降,都被趙率教拒之城外。趙率教親自站立城上,對城下的後金使者説:“城可攻,不可説也!”皇太極得報後,氣極,傳令攻城。面對堅城後金自身又是矛盾重重,只能徒勞無功,增加傷亡,卻再無所獲。皇太極再發勸降書,用箭
到城裏,連
數封信,城裏卻無反響。三十一
,皇太極再次遣使至明錦州趙率教處,紀用亦遣使隨往,提出後金派使臣到城中面議。皇太極於傍晚時分命綏佔、劉興治往議,但使都到達城前時,錦州卻又閉門不納。十一月一
,太監紀用又遣守備一員、千總一員,到皇太極帳下,道:“昨
因天
已晚,不便開城延入,今
可於
間來議”皇太極實是求和心切,要知至此時全軍出盛京已半月,所帶糧草已用去近半,可眼前這坐錦州城卻是毫髮無損,如此下去,不等明軍來攻,後金大軍怕已撤退。皇太極再遣前二人,隨明使臣,回錦州城,但明軍仍閉城不納。且趙率教憑城堞高喊:“汝等若退兵,我大明自有賞賚!”又令二使臣隨同綏佔、劉興治赴皇太極大營。
皇太極見自己遣使卻又被拒,看來明軍並無和議之議,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遂休書一封,令明使者帶回。趙率教在府中打開書信,只見上面道:“若爾果勇猛,何不出城決戰,乃如野獾入,藏匿首尾,狂嗥自得,以為莫能誰何!不知獵人鍬钁一加,如探囊中物耳。想爾聞有援兵之信,故出此矜誇之言。夫援兵之來,豈惟爾等知之,我亦聞之矣。我今駐軍於此,豈僅為圍此一城?正
俟爾國救援兵眾齊集,我可聚而殲之,不煩再舉耳!今與爾約,爾出千人,我以十人敵之,我與爾憑軾而觀,孰勝孰負,須臾可決。爾若自審力不能支,則當棄城而去,城內人民,我悉縱還,不戮一人;不然,則悉出所有金幣、牲畜,餉我軍士,我即斂兵以退。”皇太極此書,意在
紀太監紀用和總兵趙率教,派軍出城野戰,以決雌雄;打消他們等待援兵解圍的希望;進而勸其棄城而去;抑或罄城中財物給後金,還報之以解圍撤軍。趙率教看罷書信卻是哈哈大笑,對眾人道:“不料這皇太極卻如此幼稚,不如其父多矣,以為僅憑此書便可
我等出城與之決戰,真是笑話,傳令下去,全城官兵不論大小,善自出城者,斬!”這邊錦州
戰,戰報時時傳回到寧遠袁崇煥手中。袁崇煥深知錦州重要,若錦州失陷,則寧遠困危,關門動搖,京師震驚。因此,後金圍困錦州,自己則必調援兵,力保錦州不失。
後金也深知此理,所以才集中兵力圍攻錦州,引誘明軍救援,以促其野戰爭鋒,方可發揮騎長技,—舉殲滅明軍。袁崇煥卻頭腦清醒,看穿了後金意圖,不發援兵,錦州危機,若發援兵,正墮後金其計,卻也在兩難之間。袁崇煥派人將情況報與朝庭,請求出援錦州。總督薊遼、兵部尚書閻鳴泰得信,題奏上報皇帝曰:“今天下以榆關為安危,榆關以寧遠為安危,寧遠又依撫臣為安危,撫臣必不可離寧遠一步。而解圍之役,宜專責成大帥。”此奏,得旨:“寧撫還在鎮,居中調度,以為後勁。”就是説,朝廷為着確保寧遠,不允許袁崇煥親自率領援兵,前往救援,而令滿桂、尤世祿等率軍一萬,馳援錦州,其餘堅守信地。袁崇煥得旨,不敢怠慢,召來滿桂、尤世祿,三人商議半晌,遂得計,派兵援錦州,卻是有實有虛。
大軍前行甚慢,至錦州得五左右,為防錦州有失,袁崇煥便設計誆皇太極。派信使挾密令至錦州,半途中卻有意被後金捕獲,信稱:“調集水師援兵六七萬,將至山海;薊州、宣府兵亦至前屯;沙河、中後所兵俱至寧遠;各處蒙古兵已至台樓山,我亦不時進兵。”云云。十一月一
晚些時侯,皇太極得信,看後信以為真,當夜即收縮圍錦兵力,聚兵於城西二里處結營,以防明朝來援的軍兵。二
,皇太極不見明援兵,卻又急不可耐,又命人系書於矢,
入錦州城中,可紀用及趙率教仍不予理睬。等到三
,皇太極見始終不見明援兵,猜其信中必定有詐,但若是寧遠真派來援兵,前後夾擊之下,自己也討不了好。遂派貝勒濟爾哈朗、阿濟格、嶽託、薩哈廉、豪格率一萬五千偏師,往寧遠、錦州之間的椵木衝堡駐防。
五,明山海總兵滿桂率一萬援兵往錦州,過連山,椵木衝堡卻與後金偏師於杏山驛附近相遇。後金軍由五位貝勒率領,滿桂卻也是遼東明軍中第一勇將,明軍雖稍遜一籌,但總體來講,雙方尚有一戰之力。勢弱的明軍見後金大軍,不敢前行,徐緩後退。後軍統帥貝勒濟爾哈朗則有吃下這股明軍的意思,以報莽古爾泰被伏之仇,命後金軍步步緊跟,謹慎隨進。最終明軍被萬五後金軍圍困杏山驛左近一處山上,滿桂不敢等援軍救援,只因寧遠尚遠,而錦州正被二十餘萬大軍圍困如何能派出一兵一卒。當天夜裏滿桂下令突圍,不料卻在後金軍意料之中,要説野戰,明軍那裏是後金對手,更何況明軍本就比後金軍少,明軍折損兩千餘人,後金傷亡卻不過兩三百人,明軍再次被堵回山上。
因此時山上森林還算茂密,後金軍也不敢趁黑上山,雙方暫時僵持下來,不過滿桂心中清楚得很,等天一亮,就算後金再無援軍,僅憑眼前這萬五官兵,自己也不是對手,到時怕只能是以死相搏,逃出去一個算一個。
第十三章杏山攻防六的朝陽徐徐升起,此時已是初冬時節,天空中一片積雲,片刻後晶瑩剔透的雪花飄飄灑灑落將下來,落到地下又化為雪水,濕潤着大地。滿桂站在一處山崗上,看着部下冒着小雪正整理行裝,以待一會兒與後金決戰,只是不知一會還會有幾個生還。山下後金官兵卻更加難受,本來是想着乘寒冬未至之際,一鼓作氣拿下錦州城,既可一雪前恥,又可搶得糧食,安然過冬,卻不料先是吳三桂途中設伏,拖延了時間,使明軍有了準備,到得錦州城下,面對堅城卻還是無可奈何,只苦了下面這些官兵,大部還只是身着單衣,只有家庭較為富裕的帶了件獸皮坎肩,可在這雪天裏卻也是凍得混身發抖。
貝勒濟爾哈朗見屬下飢寒難奈,再等下去怕是會有人凍傷,遂命全軍整隊,馬上進攻。只要此仗勝了,不但可以解決部分糧草,更重要的是此時明軍都已是身穿夾衣,可以搶來防寒。下面士卒也都知此理,所以部隊集結極為迅速,不到半個時辰,萬五後金騎兵每三千人為一隊,分由此行五名貝勒率領,準備進攻。貝勒濟爾哈朗等人昨夜見明軍不到萬人,因此也未派人去請援軍,他們想憑着自己這萬五大軍,將這股明軍一網打盡,以顯其本事。山上滿桂此時也已做好了準備,可就在他剛要令部下準備突圍時,卻有一神秘人突然來到。來人不知對滿桂説了什麼,片刻後滿桂竟下令全軍下馬,就地防守。明軍雖有些驚訝,可對滿桂將令卻不敢違令,只好下戰馬,按令四處搜尋石塊,又入林砍林中樹木,除去枝幹,做成檑木。
後金軍中薩哈廉率三千人守在山下,看守輜重,並防止有明軍逃下山來。其餘一萬兩千後金官兵在各自將領的帶領下,兵分四路,分由東南西北上山。半個時辰後,北路阿濟格因道路比較好走,行軍最快,已來到山頂附近,遠遠看到山上旗幟飄場。看來明軍已做好準備。阿濟格不敢大意,只派一小隊人上前試探明軍戰力,不料這一百人小隊未到陣前,即被居高臨下的明軍用滾石檑木打了下來。阿濟格此時只有三千官兵,對明軍八千餘人,也不敢強打,只好派人去聯絡其餘三路人馬。小山並不大,不到一刻鐘,其餘三路人馬也趕到明軍大營之下。因此戰是在山林之中,後金軍善騎的優勢並不明顯,雙方只能互相用弓箭、火銃
擊,面對防守嚴密的明軍,後金為了減少傷亡也並不急於進攻。在他們看來這不到一萬明軍在自己重重包圍之下,已是自己囊中之物,為了這點明軍若是自己有較大傷亡也是划不來的。而且昨夜看明軍並未帶過多輜重,不比自己本是要去駐防,所以糧草帶了許多,只要熬上一時片刻,被圍明軍必忍不住飢寒,只要他們衝出來,要想解決這股明軍就太容易了。雙方從清晨到午時,只是各找掩體,相互
擊,所以傷亡都不大,各自只有幾十人受傷。
貝勒濟爾哈朗見這股明軍還比較頑強,看來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解決的,便命人到山下傳令,命薩哈廉在山下埋鍋造飯,一會兒送到山上,貝勒濟爾哈朗是打算在這裏與明軍較量下去了。薩哈廉得令後,馬上在山下埋鍋造飯,一會功夫已是飯香四溢。後金軍早上為了進攻明軍就未用早飯,薩哈廉此時也是飢餓難奈,便叫人盛了飯送到帳中。薩哈廉剛端起飯鍋,還一口未吃,卻突聽不遠處傳來奔馬聲,片刻聲音已近,大地也在為之顫抖,僅憑馬聲,薩哈廉便知來人應在千人左右。薩哈廉心中一驚,顧不上吃飯,衝出臨時營帳,站在營帳門口,仔細傾聽,片刻後緊張的表情卻又放鬆下來,只因這馬聲是自錦州方向傳來。此時的錦州在後金二十萬大軍包圍之下就連一去老鼠也跑不出來,更別説近千官兵了。因此來人只能是自己人,雖不知到底是那路兵馬,也不知為何而來,不過薩哈廉還是老神在在,見四周有士卒已持刀上馬,薩哈廉哈哈一笑,命道:“不必緊張,是自己人,快將這些飯食盛好,準備給山上軍中送去。”那些已經上馬的嘿嘿一笑又下得馬來,已拿起兵器的也放了下去,過來端鍋盛菜,準備上山。薩哈廉站在營帳門口卻也並未回賬,他也想看看是那路來人,所為何事。幾分鐘後從錦州方向果然來了一隊人馬,因距離尚遠,看不出是誰的部下,來人也未打出將旗,只有等到近前才能分辨得出。
很快這隊千餘人的騎兵已經來到距薩哈廉等人百米左右的地方。薩哈廉卻突然發現不對,只見這些人身穿並非後金軍裝,而且手中竟拿着火槍,要知整個後金軍中,也沒有用火槍的隊伍,莫非是明軍?薩哈廉忙大叫:“敵襲!全軍敵!”只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三千後金軍因剛才薩哈廉的命令,除盛飯之人外,大多正原地休息,等聽到薩哈廉大叫“敵襲”時,騎兵已衝到近前。只見這些人不減馬速,尤其是衝在最前面的百餘人,人人手持兩把火銃,見人便打,措不及防的後金軍就算是手持武器也難以對抗,更別説是毫無準備了,這隊千餘人的騎兵硬是在這三千人的後金軍中殺出一條血路。衝過後金軍大營後,這隊騎兵馬上兵分兩路,分從左右兜轉回來。只是這次他們已將手中火槍放入囊中,
出
間馬刀,向着已經被打得暈頭轉向的後金騎兵衝殺過來。面對強敵,後金軍已是潰不成軍,只知四處逃命,可人又皆能跑得過馬,逃跑的後金軍被明軍在後面追殺,大多後金軍連殺自己的是誰都沒有看清楚,已是命喪黃泉。
來的這支騎兵不是別人,正是吳三桂及其部下。原來自一路設伏成功的阻礙了後金大軍後,三桂並沒有回到錦州城,他知道自己帳下這千餘人俱是騎兵,若是守城則是大材小用了,況且這一千人在守城中所起到的作用也實在有限,莫不如在城外尋找機會,打擊敵人。派人將這一想法告知了趙率教。趙率教自接到莽古爾泰及其千餘親兵竟被吳三桂設伏擊斃後,便再也不敢小瞧三桂,況且三桂隨後又以千人竟拖延後金大軍幾,使無數百姓成功撤回錦州城,自己也有時間加強了錦州防禦,所以對三桂的建議極為重視。與紀用商議後,覺得城外若有一支自己的部隊也許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好比一盤棋,這錦州算是一隻眼,也許城外的吳三桂便是另一隻眼,只要有了這兩隻眼,那這盤棋便是活了起來。三桂很快接到回覆,命其在城外尋隙殲敵,以緩解城中壓力。三桂依令便駐守在附近一座山中,只等後金
出破綻便會給其一擊。
只是後金二十萬大軍盡數圍在城周,三桂僅有千人,也不敢冒然偷襲,好在後金人心不齊,幾攻城都是大敗而歸,三桂也放下心來,琢磨着怎麼才能再給這些傢伙一下子。就在這時,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侯回報,發現後金有一隊萬五的大軍開出大營,向着寧遠方面進軍。三桂一聽卻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只因這塊肥
太大了,若是要打他的主意,一個不好怕是要將自己也陷了進去。不過這萬五部隊總比二十萬要少了不少,也許會有機會。他命斥侯跟着這支隊伍,自己則帶部下遠遠墜在後,尋求戰機。當天已近夜午時分,斥侯突然來報,説這萬五後金軍竟在杏山驛附近與一部萬人明軍相遇,後明軍不敵,退守山上,後金軍則大山下紮營,看來是要將這股明軍一網打盡。
三桂聽後大喜,與部下商議後,決定與山上明軍裏應外合,合擊這股後金軍。遂派人帶了憑證從小路上山,找到明軍主帥,約好今午時左右發起反擊。滿桂清晨時分見到的神秘人便是三桂派來的信使,滿桂曾與三桂在寧遠城有過
往,滿桂對年僅十幾歲的三桂也是極為看重,一見是三桂派人前來,暗道有救,便依三桂所言,不再突圍,而在在山上固守待援。山下這三千後金軍在三桂等人的打擊下,很快便全軍覆沒,僅有百餘人護着薩哈廉逃到山中。三桂也不急於追敵,而是派人將後金錙重集中到了一起,一把火燒了。山上濟爾哈朗等人聽到山下密集的槍響,便知不好,火槍此時還是明軍專用,後金軍中並沒有火槍、火炮等物。不過在他們看來,山下還有三千守軍,應該還可以抵擋一陣,事到如今也顧不得什麼傷亡不傷亡了,只有下定決心,準備強攻山上明軍,只要殲滅了這股明軍,才能下山與薩哈廉會合,不然到時被明軍裏應外合,自己這萬餘兵馬,怕是要大敗而回。
山下的槍聲很快便沒有了,濟爾哈朗以為明軍只是騷擾一番,已經退去,便令其餘幾路兵馬,準備同時攻打明軍,以求一戰而定。就在濟爾哈朗剛要下令總攻時,卻見薩哈廉帶着不到百人,一副狼狽相趕到自己大軍面前。濟爾哈朗見到薩哈廉的模樣,心中卻是一涼,拉住薩哈廉急切的問道:“山下戰勢如何?你為何不在山下指揮,跑到這兒來幹什麼?”薩哈廉卻是一臉委屈,暗道:你以為我願意來嗎?那不是被人給打上來的嗎?
“山下來了一羣明軍,卻是人持兩把火銃,趁我軍不備掩殺上來,我軍不敵已是大敗,三千士卒怕是僅剩我等百餘人了。”薩哈廉當時一見形勢不好,便帶着親兵順着山路逃上山來,至於戰局最後如何,他當然是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