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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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北瀟你…你到底還有沒有理?你是她父親,怎麼可以説出這種恬不知恥和不道德的話!”
“誰説我是湘南的父親?你聽過我承認她是我的女兒嗎?”黎北瀟表情嚴肅認真。
“告訴你,我愛湘南,從她很小的時候我就愛她了。為了她,我可以揹負天下所有的人;為了她,我離婚,娶自己不愛的女人,再度離婚;為了她,我可以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你説你愛她…哼!你別做夢了!湘南是我的!”
“你説湘南她…她不是你的女兒?”這消息太令人震驚了,高安怎麼也沒想到。
“當年我太太生的嬰孩,在腹中就夭折了。我買通醫生,將同時生產、難產死亡的未婚少女倖存的嬰孩冒替是我太太所生,那就是湘南。”斑安驚訝的表情使得臉上的肌
形成古怪的扭曲。他張口結舌,沉默了許久,才終於問:“那麼,黎太太…我是説,湘南的母親,她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黎北瀟答得很乾脆。
“你沒告訴她?”
“沒有告訴她的必要。”斑安低下頭,又沉默了許久。這回,過了很久,他像是不得不開口般,有些志忑不安地問:“那麼,湘兩她…知道嗎?”黎北瀟望了高
安一眼,沒有回答。
“她知道?”答案在意料之中,高安情緒仍顯得不平衡。
“你竟然瞞着你的子,卻將事實真相告訴湘南!”
“我沒有!”黎北瀟衝口説出。
“湘南是無意中聽到我和家庭醫師約談話,才知道這件事的。”
“天啊!這是什麼世界!”高安仰頭喃喃説。
“高安,我知道你喜歡湘南,不過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黎北瀟拍拍高
安的
膛。
“湘南她是不可能愛上你的。她是我的,她的身體中有我一半的血。”
“你説什麼?你不是説她不是你的…”
“她不是我的女兒,但她身上着我的血!”黎北瀟很快打斷高
安的話。
“湘南曾經因為車禍大量出血,那些混帳醫生竟想用那些骯髒污穢、來路不明的血為她救治;但是,我堅持不肯,所以把我的血輸一半給湘南。”黎北瀟説着,眼裏逐漸出現了狂氣。
“所以,你懂了吧?湘南身上有我一半的血。”
“你瘋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高安簡直不敢想像?璞變旒蛑狽枇耍⊙俺h嗽趺
悶鶘砩涎喝鞝肆魘В?br>他如同看着瘋子般地盯着黎北瀟,看出黎北瀟眼裏的狂氣,看出他那強烈專斷的
情,彷如近乎狂野的猛獸。
他覺得黎北瀟簡直不正常。只有狂人才做得出那樣的事!當黎湘南還是一個不懂人事的嬰孩,黎北瀟就對她有那種狂野的情,甚至不惜冒生命危險,輸了那麼多血…只為了愛黎湘南。
這是怎樣不正常的情?
是的,不正常。高安在心裏痛苦地吶喊。但問問他自己,如果是他,他會為了黎湘南這麼做嗎?他肯嗎?
“肯的,肯的!”高安突然大叫出來。
“你肯也沒有用,湘南是我的。”黎北瀟像是窺透了高安的心思,陰森地吐氣説。
“不管怎樣,你不能愛湘南,你永遠也不能和湘南在一起。你們是父女,即使沒有血緣關係也一樣,你們永遠都是父女,在道德和法律上,你永遠都不能和她成愛侶。”
“你給我住口!住口!”黎北漵陬上青筋暴起,臉極壞。
“去他的道德!去他的法律!只要我愛湘南,她也愛我,那就夠了。我們要永遠廝守在一起,我才不在乎別人怎麼想!”
“但是湘南在乎!她神狀態會不穩。就是因為在乎這些,內心才會有矛盾掙扎和衝突。難道你要她永遠揹負着道德罪惡
,如此折磨她自己?”
“不會,絕對不會!湘南會把她內心的事告訴我,不會再壓抑自己。”黎北瀟説:“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好讓你死心得更徹底。那些信,那一封封訴情的信,都是湘南寫給我的。你明白了吧?那都是湘南對我的話情。”
“什麼…”高安驀然一呆,跌坐在椅子上。
“從湘南十一歲開始,她就不斷寫那些信,想告訴我她對我的愛。她把那些信放在她房間的牀頭暗櫃裏。每天晚上我都會去親吻她道晚安。雖然她什麼都不説,但我知道她愛我,我從她眼裏看出來的。我跟她的關係不是任何人可以介入的,因為從很久以前我們就彼此相愛着。所以你別痴心妄想,湘南一開始就是我的。”
“騙人!你別想騙我…”高安喃喃着,不肯相信黎北瀟説的話。
但現在他總算有點明白了,為什麼黎湘南幾次看到那些信都因而情緒失控。她知道愛上自己的父親是不被輿論道德容許的。她拚命想壓抑自己,卻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情
與理智衝突的結果,就變成那樣了。
尤其,黎北瀟為了她拋棄蕭竹筠,她可説是破壞養育自己長大成人的“母親”幸福的罪魁禍首…更因為她知道事情的真象,所以她更不能原諒自己。也因為如此,當她知道高安和舒睛解除婚約時,會一再情緒錯亂,哀叫着求他不要離婚,頻頻哀問他為什麼要離婚。
這就是黎湘南心裏的結。她知道她對黎北瀟的愛是絕對不被道德輿論所容許,深深對自己的行徑到極度的罪惡
;但她無法抑止自己內心對黎北瀟的情愛,只能拚命地壓抑,導致她沉默、封閉,拒絕和人羣的聯繫。
她害怕別人觸及她內心的秘密,那是她最大的忌,是不可輕觸的神經爆發點,所以她像刺蝟一樣張滿全身的刺防止生人的探入。
“你打算怎麼辦?”高安緩緩抬起頭,冷冷看着黎北瀟,用淡淡的口吻説:“將湘南藏在你的被子裏,讓她永遠永遠見不得人?你打算怎麼對你的前
説?告訴她你愛的是湘南,你拋棄她都是因為湘南嗎?這些你想過沒有?你可以不在乎這一切;但你為湘南想過、考慮過沒有?你要叫她如何面對大眾,如何面對愛她疼她的母親?”
“那是我的事!”
“是嗎?你的事?你要湘南一輩子見不得人,躲躲藏藏,永遠被罪惡所折磨?你要她永遠抬不起頭,忍受別人在背後的指指點點?”
“我説過了,那是我和湘南的事。”黎北瀟嘴一抿,不準備再和高
安繼續談下去。
“站住!黎北瀟!”高安搶到黎北瀟面前,張開雙手攔住他的路,狠狠瞪着他説:“你一個人下地獄不夠,你想連湘南也拖入地獄?”
“你給我聽好…”黎北瀟狠狠抓住斑安的肩膀,神情威嚴,寬厚的掌臂明顯可見青筋,顯然動怒了。
“下地獄也好,遭到天打雷劈也罷,我就是愛湘南,我要永遠跟她在一起。聽清楚了沒有?”他重重一推,將高安推倒在地上,打開門大步跨出去。高
安一時爬不起來,趴在地上天叫:“黎北瀟!你給我站住!想就這樣逃了嗎?孬種!”黎北瀟置若罔聞,步伐越跨越大;但他緊握着雙拳,像是極力在控制隨時會爆發的怒焰。
他走出大廈,隱約間彷彿還聽到高安的叫罵。他重重擊了大理石牆一拳,一邊咒罵:“可惡!”他坐進“青鳥”重重甩上門,猶在盛怒之下;車子發動後,他仍籠罩在怒氣之下;油門踩到底,將怒氣發
在狂飆的速率中。
前方是紅燈,仗着“青鳥”能好,他仍沒有減速的意思;等到車子越來越接近
叉路口,他才從容踩煞車。
第一次“青鳥”離他的掌握,不聽他的指揮,像子彈一樣,超速飛
出去…
斑安從地上爬起來追出大廈的時候,正好看到“青鳥”以絕世的直速,像子彈一樣,
向路口天際…
那是光的極限。
他彷彿看見黎北瀟昂立在光圈中,以他慣有的霸氣和獨裁的氣質,傲睨着天際下的云云眾生。
而青鳥像子彈一樣,以直線的速度,載着光,向路口的天際。
那是光的極限和對生命華麗的詠歎。
斑安往前追出兩步,愣住了。
路口天際,黃昏的第一顆明星,不知何時,已升起高耀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