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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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輕推半掩的門。一室寂暗，圓靜無人。陽光正烈，曬得院子裏的她頭微微發暈，撲鼻而來的滿是悉不過的松香水、顏料氣味，她開始輕輕發起抖來，心跳狂奔。

“請問…”身後門外傳來一個遙遠又悉的聲音。

秦雯猛回頭，掉進一雙深沉眼眸裏。

＊＊＊唐瑞沒打采地停好車，在家門外遇見有過一面之緣的小鴛。

“唐大哥，你好，我是來問問有沒有千千的消息，她給我的電話時斷時續，我想你們應該聯絡得上她。”

“我哥已經飛過去找她了，一有確定的消息，他會馬上告訴我們，我再負責通知你。”他痠疼的眼皮；他已經把自己埋在辦公室一天一夜，嚐到筋疲力盡的滋味。這樣也好，體疲累，頭腦也就發生不了作用，也沒有力氣空自顛倒夢想。

“你不用擔心千千。”小鴛放心地點點頭。她好奇地打量唐瑞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撲呼一笑。

“千千不需人擔心，我看出問題的倒是你。”關於唐瑞對千千的心態、兩兄弟與千千間的三角習題她自然是知情的。千千幸運，有兩個好男人愛她，雖然千千獨鍾情唐諾，小鴛也甚為唐瑞到惋惜；因為在小鴛眼中，唐瑞是個相當不錯的人才。儘管一面之緣匆促又短暫，她相信這個“老”男孩子有着善良而熱情的心腸，那種蓬熱力，和她所見過的男生都不一樣。

“千千是個好女孩，不過情最可貴的該是付出的過程，不是嗎？”心事一旦被人戳破，唐瑞反倒寬舒坦然。

“話是這樣説沒錯。”小鴛一聽他口氣那樣“無可奈何”又“認命”又是嫣然一笑，她笑的樣子極為動人，像怡人風，不勾着人隨那笑紋起舞、盪漾！

唐諾竟然看得發呆。

“別動！你肩膀有隻蝴蝶！”真的！小鴛的白衣服上停了只黑橘鳳蝶。小鴛輕呼，不敢亂動，眼睛瞧着蝶兒，又瞅着他。

唐瑞心底蕩過一陣奇異的覺。他不是花痴，然而小鴛那雙清清亮亮的眼睛…他説不上來。

天真的是多采多姿、什麼奇蹟都可能發生的季節啊！

＊＊＊wgs車賽現場。天看台上是黑壓壓的人，一波波歡聲鼓掌喝采如水翻湧。隨便一個小動作都足以引起如雷聲！還未開賽，氣氛就已經卷到狂熱高峯，實在難以想像開了賽後會是怎樣熱烈狂的景象！

當大會宣佈鳴槍起跑，看室上的唐諾心臟賁張地幾乎要進出膛！他的眼光隨着銀光束般飛掠的三號“銀狐’緊緊不放，緊隨在“銀狐”側邊忽而超前忽而落後的是去年wgs冠軍得主十一號阿廷的培利諾、七號深藍的“雷風”和一號本資深選手尚本寬一；每個驚險的競速、飛躍、閃避，每圈如閃電疾逝的衝刺翻掠，唐進覺像是有一整個世紀那麼久——他跟着那狂奔到極點的速度死了千遍，息着死而復生、死而復生！

進入最後一圈衝刺“雷風”和尚本寬一以毫髮之差落居三、四名。

“銀狐”直咬着培利諾不放，兩車火爆鋒“銀狐”一度超前，又被趕上，最後一百公尺“銀狐”騰飛疾越過十一號車，一路衝過終點線，全場觀眾像瘋了一般，歡叫聲如波湧動！就在蓋過一切的歡聲裏，疾衝的“銀狐”底盤爆出火花，車身整個側翻倒在車道旁。

唐諾全身的血頓時凝結，耳邊轟地一響！

場中的安全教練和工作人員紛紛奔向“銀狐”就在全場的歡呼化為驚叫而沉默下來時，只見一個悉不過的修長人影鑽出翻倒的車體排開人羣，一頭被瀉的長髮令人驚歎！她倔強地不要人扶持，一個人獨步邁出賽場，背脊直，一個傲氣的影子。

掌聲與喝采聲重漸淹沒了比賽場。

暮中一個孤獨的、孤傲的影子。

唐諾的眼光追隨着、追隨着。在複雜的動中，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不準回來！”海在地球的彼端對他諄諄訓誨告誡:“千千實在是個了不起的女孩，我喜歡她！你沒等到她點頭，可不准你回來啊！”

“她不肯見我，我已經在她住的旅館等了三天…”

“三天算什麼！千千存心磨你的話，讓你追上三年也不為過！想想看她愛上你幾年，你的苦頭現在才開始呢？別説三天，當初樊奇追我，連續三個月在我們家門口打地鋪，你記不記得？”海笑了起來，無限温柔。

“值得的，只要相信你自己的覺。”

“過去是我傷了她的心。”

“過去都過去了，未來可期，就算錯過了六年，贏回她的心，你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千千心裏當然是有你的。只要有愛情，凡事都有希望，現在再苦，等到將來這些都是最美的回憶。”

“海，我沒有問過你，杜威遠的事件可曾讓你遺憾過？千千的身分，你難道一點都不在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