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終之卷第一章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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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的身體並不算差的,只是似乎自從招惹上了文禾,就三天兩頭因為各種原因昏倒。然而這次所不同的是,我睡得十分安心。也許因為我知道自己在他的懷抱裏,覺得到他的脈搏和心跳貼着我的身體。而那些一晌的嘈雜,船行帶來的搖晃和微微暈眩,於甲板上下行走的振動,人們壓低嗓門的談都令我心中無限平靜大明,崇禎八年,我們回來了。

而當我的身體終於覺睡飽了,肯放我意願睜開眼時,已經是朗朗白。這仍舊是我的艙房,一切如故。我坐起身,發現自己頭髮被解開披散,身上換了乾淨的中衣,連傷口繃帶都換過了。我披上旁邊衣架搭着的襖袍,走到盥洗架旁洗臉,用柳枝纖維蘸鹽緩緩刷牙。完畢後走到艙門旁,拉開門踏上一隻腳到甲板上,下一秒就聽得人喚道“宋姑娘你怎麼出來了?”我抬眼看時,愣了一愣。

蔣彤戟站在甲板上望着我,年輕而明秀的臉上帶有幾道血痕,而眼裏是焦急與驚訝。

“姑娘醒了?”紅珊聞聲而至,手裏還端着一隻瓷碗。

我看見他們兩個,就這樣活生生站在我面前,腦子裏一時間嗡嗡作響,只到恍如隔世。

“姑娘你…可還好麼?”紅珊掏出一方巾帕來輕拭我的臉,我方才回過神來,摸摸臉,居然淚濕了。

“我好得很,紅珊。”我看着她,“再見你真好。”

“…姑娘。外頭涼,進去吧。”她被我突然的得有點無措,伸過剛遞巾帕的手來扶我。

“我去告訴文侍郎。**更新最快。”彤戟淡淡道。

紅珊讓我在桌旁坐着。然後把瓷碗放我手邊“薑糖水,姑娘趁熱喝。”

“我昏睡多久?”我問。

“不到兩。大公子説你太疲勞了。只要小心看護傷口,備藥預防風寒的話,沒有大礙。”她回答。

“他可還好麼?”紅珊點頭“大公子的傷比姑娘地重,可是他身體好,所以這兩也還好的。船上的指揮都是彤戟在管。李韶和冷廣輔佐他。除了艄公廚娘之類,兵部地兵士只剩下了三個…其他人都戰死了。”

“船行到什麼地界了?”

“在東昌府,快入臨清了,過臨清魯河頭就是京師順德府地界了。”紅珊説,“姑娘快喝薑糖水,涼了就無用了。”這才端起碗,慢慢喝了。很久沒有吃喝,覺得口腔裏覺很奇怪,舌頭的味覺一下恢復。腹內裏愈發飢餓了。正琢磨着這彷彿死過一次又活過來地奇妙受,我艙門又開了。

半老廚娘端着大托盤進來,先放在我桌上。才行禮“姑娘,聽説你幾未進食了。前兩都是大公子給你灌些米湯糖水。今天總算能讓奴家派上用場了!”我聽聞她這麼一腔委屈的話,覺得有點好笑。低頭看那托盤裏油油菜時。肚子很合拍地咕嚕起來。廚娘也聽見了,微微一笑。

我便拿起筷子開始吃飯,口齒裏不斷變換美味的這個時候覺得物質的官刺是如此生動,忍不住慨嘆一聲“活着真好啊!”

“這是我聽過的最實在地話了。”文禾從外面走進來,嘴角噙着笑,看見我滿嘴是油大快朵頤還發嘆的樣子,笑容綻得更開。

“姑娘,飯食不夠再叫我。”廚娘也帶着笑意,對文禾行禮,然後跟紅珊前後出去了。

文禾不急不慢地在我對面坐下,看着我。

“你想看餓死鬼投胎什麼表現嗎?”我不滿他揶揄目光,道。

“我正在看啊。”他抿着嘴,“不夠還有,保你吃個夠。但是也不能太多了,會出人命的。”

“我們接下來的路途,安全麼?”我看着他額上已經就要褪去的疤痕,問。

寇入應山與隨州,而湖廣已然在我們身後了,珞兒可以放心。”他回答。

“我現在已然是驚弓之鳥。”我説完這句話,悶聲不吭地扒飯。

文禾沒有説什麼,只是站起身,拉開木窗,讓清冷的空氣進來艙內,驅散封閉很久的沉悶草藥薰香與睡眠味道。他注視着外面的河水,臉上是一派難以揣測的神情。

“對了…文禾,”我想起一件事,“我們在河邊地時候,你對我説,你決定了你要做什麼事情來着?”他沒有看我,過了半晌回答“嗯。我決定要開始我的計劃了。”

“可是你不是説難以改變這進程麼?你不是説,終究殊途同歸麼?你不是説,即便是你自己來掌控大明,也是十分困難的麼?”我看着他地神情,覺得他再度被雲籠罩,令我看不清楚。

“是這樣的。所以,我何必自己去掌控呢。但是,我們不曾做過,又如何知道結果?勢必要去做,才無愧於心。”他轉回頭望着我,“珞兒,你可願意同我一起?”

“此刻你對這個問題,還存有懷疑麼?”我淺笑看着他清瘦地臉。

他也笑,走過來把我地頭輕柔攬進他温暖的口。

一路船行加速。過閘轉折,在三月十五地傍晚,我們到了通州。

彤戟找了馬車來拉行李。我們沒有事先送信到文府,因為陸路現在驛站行進也不見得比水路更暢通,況且以文震孟對文禾的關心,怕是早有行蹤掌握了吧。

果不其然,從通州入京師,以東直門進,在門口就遇到了正出城的文府馬車。李韶下車去與他們招呼,讓他們先掉頭輕裝回去了。

在久違的京師城中道上緩行,我不住四下張望。彷彿所有的人和所有的景物,都變得比從前珍貴百倍。文禾輕輕摟着我的肩膀,一言不發,直到遠遠的皇城正南大門進入了我們視線,他方才低低地嘆了一聲“珞兒你看,大明門。”是大明門。它仍舊巍峨佇立在那裏,威儀不減,高聳穩展。身後是廣闊的皇城和宮城,是自成祖便傳承龍御的地方,是充滿陰謀和污穢的地方,是君臣相輔相搏的地方,也是崇禎皇帝朱由檢此時夙夜不怠的地方。它裏面和外面的人,都還過着與以往數相同的生活,他們都不知道,那看不見的宿命正向着這一片貴氣繁華迫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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