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悶愣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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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場戲開拍。

牢房院落內,姜紋拿着一把槍站得筆直,身上的黑皮和那寬闊的身軀完全與站姿不符,讓人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本該會十八般武藝的彪形大漢竟然拎着槍站崗。

陳道鳴靠坐在牆邊,嘴裏叼着一稻草,在姜紋身旁享受着頭頂灑下的陽光,這兩個本不該有聯繫的人如此靠近。

在往右,邵英雄蹲在龐德身前,帶着一股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偶像,這一刻誰都相信區十四要是能成為黃埔的老闆,那麼他的一言一行肯定會模仿龐德,還會模仿的惟妙惟肖。

臨時演員在此刻站在二層喊了一句:“頂針,頂針?去買盒煙去。”陳道鳴睜開雙眼,身穿着牢服也不像囚犯的他衝着邵英雄説道:“頂針這個名字不好,這玩意是女人縫衣服時保護手指頭的,像個女人的名字,這要是管哪個老爺們叫頂針,太女氣。”劇本是邵英雄改過的,他認為這句話放在這完全合適,畢竟情節相連,若是將這句話如原作一般放在牢房裏,則顯得鄭樹森對龐德太過依賴。

此刻,姜紋回頭看了一眼陳道鳴,宛如受到什麼啓發一樣拎着槍顛跑過去衝着二樓一羣獄警低聲説道:“哎,以後別叫我頂針了,我有大名。”那怯懦之中又顯得想要板的掙扎讓姜紋表現的淋漓盡致。

獄警搭戲道:“不叫你頂針叫你什麼?誰讓你小時候就愛拿縫衣服的頂針玩?”一陣鬨笑。

到此為止,一切都很正常。

邵英雄按照自己的台詞,本不在乎鄭樹森當下是否會聽到的向龐德説道:“大哥,你覺得一個這麼不起眼的人值得你下這麼大力氣?”接下來的劇情很簡單,被貶低的鄭樹森回頭,如同爛泥扶不上強一樣聽着刺耳的話不敢發怒,龐德神秘的一笑,整個場面徹底凝固的一瞬間,勾起觀眾好奇心之後結束。

高羣舒已經要喊‘過了’這兩個字,話都已經到了嘴邊上,本來已經沒了台詞的陳道鳴突然坐在地上衝着邵英雄説道:“種子也很不起眼,可種在地下能長成糧食。人也是這樣,都要有個成長的過程,在這個過程裏,需要澆水、施肥,時不時的還得除除草。要是我們看到種子那一刻就因為它的弱小否定了一切,你、還有我,都得餓死。”這是怎麼回事?

高羣舒拿着台詞本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高媛媛、吳鏽波、傅飆一幫等戲的演員同時按着台詞本在翻找。

結果,本就沒這句詞!

這不是難為人嗎?

高羣舒知道有些老戲骨在入了戲之後會順着劇情按照角格自由發揮,臨時起意的碰撞會將整部戲帶的更彩,可就算你發揮也得看看自己的對手是誰吧?邵英雄能扛得住你陳道鳴的發揮麼?你從演末代皇帝開始就是大明星,《圍城》中的那一號角更是將演技煉至化境,他邵英雄是誰!回到演藝圈之後才演了一部戲的新人,這不明擺着欺負人嗎?

高羣舒要喊‘停’了,他不管陳道鳴是不是大腕,在他的片場欺負他的人,就不行。

噌。

高羣舒站了起來。

邵英雄在這時扭頭用一種蹲在地上向上瞧的角度陰的看了一眼姜紋,嘴角微微上挑出完全譏諷的笑那一刻,接話道:“大哥,我怎麼瞧他不像種子,就算他是一顆種子,也是一顆煮的種子。”陳道鳴突然愣住了!

他不是接不下去,而是被這個新人的表現給震撼了。

其實陳道鳴的現場發揮完全是個使然,他是一個在小學就不會按照課本讀課文的人,他不喜歡在圈圈框框裏蹲着,他願意踏出去,去尋找完全不一樣的自己。

圈內有一個和陳道鳴合作過的導演這樣評價過這個演員:“一條戲不管重來幾遍,他每一遍都不一樣,每一遍都在故事中延續着故事。”這就是陳道鳴,只是這回,陳道鳴在出圈之後,硬是讓邵英雄給拽了回來。

龐德説鄭樹森是一顆種子,這是陳道鳴的自我發揮,而邵英雄説姜紋是一顆煮的種子則是在自我發揮的時候又加入了自己的寓意。

的種子開不出誠實的花是很多人小學時就學過的課文,講一個國王拿出一些種子給小朋友讓他們回家種在花盆,誰的花開的漂亮,就讓誰當下一任國王。等小朋友們回家種下種子,始終都等不到開花時,在約定好的時間,他們都用其他花代替,唯獨有一個小朋友捧着空空如也的花盆,而他成為了下一任國王。

這個故事裏,其實沒種子什麼事,但是將煮的種子放在這場戲當中,這幾個字只有一個含義,廢物。

加入這個含義之後,整句台詞瞬間昇華,有了雙重解釋,這才是讓陳道鳴愣住的主要原因。

“停!”高羣舒看到這一幕立刻為邵英雄出頭一樣喊道:“陳老師,這場戲得以您的表情收尾,要麼高深莫測,要麼淡然無比,您現在這是什麼意思?呆在那算哪一齣?再來一遍。”可高羣舒的心裏卻樂開了花,他的人連陳道鳴都難為不住,這得是多大的面子?

劇組內已經開始議論紛紛了,所有場工和劇務就像是看到了盧瑟的逆襲一樣,親眼瞧着邵英雄憑藉演技幹悶了陳道鳴,那一陣陣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陳道鳴一點都沒被影響,完全不在意的衝着邵英雄豎起了大拇指,找到知音一樣説道:“好樣的,剛才對不起。”邵英雄搖搖頭,報以微笑道:“高導急脾氣,別在意。”只是,這一刻,邵英雄瞬間成為了焦點!

陳道鳴是誰?

國內著名演員,這樣一個演員的臨場發揮硬是給你邵英雄悶了回去,這就像是舞台上説相聲的馬記讓無名之輩的砸掛給憋的説不出話。

張萬作為邵英雄的經紀人徹底呆在那了,他沒想到短短的四個月間,邵英雄竟然會如此進步神速。

張萬可是圈裏人,對錶演如此悉的他就算是處在邵英雄的位置,也不可能比對方發揮的好,他甚至可以肯定,他肯定自己不如邵英雄的發揮。怪不得,怪不得王忠軍會説那句話,一個不平凡的人會在關鍵時刻擺平凡,這才是本事,才是被人看重的因素。

傅飆也愣了,他沒想到一個第一次聽説的演員竟然能表現的如此完美,當初自己竟然只認為他是個編劇。

邵英雄的這一次提升就像是遊戲人物的升級,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了華麗的轉身,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整個劇組又一次啓動,間隙中,姜紋很安靜的看了邵英雄一眼,他覺得,這個傢伙似乎與他合作過的任何年輕演員都不同,拿得起、放得下。

高媛媛拿着劇本一臉焦急的向吳鏽波説道:“老吳,剛才陳老師説那句詞我怎麼找不着啊?”吳鏽波解釋道:“劇本里本沒有那句詞。”

“那剛才邵編怎麼也出了劇本里沒有的詞?”吳鏽波手上小動作非常多的説道:“這個啊,有天賦的演員在進入角之後會在戲裏做出一些劇本上沒有的事情或者説劇本里沒有的台詞,這叫臨場發揮,有時候連演員自己也控制不了,並不是故意為難誰。邵英雄説的那句詞,叫有來有往,在對方臨場發揮的時候,他這必須得接住,還得把話頭扔回去,最關鍵的是,兩個人都不能齣戲,表情、情緒、現場氛圍都得對得上。”

“我明白了,這就是飆戲。”

“差不多…就是…”

“就是什麼?”

“這種飆戲一般都發生在非常悉,或者表演功底非常深厚的兩個演員身上,小邵這年紀滿打滿算也就大四剛畢業一兩年,他怎麼有這麼深厚的表演功底和臨場應對能力?剛才那場戲要是姜紋應對的雲淡風輕我一點都不意外,這邵英雄…我有一種覺,不,是錯覺,剛才我覺得邵英雄已經不是邵英雄了。”高媛媛打了吳鏽波一下,説道:“別嚇我啊。”吳鏽波趕緊説道:“真的,演員有很多階段,第一個階段就是演戲,誰都看得出來的演戲;第二個階段還是演戲,將演戲演到極致,無比真;第三個階段他已經不演戲了,渾身上下都是戲…”

“我可怎麼辦啊…”

“哎,你個死丫頭,你聽沒聽啊。”高媛媛低着頭嘀咕道:“一會我要和陳老師拍對手戲,我陪着龐德去看當老大之後進監獄的鄭樹森,要是陳老師也給我來這麼一下,我可接不住…”吳鏽波這才想起來,高媛媛是模特出身,完全的野路子。

這時,吳鏽波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他是四年專科畢業,又在專業團體待過,可這個劇組裏就連編劇邵英雄都能將演技發揮到這個水平,那麼,自己的演技在這個劇組能排到中游水準麼?在姜紋、陳道鳴、邵英雄、傅飆的前後夾擊中,自己能演出自己的優勢麼?

“過了,休息十五分鐘。”高羣舒將那場戲又拍了一邊之後,氣呼呼的喊了一句。

邵英雄趕緊躲開,他看見陳道鳴和姜紋肩並肩去監視器那看效果了:“劇務!劇務!準備準備,把下場的道具拿過來…”可事到如今他哪躲得開,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散發光澤,假以時,必將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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