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親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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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她覺得有些意外的是,這是中轉航班,江離城帶着兩名助手提前離開了,留下江送她回去,並對她説,近期如果有事就聯繫江

飛機再起飛時,江便坐到了她的身邊。雖然她對江離城身邊的人一概沒有好,但身邊坐着江,總比坐着江離城好太多。

她正為江離城比她預期提前一小時滾蛋而高興,卻不期然地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嚴重到她忍不住問江:“你的老闆沒結婚吧?”她一直很理所當然地以為江離城沒結婚,因為他從來沒提過,別人也從來沒説過。但是在他打了剛才那個電話以後,她突然開始懷疑,或許有一個可憐的女人正躲在遠方,逃避着這一切,或者被矇在鼓裏。

她自認她與江離城的關係十分齷齪,但也算願打願挨的公正易。可是如果他還有合法身份的子,那一切就不一樣了。她可以作賤自己,反正傷害的也只是她一個人而已,但她絕不願因為自己的存在去傷害另一個無辜的女人。

雖然江離城很可能有許許多多像她這樣身份的女人,她只是其中之一,但別人是別人,總之她絕不願意成為傳説中的那個小三兒,雖然她將這個並不好聽的名詞放到自己身上似乎也有些自我抬舉了。

每個人都有一些奇怪的堅持,就像她在國外讀書時有一位每晚去跳衣舞謀生的女同學,那位同學每次都堅持穿着高跟鞋,認為這樣就不算完全光光,可以保留自己的一分尊嚴。

她一度覺得很好笑。現在想想,她何嘗不是如此。

陳子柚在腦中飛快地轉着各種念頭。

江離城不是那麼好説話的人。可是從他剛才打電話的語氣,甚至她聯想起以前的幾通電話,電話那頭的那個人,無疑是他重視的,尊敬的,不願傷害的。或許她能夠以此為籌碼,與他重新達成協議。這樣或許她的自由之會更早來到。

她還沒盤算出具體的方法,江已經有點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老實回答:“江先生是單身。”

“哦。”她的期待落了一點空,又不死心地問“那未婚呢?”

“據我所知,沒有。”陳子柚覺得很沒面子。無怪江似乎在奇怪地用餘光看她,連她自己都覺得,剛才那通話,就像她對江離城有什麼企圖似的。她不太高明地轉移話題:“你送我回去後,還要去與他會合嗎?

““不用。我留下來替江先生處理公司事務。”江回答。

這也令她有些意外。她一直以為江只是司機加保鏢,沒想到看起來像青大男孩,比她更年輕的江,其實也是江離城得力助理。

她拿出隨機的雜誌翻看,不再多問了,但江卻足夠盡職地繼續替她答疑:“江先生這次是陪一位朋友出國做手術,昨天剛剛確診,那是他從到大的好朋友。江先生曾説,這是他最後一位親人。江先生心情很不好。”陳子柚鬱悶得想吐血:江你什麼時候這麼多話了,我問過你他為什麼心情不好,離開那麼久是要做什麼嗎?這些都關我什麼事?

她發作不得,畢竟江待她一直尊重有禮。她見江似乎在等待她的回應,只好強壓下一口氣,儘量和氣地沒話找話問:“你認識他多久了?”她在心裏想,這個問題也不關我事啊。

“十一年零七個月。那時江先生還在唸書,跟導師一起做項目時遇見我。我父母雙亡,養母身體也很差,我只能輟學,他用自己的獎學金幫我了學費,所以我與他一直有聯絡。我讀大學時,我養母重病,那時江先生已經有了自己公司,又出錢幫我養母治病。所以我畢業後就來到這裏。”江在這五分鐘內説的話,比過去一年裏跟她説過的話都多,眼中微微地閃着疑似崇拜尊敬景仰的光。

“哦。”陳子柚説,除此之外她實在再無話可講了。她眼中的惡魔,恰是別人心目中的天使,道不同不相與謀。

也不再説話了,到飛機降落時出了一點點意外,又被迫重新升空,也許是想安她不要害怕,江又説:“我讀書時有位教授研究神學,他總説命運相同的人相遇的機率比較大。您相信嗎,陳小姐?”陳子柚本來就害怕飛機起落,此時聽了江的話後,慘白着臉抖着嘴對他説:“你的意思是指,我們兩個都沒父母的人,今天會死在一起嗎?”飛機安全落地後,她覺得今天在江面前真是丟盡了面子,這傢伙長着一副乾淨純善的面孔,其實跟江離城一樣壞在骨子裏。以後她再也不想看見他了。

陳子柚在正式上班前,又去看望了外公。

這回她並沒抱着多大的期望,也沒再心地裝扮成自以為可以引外公的樣子。事實上她在國外水土不服還算輕的,回國後種種不適才逆襲而來,面黯淡,全身乏力,眼皮浮腫。去看外公那天突然降温,半路又下了雨,她穿着短袖襯衣和及膝裙,只從停車到跑進醫院大樓這短短兩百米距離,便凍得打噴嚏又鼻涕。

卻沒想到外公這次出奇地和藹,雖然仍然憶不起任何事情,卻慈愛地對她説:“小姐,今天外面很冷,你穿得有點少。女孩子愛漂亮不是不好,但健康也很重要。”她一時驚訝得説不出話來。

外公又説:“你比上次來的時候,氣差了很多。你是不是不舒服?”陳子柚心頭的血幾乎湧到了喉嚨。即使外公仍然不認識她,但是就猶如一位普通的長輩一樣對她籲寒問暖,這樣的情形,近兩年來,她連夢中都不曾渴望。

她小心翼翼地對外公説,她去了國外,有點水土不服,回來後還沒調整過來。

孫天德老人聽説她去的地方後,直稱他多年前也到過那裏好多次,很高興地與她談起了當地的風土人情。

陳子柚在林醫生的辦公室落下喜悦的淚水,她沒想到這一次是她的幸運之行:“他會好起來的,他會記得我是誰。是吧?”林醫生也替她高興:“國內外都的確有不少這樣的例子。不要着急,慢慢等待吧。過些天,我們會替孫先生做一個全面的檢查。上次檢查他有幾項指標不太好。如果這回他身體沒問題,也許下次你再來時,可以在有人臨護下,由你陪着老先生一起出去走走,也許他能想起更多的事情。”陳子柚在回家的途中去了寺廟跪拜神靈。多年前,當世界遺忘了她的時候,她也同時遺忘了他們。

她久久地跪在神像前,着眼淚祈禱,她但願此生還有機會與外公重享天倫,她願意用自己的餘生的一切來補償自己對神靈的遺忘,來換取這個心願。

這是這些年來她第一次看到了曙光。帶着對未來的希望,陳子柚覺得生活的每一分鐘都是美好的,連工作的時候都更賣力了幾分,神情也比平時更增添了幾分光彩。上司見到她時微笑着説:“看來早該放你長假。”謝歡則突然湊近了她,神秘兮兮地問:“有人向你求婚了?你打算爭奪年終先進工作者?你看起來怎麼這麼恐怖啊?

一週後,她接到林醫生的電話,請她週末到醫院來一下,與她談談孫老先生的病情。林醫生在電話里語氣與平常一樣,什麼也沒有説明。

這本是她期待已久的一個電話。但是那天晚上,當她準備齊了第二天需要的一切東西,比平時早了許多上牀睡覺時,她卻失了眠,腦中反覆浮現的是江離城在機場與她分別後匆匆離去的身影,然後是江那天那些沒頭沒腦奇奇怪怪的話:“命運相同的人相遇的機率比較大。您相信嗎,陳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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