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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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呂書記的關係,真不該告訴胡增泉。如果胡增泉傳出去什麼風,對他和呂書記都很不利。葉天聞只好説,我和呂書記只不過是工作的關係,呂書記認識那麼多的人,都要求照顧,能照顧得過來嗎?再説了,如果呂書記要照顧我,早就直接提拔我了,早就任命我為副廳級副組長了,哪裏還用得着等到現在。

説的也是,胡增泉也是這樣認為的,要提拔,早就提拔了,還能等到現在。但還是不能麻痹大意。按規定,每個職位‮試考‬的前五名進入面試,面試再取前三進入考察,考察沒問題的,全部上省委常委會討論。如果在常委會上呂書記點一下葉天聞的名,事情也就複雜了。目前的局勢是前有第一名,後有葉天聞。前狼後虎,即使面試突出獲得第一,事情也還是有點麻煩。但胡增泉覺得此時不能示弱,如果讓葉天聞覺得也有希望,那葉天聞就會拼命活動,想辦法讓呂書記幫忙。胡增泉想徹底打掉葉天聞的幻想。他説,這次既然是‮試考‬,就肯定要按‮試考‬的規則來辦。如果不取第一名取了第二名,那還要‮試考‬幹什麼,所以,別説你危險,我這老二也怕是沒戲了。

葉天聞立即反駁説不一定。葉天聞説,前三名上常委會,既然上會,大家就都是平等的,就都有差不多同樣的機會。據我分析,第一名太年輕,也沒當幾年領導,又不是知名的專家,讓這樣的一個年輕人來當咱們這樣一所綜合大學的副校長,連我都覺得不合適,資歷太淺了。

胡增泉也是這樣想的。如果是這樣,他應該最高興。但他不能這樣説。胡增泉反駁説,按你這麼説,杜小也危險了?杜小也年輕,資歷也不深。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誰還會相信‮試考‬。

葉天聞説,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杜老師報的是政研室副主任,是搞研究的。搞研究要的就是學問,要的也是年輕,況且杜老師還做過電視講座,怎麼説也算是名人。擔任這個職務,杜老師是最合適的人選。

杜小卻立即否定説,才不是這樣呢,情況我已經上網查了,第二名就是政研室的一名女研究員,她也是咱們學校經貿系畢業的,高我兩級。我怎麼都覺得,這個位子是給她留的。

胡增泉和葉天聞都説不會是這樣,如果是給她留的,那麼早就直接提了,何必再裝模作樣地去考。當得知杜小要比第二名高七分時,胡增泉肯定地説,這個副主任就是你的了。你比她高七分,面試只佔百分之四十,她面試要高出你十一分,才能超過你。面試不會有這麼大的差距的。你有這麼高的分,你怕什麼。

杜小還是擔心地説,這種事,現在誰也説不準,不到紅頭文件下發,隨時都有説不清的變數。

再議論一陣,葉天聞覺得該走了。既然胡增泉晚上來,肯定有什麼事,即使是牀上的事,孤男寡女的,那也是最急迫的事情,何必再呆下去當眼中釘,鬧得讓人家討厭不説,如果胡增泉當了副校長,以後也不好再一起共事。葉天聞要走時,胡增泉也覺得該一起走,但又想,剛才明明説有事才來,事還沒辦就走,顯然更顯得心裏有鬼。再説,事情已經這樣了,別人説什麼又能怎麼樣。這樣一想,胡增泉將葉天聞送到門口,便返了回來。

下到樓下,葉天聞回望杜小的屋子,心裏更不是滋味。他今天來,一是想和她商量問題,二來也是想和她説説話。沒想到碰到了這種事。這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也超出了他的想象。當年他把杜小介紹給馬長有,就是因為杜小是個好姑娘,嫁給馬長有,一來馬長有是他的老鄉,二來馬長有也老實可靠,杜小至少不會受欺負吃苦頭。沒想到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葉天聞不住又為馬長有可惜,也為他不平。

葉天聞突然想去看看馬長有。他知道馬長有住在實驗室。原以為住實驗室是為了科研攻關,他還被馬長有這種殉道神所動,原來竟然是這種情況。這馬長有也太窩囊了,拱手讓出老婆,還拱手讓出房屋,讓別的男人和自己的老婆在自己的房子裏舒舒服服地睡覺。真的是太沒出息了。如果馬長有在面前,他會罵他個狗血淋頭。

他突然覺得應該讓馬長有去告胡增泉。不告他搶男霸女,也要告他足他人家庭,破壞他人的婚姻。葉天聞一下高興了。他高興地想,真是天助我也,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人舉報胡增泉有問題,而且還是作風問題,那胡增泉肯定就要完蛋。這樣,他就可以輕輕鬆鬆兵不血刃除掉一個政敵,搬走一個攔路虎。

這樣做確實有點卑鄙。他反過來又想,這也不算什麼。槍桿子裏面出政權,何況咱既沒打又沒奪,只是如實地讓人反映一下情況。把情況如實地反映給上級,也讓上級真實全面地瞭解一個幹部,這也是為純潔組織作點貢獻。葉天聞一下坦然了許多,也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他想,如果馬長有現在迅速回去,説不定正好能把兩人抓在牀上呢。

馬長有果然一個人躺在實驗台改造的牀上看書。可憐的馬長有,你也太窩囊廢了。一種正義又湧上葉天聞的心頭:你胡增泉身為學校領導,搶男霸女也太囂張了也太無所顧忌了。馬長有已經起身站在了地上。葉天聞想罵幾句,又覺得不妥。他只好悲傷地拍拍馬長有的肩,扶馬長有一同坐在牀上,然後低沉地問是不是離婚了。馬長有鼻子發酸地點點頭。葉天聞問為什麼。馬長有不想多説,更不想説為什麼離。他只是含糊地説,情不和,情上的事,也沒法説清。

情不和,那也不應該被攆出來。馬長有搖頭否定説,也不存在攆出來。財產我們沒明分,我不要,她也不想多要。房子就那兩間,不用説也應該是一人一間。但我住在那裏心裏就難受,我也不想住在那裏。

財產都不分,説明他們心裏還彼此愛着對方,至少是沒有仇恨。特別是馬長有,可以看出,不僅仍然深愛着杜小,而且還用這種近乎自的方法,來懲罰自己。但他馬長有哪裏知道,人家卻正在和另一個男人歡樂。葉天聞不想再和馬長有繞圈子。他當初把杜小介紹給馬長有,今天就有責任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馬長有。葉天聞説,我剛才去杜小那裏了,但我進去不久,胡增泉就去了,現在可能仍然在那裏。杜小離婚,會不會和胡增泉有關,我覺得你應該去搞清楚。搞清了問題的所在,我們也好對症下藥。

馬長有一下眼睛都紅了。但他還是強忍了悲傷,低了頭説,他倆的事我早知道,杜小也不隱瞞。

原來是這樣。原來還有這樣窩囊的男人。葉天聞真想將馬長有痛罵一頓。但看着馬長有悲傷的樣子,葉天聞還是緩和了口氣,説,那你怎麼就一聲不吭?你怎麼就能嚥下這口氣?打架鬧事你嫌丟醜,但你暗中報復一下情敵,也讓他知道一下你的態度,讓他嚐嚐偷竊的苦果,這總是應該的吧。你怎麼就能一聲不響,裝得像沒事人一樣。

馬長有也無數次想過報復,但又覺得那樣不像個男子漢,再説也沒有報復的機會。這些他都不想説,但葉天聞不停地指責他,他只好説,我怎麼報復人家,我一來沒有證據,二來也沒有機會,我怎麼去報復人家。

葉天聞説,怎麼能沒有證據?證據得你自己去找呀。現在兩個人就在家裏,人家已經把證據送到了你的家裏,不信你就去看看。至於報復的辦法,更是不費吹灰之力。這次胡增泉考上了副廳,省里正在公示正在接受舉報,你只要把情況如實地寫出來,然後送進舉報箱裏。事情就這麼簡單,不用真刀真槍,你就讓他知道了你的厲害,知道了事情的麻煩。胡增泉如果一退讓,你説不定還有破鏡重圓的希望。但如果讓胡增泉當了副廳,你的一切就都完了。

這倒是個好機會,這個辦法也切實可行。他也絕不能容忍胡增泉這樣的人升官發財。馬長有憤怒地説,我不僅要舉報,我還要實名舉報,讓上級有關部門來調查調查。

馬長有的態度讓葉天聞滿意。他覺得不需要再説什麼,也不能再呆下去。再説什麼再呆下去,馬長有也會覺得他別有用心故意挑撥。葉天聞告訴馬長有,公告在省委網站上,舉報方法和方式網上都有。説完,葉天聞起身出了門。

很顯然,葉天聞來告訴他這些,肯定是看到杜小和胡增泉幹了什麼,而且所幹的事情連葉天聞都打抱不平難以容忍,不然葉天聞也不會專門來説這些。他突然急於想回去看看。但出了門,才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那個權利,杜小也不再是他的子。

回來無力地躺到牀上,他突然又特別想喝酒,而且想喝醉。出門買來一瓶酒,打開剛喝幾口,又突然覺得杜小還和他有關,因為杜小還是他女兒的母親。女兒的成長,和母親有着決定的關係,母親的一言一行,直接影響着女兒的一生一世。現在母親不檢點,水楊花,還把野男人明目張膽地領到家裏。這樣的母親,這樣的家庭環境,不僅會讓女兒心理嚴重失衡,格嚴重變壞,而且對女兒還是一種嚴重的侮辱。這樣嚴重的情況,他有責任也有權利出面干涉。馬長有扔下酒瓶,怒衝衝地出了門。

葉天聞走後,當屋裏只剩胡增泉和杜小時,胡增泉一下到特別拘束,空氣也似乎顯得凝重和尷尬。他想説副廳的事,但現在一切情況不明,一切還都是未知,他也幫不上她什麼忙,也沒什麼好説的。他還是覺得應該先問問她的身體。覺倆人已經很久沒見面了。問她身體怎麼樣時,杜小只低了頭簡單地説,還是老樣子。

她臉上的燙傷已經看不出痕跡,脖子上還有一小塊發紅。屋裏的燈光太暗,兩節能燈管也只開了一。他覺得這不是節儉,還是生活過得艱苦。他想仔細看看她脖子上的傷。起身來到她身旁弓細看,覺那條沒了皮的新軟乎乎鮮鮮的有點可怕。他不一陣心疼。他想伸手輕輕地摸摸。剛伸出手,杜小便地躲閃了開來。杜小説,你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來,有什麼貴幹。是來訪貧問苦還是傳達指示?

胡增泉説,我今天來,就是來向你解釋的。我和高歌的事,這裏面有一個很大的原因。這個原因説起來讓人難堪,説起來你可能也不大相信,但這是真的,是千真萬確的,這一點我還是請你相信,相信我絕對不會説謊。你不知道,有天我回去後,高潔突然拉住我的手不放,而且哭得悲痛絕,然後要我答應她一件事。我點頭後,她又要我發誓。我發誓後,沒想到她要我在她死後一定要娶高歌。我當時很吃驚,但又不能不答應。當然這件事高潔過後也和高歌説了,高歌也答應了。雖然這件事情有點荒唐,但我答應了她,我就不能不有所考慮,特別是她去世後,我就更覺得不能欺騙一個死去的人,甚至我把這當成了遺囑,當成了完成她的遺願。但高歌背叛了她姐,理由你可能也知道,就是説我和你關係不正常,我對愛情不專一。高歌誤解了我,你也誤解了我,真的讓我很難説得清楚。

想不到竟然有這種事,想不到子臨死真的會把妹妹託付給丈夫,要妹妹來填補自己的空缺。杜小當然到震驚和荒誕,但她這次確信是真的,她相信胡增泉沒有撒謊。但胡增泉也是真心喜歡高歌,這點她相信她不會看錯,儘管他不承認他愛高歌,但剛才的言談中已經了出來,比如他説高歌誤解了我,你也誤解了我。高歌誤解了我,就是説他是愛高歌的,只是高歌誤解了他的愛。這還是讓她不能原諒他。但高潔臨死要把妹妹嫁給胡增泉,還是強烈地衝擊着她的心靈。很顯然,高潔如果不深愛着胡增泉,她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反過來,胡增泉如果不是很優秀,如果不是一個特別好的男人,高潔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知夫莫如。胡增泉和高潔做了十幾年的夫,對胡增泉人格人品為人處世,高潔應該是最為了解的。最瞭解他的人做出的判斷,應該是最權威的,也是最可靠的。胡增泉應該確實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嫁一個優秀的男人,當然是一個女人最大的幸福。但她還是對他有所懷疑,覺得他此時還是沒完全講出心裏的話。杜小盯着胡增泉的眼睛,説,有一個問題你始終沒講清,就是你到底愛不愛高歌。

胡增泉明白不能撒謊。都是聰明人,別説撒謊,故事編得稍微有點漏,立即就能判斷出來。胡增泉立即毫不猶豫地説,愛肯定是愛。如果從純生物學的角度説,人並非天生就是一夫一的動物。從這點上來説,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見了漂亮的異,總要從心裏產生喜歡。但一夫一又是道德的產物,是理的產物。人是有道德的,也是有理的,所以人不會因為喜歡就去做,所以人總是要剋制自己。孔子就把克己復禮剋制自己當做了頭等大事。説實話,我是喜歡高歌,但那是另一種喜歡。如果把她和你放在一起,那麼喜歡的天平就會倒向你這一邊。同時理告訴我,高歌不適合做子,無論是德和家庭生活,她永遠比不上你。這也是我的心裏話。

杜小相信這是真心話,這些她也能覺出來。她沒有高歌的年輕和漫,但作為長相守過子的子,她無論哪方面,都絕對比高歌強上百倍。但讓她現在就答應嫁給他,她心理還有不少的障礙。一是她的自尊自傲不能答應。因為他畢竟把她當成了第二,而且是高歌拒絕了他才退而求其次。二是她還無法接受那個家,別説搬到他那個家裏在那個家裏生活,想想那個家,她就有點骨悚然,高潔殭屍一樣躺在那裏的情景就浮現在眼前,而那個將碗裏的稀飯潑在她臉上的一幕,更是讓她心驚跳。三是他那個兒子。他的兒子是被寵壞了,想要什麼就要什麼,想支使誰就支使誰,甚至想罵誰,就敢罵誰。她知道她沒有親孃那樣的耐心讓他支使,更沒有親孃那樣的懷讓他去罵。想想要做這個兒子的後孃,她也有點害怕。四是她如果被任命為副廳級副主任,一切就有了大的變化。在這個等待變化的特殊時期,還是不要之過急,還是等待穩定以後再做決定為好。她想説婚嫁的事還是暫時不考慮為好,因為你剛死了老婆,我剛離了婚,心靈的創傷還需要時間來撫,但猛然想到人家也沒提出要娶她,更沒説現在就要她答應嫁他。她覺得不説更好。杜小再什麼也沒説,她也再不想多説什麼。

胡增泉瘦了許多,嘴角也起了兩個火泡。這陣子死老婆自己病‮試考‬不順利又要焦急地等結果,確實也夠他受的。望着胡增泉灰白的臉和乾裂的嘴,杜小心裏突然湧上一陣同情一陣動。胡增泉真的也不容易,事業,家庭,地位,哪樣努力不到,就覺得自己不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也不是一個成功的男人。女人可以靠丈夫,但丈夫又要去靠誰?只能靠自己。杜小這才發現還沒招待胡增泉呢。但家裏什麼水果都沒買,什麼飲料也沒有。只好倒一杯茶,雙手端了放在他面前。

屋裏的燈突然滅了。看看窗外,外面一片燈火通明。再去開廚房的燈,確實是沒電。胡增泉説很可能是跳閘了。電閘就在門外的牆壁上。兩人來到門外查看,確實是跳閘了。合上電閘,胡增泉卻無意中發現上面樓梯上有個人影。他本能地問一聲誰。見人影動一下不做聲。胡增泉覺有點問題。他首先想到的是賊,馬上又想到報紙上通緝的殺人兇手。胡增泉一下嚇得頭皮都有點發麻。杜小也看到了人影,此時已經嚇得有點發抖。胡增泉急忙推一把杜小退回屋裏,然後迅速關死了門。

鎮定一下,胡增泉又覺得自己畢竟是個男子漢大丈夫,這樣縮回來再不敢出去也讓杜小笑話。胡增泉一下鼓起勇氣,隨手拿起門口杜小的高跟鞋,然後勇敢地將門打開一條縫,四下看看,然後厲聲喝問幹什麼的。此時,躲在那裏的馬長有知道再無法躲藏,只好怒衝衝地走了出來。

在杜小胡增泉吃驚的目光下,馬長有很男子漢地走進了門,走進了女兒的卧室。

女兒是個乖孩子,也是個特別聽話特別懂事的孩子,此時仍然趴在桌子前學習。見爸爸進來,女兒一下撲上來撲進了爸爸的懷裏,然後哭得幾乎要憋過氣去。

他今晚回來,就是為女兒回來的,就是為了不讓女兒受欺負、受委屈才回來的。和他想的一樣,女兒確實受了欺負受了委屈。女兒雖然只有九歲,但好像已經過早地成,父母之間的事不但都懂,而且還有點,只要見了他,就抱着他的腿哭着求他不要扔下她和媽媽。爸爸被迫出門媽媽卻領來一個陌生的男人,而且和那個陌生的男人關起門來親熱,把女兒一個人孤零零地關在另一個屋子裏。女兒怎麼想,女兒怎麼能承受得起,女兒的自尊心受到了多麼大的傷害,女兒的心靈受到了多麼大的創傷。他覺得自己已經來晚了。剛才來到門口,還突然有點心虛,覺得已經離婚了,自己跑來算什麼,又有什麼資格來打擾人家。但仇恨又使他不能無所作為無功而返,況且他聽到了屋裏有胡增泉的聲音。悔恨惱怒中,他一把拉下了電閘。不行,得和他們算一算這筆賬。抱着女兒怒火沖天地跨進杜小的卧室,胡增泉已經不在,很可能剛才已經溜走,只剩了杜小坐在牀上發呆。

怒火已經燒乾了馬長有的眼淚,如果胡增泉在場,他相信他會和他決鬥。現在,馬長有隻好把怒火往杜小的身上發。他一把抓住杜小的衣領,一下將她提得站起,高喊着罵,你他媽的是女嗎!當着女兒的面鬼混,你他媽的是畜生嗎!

杜小奮力掙馬長有的手,然後奮力將馬長有推開。她本想不饒他,要他説清楚誰鬼混了,但看到女兒拼命哭着喊你們不要打了,杜小才沒動。

兩人怒視一陣,杜小又覺得沒必要再爭吵什麼。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一切都沒有了爭吵的必要,況且是當着女兒的面。但她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杜小平靜了口氣説,你搞清了沒有,胡增泉是來幹什麼的。

馬長有當然不知道胡增泉是來幹什麼的,但他想知道胡增泉是來幹什麼的。他反問她時,她一時也答不上來,她也説不清胡增泉今晚來是幹什麼。但馬長有了讓她回答,她只好説,很簡單,‮試考‬的成績出來了,我考了第一,他考了第二。可能是他心裏着急,就跑來説説,也想打聽點消息。

馬長有不知道杜小竟然考了第一。看來副廳高幹已經成了現實。當初杜小報考副廳時,他就覺得有點可笑。他不是可笑杜小自不量力,而是可笑那麼多人都去報考,那麼多人就相信那麼大那麼重要的官也是報考的。當然,他也不是不相信這官不能考,‮試考‬的事文件上已經寫明,他只是覺得這事有點稀奇,有點不合常理,也不相信這麼大的官這麼好的事就會突然落在一個平民的頭上。反正在他的心裏,他就不相信會有這麼好的好事。現在,好事竟然突然變成了真實,而且真實地落在了曾經和他睡在一個牀上的弱女子身上。馬長有一下有點不知所措。愣一陣,只好去哄仍然在哭的女兒。女兒很快不再哭。他也發現她仍站在他面前,而且也不再説什麼,而且平靜地看着他。馬長有再一次不知該怎麼辦。慌亂一下,只好説,你現在是大官了,女兒你肯定沒時間照顧了,從今天起,女兒就由我來帶。你放心,我肯定能照顧好女兒。

杜小卻一把拉住要轉身的馬長有,説,你把女兒給我放下,我愛女兒,遠遠勝過你愛女兒,也勝過愛我自己。你住在那樣的地方,你怎麼帶女兒?你只能把女兒帶壞,這我決不答應。

説的也是。哪有不愛兒女的母親,母愛還是更偉大更深厚一些。女兒還是母親帶好。當初他也是這麼想的。再説,母親眼看就要當大官了,有了當大官的母親,今後無疑能給女兒創造更好的條件,讓女兒受到更好的教育,得到更好的呵護。馬長有無聲地放下女兒。要轉身離去時,女兒卻突然哭着抱住他的腿不放,而且哭喊着説不讓他再走。他的心一下又酥軟苦澀成了一潭鹼水。正在他不知該怎麼辦時,杜小説,女兒不讓你走,你就不能陪女兒睡一晚嗎?你急着要走,難道外面還有女人在等着你嗎?女兒這麼點要求你都狠心不滿足她,還説什麼你愛女兒,你不覺得荒唐嗎?

馬長有隻好再一次將女兒抱起,無聲地抱進女兒的房間。看看錶,也該讓女兒睡了。侍候女兒睡下,女兒卻讓他也睡,而且要摟了她睡。馬長有隻好衣上牀。

女兒平靜地睡去,馬長有的心裏卻像油煎。很快,自己曾經的子就要成為人家的子,而且要成為他最痛恨的人的子。這口氣,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他知道,如果杜小嫁給別人,哪怕是嫁給狗,他心裏也沒這麼難受,體也沒這麼煎熬。

不行,決不能便宜了胡增泉,也決不能讓他們倆輕易走到一起,即使他們結合到一起,也要給他們留下一點陰影,不能讓他們輕鬆快樂一輩子。

最好的辦法,也是目前他唯一能辦到的,就是寫信揭發胡增泉。把胡增泉的醜行完完全全揭出來,讓上級知道,讓羣眾知道,不僅不讓他當什麼副廳,就連校長助理,也讓他當不成。

馬長有還是不能解恨。你杜小不是嫌我沒本事喜歡有本事的當官的嗎,我偏要他當不成官,也讓你杜小再嚐嚐嫁一個平民的味道。

一種報復成功的快強烈地刺着馬長有的神經。他又覺得應該讓杜小早點知道這一切,早點讓她從歡樂的高峯落到平地,早點讓她和胡增泉發生點矛盾。他一下起了牀。摸到杜小的門口時,發現她並沒關門,並沒對他設防。他的心一下又軟了,仇恨也一下化成了傷心。但他還是站在門口,一字一頓地告訴杜小,他要揭發胡增泉,要為人民純潔幹部隊伍,要讓胡增泉當不成副廳,也當不成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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