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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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電影院時彭西南問我:“你這是怎麼了?電影還沒有上映就一直鬧着要看,來電影院看你又不認真看。”
“彭西南,你還記得張詩詩嗎?”走在前面的他突然頓住了腳步,我沒有注意一下撞上他的後背,疼得我齜牙裂嘴。彭西南無奈地伸出手幫我撞疼的鼻子,卻沒有開聲。我以為他沒有聽清楚,又重複了一次:“你還記得張詩詩嗎?我見到了張詩詩了,她是我們的輔導員。”他的臉上並沒有特別的表情,問:“然後呢?”
“然後?”我不自覺就提高了音調“你難道不記得張詩詩了嗎?當年的事情你也知道,初中的時候若不是她,我們家也不會那樣!當初她是怎麼對我們家的,我都記住,我也説過!她給我帶來的總有一天我會毫無保留奉還給她。”我用力地踢了腳下的石子,它在半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然後砸在垃圾桶上,發出了“叮”的一聲響。彭西南的沉默讓我很煩躁,我覺得必須再説點什麼表達內心的情緒,他卻大聲打斷了我:“車來了,快走吧!”我想説的話便這樣被扼殺了。
張詩詩是我們的輔導員,我是班裏的團支書,所以我們的集很多,譬如現在。
我拿着那份入黨申請書與她對峙了半個小時,她還是那句話:“入黨申請已經截止了,通知書已經不能再往上了。”她又頓了頓“原本就是你不夠細心,作為團支書你應該把所有的文件統計齊了再往上
,不可能讓所有的人都來等你這一份!”
“我前幾天的時候明明是二十三份,誰知道怎麼就變成了二十二份了!”
“但事實上,到我手的只有二十二份。”她也提高了聲音“老師會騙你嗎?”我沒有再與她糾纏下去,憤憤地走出辦公室。
事情是這樣的,在一個星期前我收齊了班裏的二十三份入黨申請書上後,今天班裏的一個女同學齊悦找到了我,説輔導員打電話告訴她她的入黨申請漏繳了。我在課室和宿舍以及老師辦公室找了幾次無果之後只好讓她重新
一份,可我找到張詩詩時,她卻告訴我已經過了截止
期,不能再往上遞
了。
我此時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就連我給周舟打電話時她也能聽出我的情緒,問我:“你是吃了炸藥包還是怎麼的?”
“被班裏的事情搞死了!不説了,陪我去吃個飯不?”遠處是延綿的火燒雲,周舟輕描淡寫道:“嗯,今天是我生,晚上叫上彭西南,一起吃飯吧。”04在周舟的這個電話之前,我並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
,所以我什麼禮物都沒有準備,只能派遣彭西南去買蛋糕。和周舟在宿舍樓下等彭西南的時間裏,我們遇到了陳川,他抱着一個巨大的玩偶朝我們走來,我和周舟還沒有來得及撤退,他已經大聲地喊出了我們的名字。
“師兄,你這是做什麼?”人高馬大的陳川師兄抱着一人來高的玩偶熊站在離我們一米開外的地方,面紅耳赤,好一會兒才支吾道:“今天不是周舟的生嗎?我給你送禮物來,生
快樂。”我
覺到周舟火熱的視線從我臉上一掃而過,急忙擺了擺手表示我不知道內情。
“師兄怎麼知道我生?”
“之前你們參加跆拳道協會不是填了資料嗎?上面不是有寫嗎?”周舟不喜歡這些茸茸的東西,她有輕微的鼻炎,從開學時我就知道了,但她還是從陳川手中接過玩偶熊,順便邀請了陳川:“師兄要和我們一起吃飯嗎?”本來的三人行變成了四人幫,吃完晚餐後時間還很早,路過東門的時候周舟停了下來,指着那間叫“煙花”的酒吧問我們:“時間還很早,去酒吧玩玩嗎?”煙花坐落在學校東門外,沒有迪斯高和熱舞女郎,取而代之的是悠揚的輕音樂和橘黃
的燈光。
“你們要喝什麼飲料?”陳川翻着menu問我們“可樂好嗎?”我和周舟同時給了他一個白眼:“有人來酒吧是喝飲料的嗎?當然是喝酒。”周舟快手快腳地喊來了酒保,一下子就點了一打啤酒,我看着桌子上的啤酒瓶有些發怵。
酒還沒有喝多少,周舟就響了起來,她或許是不想接,把電話放在了桌子上任由它震着,震了十分鐘後她才抓起手機憤憤地按下通話鍵。她接電話的時候並沒有避開我們,拿起電話便喊了一聲“路放”
“是,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去。”周舟一隻手抓着電話,一隻手還捏着酒瓶,眉頭緊皺,語氣煩躁“我這邊還有朋友,我不去不行嗎。”我扯了扯周舟的衣角,她向我擺了擺手説沒事,電話那頭又説了什麼,她最終還是妥協了:“好了。我知道了。”她一口氣幹掉瓶裏的啤酒,對我們抱歉:“我爸的朋友幫我開了生party,他已經開車來接我了,你們要一起去嗎?”我們當然不可能跟去,但在她起身時陳川也站了起來:“我送你出去吧。”周舟的背影是匆忙的,陳川就走在她的身後。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我對彭西南説:“其實,我覺得她和師兄很般配。”我並不知道周舟踏出酒吧的腳步其實是沉重的,更不知道她此時是懷着壯烈犧牲般的心情走向那輛來接她的蘭博基尼,陳川站在她身後看着她拉開車門鑽進車裏,朝她用力地揮手。車門合上的那瞬間,她聽到了那個低沉的
悉的聲音,他笑着問她:“男朋友嗎?怎麼不叫他一起呢?”
“不,只是普通朋友。”她的頭靠在背靠上,幽幽地吐出一口氣,在這密閉的空間裏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那兩人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只留下了我和彭西南面面相覷。
我看着桌子上剩大半的啤酒,索連杯子也放下了,舉起酒瓶就對彭西南乾杯。可是他一點都不配合,攔下了我的手:“你今天心情不好?”
“哪裏不好?我心情可好了!”我冷笑“一想到張詩詩那張豬肝的臉我的心情便好得不行。”彭西南面無表情地看着我,深邃的眸子就像汪洋,好一會兒,我才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像在嘆氣:“夏昕,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怎麼沒有意思?難道你不覺得很可笑嗎?她破壞了別人的家庭,自己卻了男友活得那麼滋潤,她有沒有想過我們?我們家呢!我媽呢!她給我們帶來了多大的傷害!”
“那些事都是過去了,你就不能和她和平相處嗎?”彭西南嚴肅地看着我:“不喜歡她就避免和她見面,不要針鋒相對搞得大家都難堪。”我覺到我的
口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它與空氣接觸開出一朵又一朵的火花,然後越燒越烈。我用力地掙開彭西南捏着我的手:“你
本不能理解我的痛苦,那不是你的家人,不是你自己,所以你只會説風涼話!你是覺得她漂亮,覺得她楚楚可憐對吧!反正你們男人都是這樣,看到漂亮的女人都像狗一樣撲上去,你當然也不例外…”我就像一把機關槍,朝彭西南無情地噴
出子彈,他猛地站了起來,動作很大,連桌上的杯子都被他帶倒了,我能
覺到整個酒吧的焦點都落在了我們這邊,那種不懷好意的打量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這也不及彭西南看着我的眼神可怕,他什麼話也沒説,就這樣盯着我,猶如我是蛇蠍。
最後,他不發一語地大步朝門口走去,沒有回頭。
周圍都是窸窸窣窣的議論聲,悠揚的音樂在此時似乎變成了化骨綿掌,一掌一掌朝我口擊來。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面對這滿桌的狼藉,頭腦有些發懵。我猶豫着要不要去追彭西南,但看着桌子上還剩一半的啤酒,果斷放棄了這個想法。
我喝到了第三瓶,臉熱得就像被火燒一樣,只好拿了兩個啤酒瓶貼在了臉上降温,然後我聽到了一聲毫不掩飾的笑聲。啤酒瓶冰涼冰涼的,與皮膚接觸的那一瞬間讓我全身的汗都立了起來,我並沒有因為這樣就把瓶子移開,反而將被我臉捂熱的兩個瓶子換了新的。
酒還剩兩瓶,我覺得再喝下去可能會當場掛掉,為了生命着想,還是喊買單。下一秒,我想哭,因為我沒有帶錢包,更杯具的是,我的手機也沒有電了。我苦兮兮地抬起頭和那個眼神無辜的酒保對視了整整五分鐘後,他終於忍不住扶額:“同學,麻煩二百五。”
“你才是二百五!”我下意識回道“你們全家都是二百五。”
“同學,我的意思是二百五十塊。”酒保説得有些咬牙切齒,燈光昏暗,我彷彿看見他額上的青筋在跳動,我想了想,還是沒有把那句“我忘記帶錢包”説出來。
“你先走吧,我等下再買單。”這次我沒有看走眼,酒保扔給了我一個白眼,走了。我託着腮幫子盯着桌子上的東歪西倒的酒瓶子,腦袋嗡嗡作響,視野變得模糊。有人從我身邊走過,我深了一口氣猛地站了起來,拉住了那人的衣袖:“你好,請問你可以借我二百五十嗎?我明天晚上拿來這裏還你。”那人扔下了一句“你當我二百五呀”便走了,我依舊不死心,搖搖晃晃站起來又拉住了一個剛從廁所裏出來的男生的袖子:“你好,你可以借我一點錢嗎?我明天晚上拿來還你。”這下好了,他直接給我扔了一個白眼便頭也不回往門口走去,我聽到他拿出手機打電話:“我和你説,我這會在酒吧,遇到騙子啦!”我
着有些發疼的太陽
,盯着已經沒有電的手機,完全想不起彭西南周舟陳川林朝陽甚至是季柯然任何一個人的號碼。我掰着指頭數着,好不容易想起了宿舍號碼的前五位數,酒吧的音樂突然從“yesterdayonce摸re”換成了“battleofrose”一下子就把我腦子裏的那幾個數字給炸沒了。
我頭痛裂,腳步也有些虛浮,再次鼓起勇氣走向旁邊的人,還沒有開口借錢,那人卻飛快地反手揪住我的袖口:“小姐,我們這裏是正經地方,別在這裏拉生意!”我懵了,剛想開口一着急就咬到了舌頭,疼得我眼淚都掉下來了。我大着舌頭問他:“你,你叫誰小姐,什麼拉生意!”幽暗的燈光下,那人的嘴角彎彎,眼神卻毫不掩飾的帶着嘲諷,雖然他的表情很欠扁,但我不得不承認,這個人長得真好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在燈光下輝映着藍
的光芒,説出來的話語卻與人那麼不搭:“哦,你説是誰呢?我剛剛可看到了你拉住了很多人談價錢,沒有談攏?不過,那些人也真是的,二百五已經夠便宜了!要不,我給你二百五,你…”
“你説誰是小姐呢!你才是小姐,你們全家才是小姐。”雖然我的腦袋有些發懵,但我還是聽清楚了他的話,敢情這人把我當成了小姐!我揚起了手,就想往他臉上招呼,卻不料他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手,將我輕輕一推,我便整個人往後栽。
天旋地轉。
我最後的想法是:地板那麼硬,這樣以頭搶地我肯定會頭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