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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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她心中總會掠過一陣驚憂:慧東是不是走了？沒有任何他住餅的痕跡，沒有他的生活氣息，沒有他個人的物品，沒有他倆住在一起的任何記憶。

她很傷心。即使他並沒有離開，這冷清的光景，還是會令她傷心。

“貝翎，再給慧東一點時間，好嗎？”媽媽摟着淚娃娃，邊搖邊呢噥。

“你要多體諒他之前過了太久這樣的生活。要他一下子改過來，並不容易。如果你覺得新家很寂寞，就上來媽媽這裏，你想怎麼佈置都可以。”

“我們已經結婚好幾個月了…”

“他已經當單身漢好多年了，你他也沒有用啊。”而且媽媽心裏也滿喜歡這小倆口常常上來找她，陪她吃飯聊天。

“媽媽會去説他，但是要慢慢來。”她知道，只不過，這像個臨時旅舍似的家，常常讓她不安。

他會不會有一天真的就永遠消失了？為什麼結了婚，並沒有帶給她多少安全？他真的只是在調適中，還是早已在做隨時撤退的打算？

慧東知道她的憂慮，而他的解決方式，是烈的做愛。

但她累了，不想再耽溺在慾中。燃燒的只有身體，心中仍是空。

‮夜午‬，沉寂的新家一片漆黑，只有卧房的夜燈微微映照一室情慾的熱氣。赤的身軀嬌弱俯伏在牀褥上，汗珠晶瑩，疲憊的不但是她的人，也是她的心。

這是他見過最美的生物。活生生地，惹人憐愛地，蜷伏在他身畔，籠罩在他的愛與氣息裏。他以指背‮撫‬着她汗濕的臉蛋，抹去她眼角殘留的水光。他痛她了，愛得太過痴狂，不知不覺地失控，熱切淪為凌，再一次地摧毀了她漫的妄想。

美眸空地凝睇着牀單上細緻的織紋，離在這段除了利益以外，乏善可陳的婚姻。他們真的結婚了嗎？或者只是舉行了某種表演似的儀式？她是不是錯了？當初不該憑着對他充滿的強烈受，賭上了自己的一生？

他無奈，在牀畔掛着的西裝口袋內找出了一枝筆，開始在素淨的牀單上建構理的線條。

在柔軟的質材上，他依然能徒手畫出複雜織的幾何線條，靜靜地，引了淚人兒的注意。他在畫什麼？

她着地俯伏着，看他在昂貴牀單上一筆一畫，逐漸勾勒的圖象。

啊，是他們曾經避居的菲斯古城。

“再畫一個。”她渴望地要求着，不要他停筆。

這麼嬌的乞求，連鐵石心腸都難以拒絕。而且，他喜愛她對他這小本領的天真仰慕。

“你要我畫哪裏？”

“巴黎…不要，我要呃…”她滿腦子風景，卻找不出什麼具代表的。

“我想要…有愛情的地方。”他不必思索，不必打稿，拉平了另一處被單就畫了她想要的。奇特的線條、獨具風格的建構，似乎很悉，又説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是哪裏？”

“泰姬瑪哈陵。”他淡漠地確描繪着，為他嬌寵的女人搭造虛幻的夢境。

“那裏有愛情嗎？”柔的細嗓，像在盼望着天堂。他若有所思地垂眸建構，這富麗堂皇的陵墓。

“曾有位王子，一直沒有心儀的對象。很久很久以後，他才碰到他所愛的女孩，兩人就在一起。他們成為國王和王后，生了許多孩子。”他輕喃着枕畔的童話。

“可是王后比國王早一步離世，國王很傷心，就傾盡全力為她建一座最美的陵墓。”

“就是這座？”

“可是國王太自私，他的愛只給這一個女人。勞民傷財，就為了蓋她的陵寢。後來其中一位兒子叛變，把國王關起來，永不見天。”

“太過分了。”他莞爾。比起她的不平，他還比較贊同這種揭竿起義的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