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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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想嗎?我怕她不會同意你呢,要是她聽見你的話。
而且,我也要對你好,媚蘭小姐。我現在給予你的比給思嘉的還要多呢。”
“我?"她莫名其妙的問。"唔,你是説給小博的吧?"他拿起帽子,站起來。他默默地站了一會,俯視着媚蘭那張其實的臉,額上卡着長長的v形髮卡,兩隻黑眼睛顯得十分真切。這樣一張毫無塵世俗氣的臉,説明她在人世間是從不設防的。
“不,不是小博。我是想給你某種比小博更重要的東西,不知你能不能想像出來。"”不,我想像不出,"她又一次到困惑了。"這世界上再沒有比小傅對我更珍貴的東西了,除了艾——除了威克斯先生。"瑞德一聲不響地俯視着她,他那黝黑的臉孔顯得很平靜。
“你還想替我做事,這實是在太好了,巴特勒船長,不過説真的,我已經這麼幸運。我擁有世界上任何女人所想要的一切呢。"“那就好了,"瑞德説,臉突然深沉下來。"我很想看到你好好保住它們。"思嘉從塔拉回來時,她臉上的病容基本消失,面頰顯得豐滿而紅潤,那雙綠眼睛也重新活潑明亮起來。瑞德帶着邦妮在火車站接到了她,還有韋德和愛拉,這時她大聲地笑着,好像又惱火又開心,而這是幾個星期以來的頭一次呢。瑞德的帽沿上
着兩
抖動的火雞
,邦妮身上那件星期天穿的長袍已撕破了好幾外,臉頰上畫有兩條青紫
的對角線,鬈髮裏
着一
有她身材一半長的孔雀翎兒。他們顯然正在玩一場印第安人的遊戲,恰好接火車的時間到了便中途停止,因此瑞德臉上還有一種古怪的無可奈何的表情,而嬤嬤則顯得又沮喪又生氣,責怪邦妮不肯把裝束改變一下,就這樣來接自己的母親了。
“好一個骯髒破爛的兒!"思嘉連氣帶笑地説,一面親吻孩子,一面又轉過臉去讓瑞德親她。車站上人太多了,不然她決不讓他來這一下呢。儘管她對邦妮的模樣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可還是注意到了,羣眾中幾乎人人都在微笑着觀賞這父女倆的化裝,這種微笑毫無譏諷之意,而是出於真誠的樂趣和好
。人人都知道思嘉的這個最小的女兒完全把她父親制服了,這一點正是亞特蘭大最
興趣和大力讚賞的。瑞德對孩子的溺愛已經遠近聞名,而且逐漸恢復了他在公眾輿論中的地位。
在回家的路上,思嘉滔滔不絕地談着縣裏的消息。天氣即熱又幹,使得棉花飛快成長。你幾乎可以聽得見它在往上蹦似的。不過威爾説,今年秋天棉價會往下落。蘇倫又要生孩子了——她對這一點詳加解釋,只是不要讓孩子們聽懂——愛拉把蘇倫的大女兒咬了一口,表現了極大的勇氣。不過,思嘉指出,那也是小蘇西自討的,她跟她母親完全一個樣呢。可是蘇倫發火了,結果像過去那樣,她和思嘉大吵了一架。韋德打死了一條水蛇,全是他一個人打的。塔泉頓家和蘭達和卡米拉在學校教書,這不是開玩笑嗎?他們家無論是誰連"貓"字也寫不出呢!貝特西·塔爾頓嫁給了一個從洛無喬伊來的獨臂的胖男人。他們和赫蒂、吉姆一起在費爾希爾種了一片很好的棉花。塔爾頓太太養了一匹母馬和一隻馬駒,像當了百成富翁似的高興。卡爾弗特家的老房子已經住上黑人了!他們成羣結隊,實際已成為那裏的主人了!他們是在拍賣會上把房子買下來的,不過它們已經歪歪倒倒了,叫你看着都要害怕呢。誰也不知道凱瑟琳和她那不中用的丈夫到哪裏去了。而亞歷克斯正準備跟他兄弟的寡婦薩莉結婚呢!想想看。他們在同一所房子裏住了那麼多年呀!自從老姑娘和少姑娘去世以後,人們對於他倆單獨住在那裏就開始有閒話了,所以大家都説這是一樁現成的婚事。這差一點使迪米蒂·芒羅傷心透了。不過她也是活該。她要是有點勇氣,本來早能夠找到別的男人,何必等待亞歷克斯攢夠了錢再來娶她呢。
思嘉談得很起勁,不過還有許多事她隱瞞着沒有談,那是些想起來就傷心的事情。她和威爾趕着車到縣裏各人地方跑了一趟,也不想去回憶什麼時候這成千上萬英畝肥沃的田地都種着茂密的棉花。現在,一個接一個的農場已荒廢成林地了,同時那些寂無人煙的廢墟周圍和原來種植棉花的地裏也悄悄長滿了小小的橡樹和松樹以及大片大片的掃帚草。原有的耕地如今只有百分之一還在種植。他們的馬車就像是荒野在中穿行似的。
“這個地區還有恢復的一天,那也得50年以後了,"威爾克斯曾經説過。"由於你我二人的努力,使塔拉算縣裏最好的一個農場,也不過只是使用兩頭騾子的農場,而不是大的墾植常其次是方丹家,再其次才是塔爾頓家。他們賺不了多少錢,但能夠維持下去,而且也有這個勇氣。不過其餘的大部分人家,其餘的農場就——"不,思嘉不喜歡去回想縣裏的荒涼景象。跟亞特蘭大這繁榮熱鬧場面的對比下,想起來就更叫人傷心了。
“這裏有什麼事情嗎?"她回到家裏,在前院走廊上坐下來,便開始詢問。他一路上滔滔不斷地談着,生怕現在要靜默了。自從她在樓梯上跌倒那天以來,她還沒有跟瑞德單獨説過話,而且現在也不怎麼想同他單獨在一起。她不知道他近來對她的覺如何。在她養病的那個艱苦時期,他是極其温和的,不過那好像是一種陌生的人温和而已。那時他總是預先設想到她需要什麼,設法使孩子不打擾她。並替她照管店鋪和木廠。可是他從沒説過:“我很抱歉。"唔,也許他並不
到歉疚呢。也許他仍然覺得那個沒有出生的孩子不是他的呢。她怎麼能知道在那副温柔的黑麪孔背後他心裏究竟想的什麼呢?不過他畢竟表現了一種要謙恭有禮的意向,這在他們結婚以來還是頭一次,也好像很希望就那樣生活下去,彷彿他們之間從沒發生任何不愉快的事——彷彿,她悶悶不樂地想,彷彿他們之間
本什麼事也沒有似的,唔,如果他要的就是這個,那她也可以幹她自己的嘛。
“一切都好吧?"她重複問:“店鋪要的新瓦運來了嗎?騾子換了沒有?看在上帝面上,瑞德,把你帽子的羽拿下來吧。你這樣子多傻氣,並且你要是忘記拿掉,你就很可能戴着它們上街了。"“不,"邦妮説,一面把她父親的帽子拿過來,好像要保護它似的。
“這裏一切都很好,"瑞德回答説。"邦妮跟我過得很開心,不過我想自從你走了以後她的頭髮一直沒梳過呢。別去啃那些羽,寶貝,它們可能很髒呀。瓦已經準備好了,騾子也
換得很合算。至於新聞,可真的什麼也沒有。一切都沉悶得很。"接着,好像事後才想起似的,他又補充説:“昨天晚上那位可敬的艾希禮到這邊來了。他想知道我是不是認為你會把你的木廠和你在他那個廠子裏佔有的股份賣給他。"思嘉正坐在搖椅上前後搖晃,手裏揮動着一把火雞
扇子,她聽了這話立即停住了。
“賣給他?艾希禮哪來的錢呀?你知道他們家從來是一個子兒也沒有的。他得多快媚蘭就花得多快呢。”瑞德聳了聳肩。"我一直還以為她是很節儉的,不過我並不如你那樣很瞭解威爾克斯家的底細呢。"這是一句帶刺兒的話,看來瑞德的老脾氣還沒有改掉,因此思嘉有點惱火了。
“你走開吧,親愛的,"她對邦妮説。"讓媽跟爹談談。"“不,"邦妮堅決地説,同時爬到瑞德的膝頭上。
思嘉對孩子皺了皺眉頭,幫妮也回敬她一個怒容,那神氣與傑拉爾德·奧哈拉一模一樣,使得思嘉忍不住笑了。
“讓她留下吧,"瑞德愜意地説。"至於他從哪裏來的這筆錢,那好像是他大羅克艾蘭護理過的一個出天花的人寄來的。這使我恢復了對人
的信念,知恩必報的人還是有的。”
“那個人是誰?是我們認識的嗎?"“信上沒有署名,是從華盛頓寄來的。艾希禮也想不出究竟寄錢的人是誰。不過艾希禮的無私品質已經舉世聞名,他做了那麼多的好事,你不能希望他全都記得呀。"思嘉要不是對艾希禮的意外收穫到無比驚訝,她本來是會接受瑞德的挑戰的,儘管在塔拉時她下定了決心再也不容許自己跟瑞德發生有關艾希禮的爭吵了。在這件事情上她的立場還是非常不明確的,因此在她完全
清楚究竟要站在他們哪一方面之前,她不想説出自己的意見。
“他想把我的股份買過去?”
“對了。不過當然嘍,我告訴他你是不會賣的。"“我倒希望你讓我自己來管自己的事情。"“可是,你知道你不會放棄那兩個廠子。我對他説,他跟我一樣清楚,你要是不對得個人的事都一手是受不了的,那麼如果你把股份賣給了他,你就不能再叫他去管好他自己的事了。"“你竟敢在他面前這樣説我嗎?"“怎麼不呢?這是真的嘛,是不是?我相信他完全同意我的話,不過,當然,他這個人太講禮貌了,是不會直截了當這樣説的。"“你全都是瞎説!我願意賣給他。"思嘉憤憤的地喊道。
直到這個時刻為止,她從來沒有要賣掉那兩個廠子的念頭。她有好幾個理由要保留它們,經濟價值只是其中最小的一個。過去幾年裏她隨時可以把它們賣到很高的價錢,但是她拒絕了所有的開價。這兩個木廠是她的成就的具體證明,而她的成就是在無人幫助和排除萬難的情況下取得的,因此她為它們和自己到驕傲。最重要的是,由於它們是艾希禮聯繫的唯一途徑,她決不能把它們賣掉。因為它們
離了她的控制,那就意味着她很難見到艾希禮了。可是她需要單獨見他呀。她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整天考慮他對她的
情究竟怎樣,思忖着自從媚蘭舉行宴會的那個可怕的晚上以來,他的全部的愛是不是在羞辱中消失了。而在經營那兩家廠子時她能找到許多適當的機會跟他
談,也不致讓人們覺得她是在追求他。並且,只要有時間,她相信她能夠重新取得她在他心目中曾經佔有的那個位置。可是,她如果賣掉這兩家廠子——不,她不想賣,但是,她一想到瑞德已經那麼真實而坦率地把她暴
在艾希禮面前,就覺得問題值得重視了,於是立即下了決心。艾希禮應當得到那兩個廠子,而且價錢應當是相低的程度,讓他明白她是多麼慷慨。
“我願意賣!"她憤憤地嚷道。"現在,你覺得怎麼樣?"瑞德眼睛裏隱隱出得意的神
,一面彎
給邦妮繫鞋帶。
“我想你會後悔的,"他説。
其實她已經在後悔剛才那句話説得太輕率太急了。如果不是對瑞德而是對別人説的,她可以厚着臉皮收回來。她怎麼會這樣
口而出呢?她滿臉怒容地看看瑞德,只見他正用往常那種老貓守着耗子
的鋭利的眼光望着她。他看見她的怒容,便突然
出雪白的牙齒大笑起來。思嘉模糊地
覺到是瑞德把她引進這個圈套了。
“你跟這件事有沒有什麼關係呢?"她冷不及防地問他。
“我?"他豎起眉頭假裝吃驚地反問。"你應當對我更清楚嘛。我這個人只要能夠避免是從來不隨便到處行好的。"那天晚上她把兩家木廠和她的裏面所佔的全部股份賣給了艾希禮。在這筆買賣中她沒有損失什麼,因為艾希禮拒絕了她最初所定的低價,而是以曾經獲得過的最高出價買下來。
她在單據上籤了字,於這兩家廠子便一去不復返了。接着,媚蘭遞給艾希禮和瑞德每人一小杯葡萄酒,祝賀這樁易。思嘉
到自己若有所失,就像賣掉了她的一個孩子似的。
那兩家木廠是她心愛的寶貝,他的驕傲,她那兩隻抓得很緊的小手的辛勤果實。她是以一個小小的鋸木廠慘淡經營起家的。那時亞特蘭大剛剛掙扎着從廢墟中站起來,她面臨着窮困的威脅,而北方佬的沒收政策已隱約出現,銀很緊,能幹的人到處碰壁。在這些所有艱苦的條件下,她拼命奮鬥,苦心籌劃,將兩個廠子經營併發殿起來。如今亞特蘭大已在整治自己的創傷,新的建築到處出現,外地人每天成批地擁地進城來,而她有了兩家很不錯的木廠,兩個木料廠,十多支騾隊,還有一批罪犯勞工廉價供她役使。這時候向它們告別,就像是將她生活的一個部分永遠關起門來,而這個部分儘管又痛苦又嚴峻,但回想起來卻叫無限留戀,並從中得到最大的滿足。
她辦起了這樁事業,現在卻全部把它賣掉,而最使她不安的是如果沒有她來經管,艾希禮會喪失這一切——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一切。艾希禮對誰都信任,加上至今還不怎麼懂得事物的輕重利弊。可現在她再也不能給他出主意想辦法了——因為瑞德已經告訴他,説她就是愛指揮別人。
“啊,該死的瑞德!”她心中暗暗罵,一面觀察着他,越發肯定他是這整個事件的幕後策劃者了。至於他是為什麼和怎樣在策劃的,她一點也不清楚。他此刻正在同艾希禮談話,她一聽便立即警覺起來。
“我想你會馬上把那些犯人打發回去吧?"他説。
把犯人打發回去?怎麼會想要把他們打發走呀?瑞德明明知道這兩個廠子的大部分利潤是從廉價的犯人勞動中得來的。他怎麼會用這樣肯定的口吻來談論艾希禮今後要採取的措施呢?他了解他什麼了?
“是的,他們將立即回去,"艾希禮回答説,他顯然在迴避思嘉驚惶失的眼光。
“你是不是瘋了?"她大聲嚷道。"你會丟掉租約上規定的那筆錢呢,而且你又找什麼樣的勞力去?"“我要用自由黑人,"艾希禮説。
“自由黑人!簡直是胡鬧!你知道他們的工作該付多少,而且你還會讓北方佬經常盯着你,看你是不是每天給他們吃三頓雞,是不是給他們蓋鴨絨被子睡覺。而且如果你在一個懶黑鬼身上打兩下,催他動作快一點,你就會聽到北方佬大嚷大叫,鬧翻了天,結果你得在監獄裏蹲一輩子。要知道,只有犯人才是——"媚蘭低頭瞧着自己的衣襟裏絞扭着的那兩隻手。艾希禮表示很不高興,但毫無讓步的意思。他沉默了一會,然後跟瑞德
換了一個眼
,彷彿從中得到了理解和鼓勵,但同時思嘉也看出來了。
“我不想用犯人,思嘉,"他平靜地説。
“那好吧,先生!"她氣沖沖地説。"可是為什麼不呢?你害怕人家會像議論我那樣議論你嗎?"艾希禮抬起頭來。
“只要我做得對,就不怕人家議論。可我從來不認為使用犯人勞力是正當的。
““但是為什麼——"“我不能從別人的強制勞動和痛苦中賺錢埃"“但是你從前也有過奴隸呢!"”可他們並不痛苦。而且,如果不是戰爭已經把他們解放了,我原來也準備在父親死後讓他們自由的。可是這件事卻不一樣,思嘉。也許你不瞭解,可我是瞭解的。這種制度引起的弊病實在太多。我知道得很清楚,約翰尼·加勒格爾在他的工棚裏至少殺了一個人。可能更多——多也罷,少也罷,誰關心一個犯人的死活呢?據他説,那個人是想逃路才被殺的,可是我從別處聽到的卻並非如此。我還知道,他強迫那病得很重無法勞動的人去勞動。就説這是信,我還是相信從別人痛苦中賺來的錢,是不可能帶來幸福的。"“天哪!你的意思是——要仁慈,艾希禮,你有沒有把華萊士神父關於骯髒錢的那番吼叫都
到肚裏去了?
““我用不着去它。早在他宣講之前我就相信了。"“那麼,你一定以為我的錢全是骯髒的了,"思嘉嚷着,她開始發火了。"因為我使用犯人,還擁有一家酒館的產權,而且——"她忽然停頓下來,威爾克斯夫婦都顯得很難為情,瑞德卻咧嘴嘻嘻笑着。思嘉氣得在心大罵:這個人真該死?他一定以為我又要
手別人的事了,可能艾希禮也這樣想呢。我恨不得把他們兩人的頭放在一起扎碎!她抑制着滿腔怒火,想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但是裝得不怎麼像。
“當然,這不關我的事,"她説。
“思嘉,你可別以為我是在批評你!我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我們對事物的看法不一樣,而對你適用的東西不一定適合於我。"她突然希望同他單獨在一起,突然迫切地希望瑞德和媚蘭遠在天涯海角,好讓她能夠大聲喊出:“可是我願意用你對事物的看法來看待事物!請你説出你的意思,讓我心裏明白並且學你那樣做呢?
“可是媚蘭在場,似乎對這個令人難堪的場面十分害怕,而瑞德卻在懶洋洋半咧着嘴笑她,這使她只好以儘可能冷靜和容忍的口氣説:“我很清楚這是你自己的事業,艾希禮,所以本用不着我來告訴你該怎麼經營。不過,我必須説,我對於你的這種態度和剛才那番議論是不能理解的。"唔,要是他們兩人單獨在一起,她就不會説出這些冷冰冰的話了,這些話一定使他很不高興呢!
“我得罪了你,思嘉,可我的本意並不是這樣。你一定得理解我,原諒我。我説的那些話裏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
我只是説,用某些手段到的錢是很少能帶來幸福的。"“但是你錯了!"她喊道,她再也無法剋制住自己。"你看我!你知道我的錢是怎麼來的。你知道我掙到的這些錢以前是什麼樣的處境呀!你還記得那年冬天在塔拉,天氣那麼冷,我們只好剪下地毯來做氈鞋,我們吃不飽,而且時常擔心將來怎麼讓小博和韋德受到教育。你記得——"“我記得,"艾希禮不耐煩地説,"不過我寧願忘掉。"“那麼,你就不能説當時我們誰是愉快的了,是嗎?可現在你瞧瞧我們!你有了一個美滿的家庭和一個美好的未來,而且,誰有比我更體面的住宅,更漂亮的衣服和更出
的馬匹呢?誰也擺不出一桌更豐盛的飯菜,舉行不起更豪華的招待會,同時我的孩子們也應有盡有。那麼,我是怎麼
來的錢辦這許多事呢?從樹上掉來的嗎?不,先生!犯人和酒館租金和——"“請不要忘另還殺過一個北方佬,"瑞德輕輕地説。"他的確給你起家的本錢呢。"思嘉陡地轉向他,咒罵的話已到了嘴邊。
“而且那筆錢還使你非常非常幸福,是不是,親愛的?"他惡狠狠地但又裝出甜的口吻問他。
思嘉一時無話可答,眼睛迅速轉向其他三個人,彷彿向他們求援。這時媚蘭難過得快要哭了,艾希禮也突然變,準備打退堂鼓,只有瑞德仍然拈着雪茄,不動聲
,很有興趣地打量着她,她大聲喊起來:“那當然嘍,它是使我很快活!
“可是,不知為什麼,她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