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章奇妙血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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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天恆聽出兒子在抱怨自己，也不惱火，他拿着手機起身“我去陽台接電話，那你看着妹妹。〔。m！”可可努了努嘴，不過還是點點頭，跑去找樂樂玩了。

他們晚上居住的酒店是城裏面最好的五星級酒店，台是半弧形的，極為寬敞，此刻他站在上面，可以看到整個城市浸潤在夜之中，不遠處湖水澤澤，星光點點。而他接電話的語氣卻是頗有些不耐，那冷冽的神在夜之中更顯得冷魅。

“我不説過了麼？我要下週一回去，有什麼事情一定要打電話給我？”符天恆一接起手機，語氣就十分的不耐煩。

電話那邊的聲音越發地戰戰兢兢“符先生，對不起…真是很抱歉，打擾到您休息…只是…只是真的是有點急事，因為是ged公司的老總親自致電，説是一定要讓您出席酒店的開幕式，據説那邊的温泉很不錯，讓您可以放鬆放鬆…”符天恆抿着，剛想要説什麼，忽然覺到自己的衣角被人輕輕地拉住。

微涼的夜下，他垂眸望過去，只見樂樂一手捧着牛杯，一手拉着他的衣角，大大的眼睛撲閃撲閃的格外惹人疼愛“符叔叔，你為什麼生氣呀？”他生氣的很明顯麼？

符天恆不微微失笑，口那股壓抑的怒火竟然也莫名地消散了大半。他俯身下去，一把抱起了女兒，伸手將她手中的杯子接了過來，放在了窗口上，然後將手機移開了一點，卻是柔聲柔氣對着樂樂説:“叔叔沒有生氣，為什麼不和哥哥玩？外面冷，進去裏面吧。”樂樂軟軟的小手環抱着符天恆的脖子，又是靠近了一些，她剛剛喝過牛的原因吧，符天恆總覺得女兒的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香味，讓他那剩下的一半火氣也頃刻間全滅了。

“為什麼大人生氣的時候總是會説我沒有生氣呢？上次媽媽也是，明明生氣了，可是就是説沒有生氣。叔叔，是不是樂樂不乖呀？”小孩子的思維總是讓人難以揣測。

符天恆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還是忍住了笑出聲來，因為沒有手去捏她的鼻子，只能拿着自己的下頜去蹭蹭她的臉頰，輕輕地説:“沒有，樂樂很乖，叔叔是在講工作上的事情。”樂樂眨了眨眼睛，然後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符天恆心想着她也沒有意思要從自己的懷裏下來，於是只能草草地對着電話那頭的下屬説:“我知道了，明天我會回去。”就掛斷了電話。

樂樂此刻並不知道，自己剛才一開口，就已經無意間救下了那一頭的一個陌生的叔叔。她被符天恆抱在懷裏，他膛寬，又温暖，樂樂有一種昏昏睡的覺，小小的腦袋蹭了蹭他的口，唔了一聲，模模糊糊地説了一句:“符叔叔，樂樂很喜歡你哦，如果你是爸爸就好了。”符天恆整顆心幾乎是提到了嗓子眼，撲通撲通劇烈地跳了起來。

她剛才…説了什麼？

爸爸…

樂樂是不是説到了爸爸這個詞？

有那麼一瞬間，他屏息，幾乎是不敢動，害怕自己剛才聽到的是幻覺，可是好半響懷裏都沒有了任何的動靜，他終於忍不住，試探地叫了一聲“…樂樂，樂樂你剛剛説什麼？”小傢伙卻已經睡着了，趴在他的口，呼沉穩。

符天恆嘆了一口氣，那顆失律的心臟又恢復了正常，也許只是自己聽錯了，他怕女兒會着涼，所以抱着她去了房間的牀上，小心翼翼地替她蓋好被子，看着小傢伙縮成了一團的可愛睡姿，他的眼神柔軟的不可思議。

想來，還真是覺得可笑。

他符天恆也會有這樣的一天，只是因為女兒的一句話“叔叔，這個東西不好吃”他會馬上換掉所有的菜式“叔叔，你的衣服好硬”他又會馬上換掉自己穿了多年的牌子“叔叔，我想要睡覺的時候有粉的被子”他馬上讓人去準備…

這樣毫不猶豫的轉變，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心甘情願。

自己的一切，只要他們的一句話，他都願意給。

他甚至在想，如果當年顧雪沒有不顧一切地留下這兩個孩子呢？

樂樂其實並沒有睡，又慢慢地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圍，陌生的環境讓她無法真正的入眠，糊糊地哼哼着“叔叔，我還沒有刷牙…”符天恆“哦”了一聲，抱着她起來“那先刷了牙在睡覺。”

“可是我好想念媽媽…”符天恆又沉默了下來，每次孩子在提到媽媽的時候，他都有一種不知所措的覺——“叔叔…樂樂想要媽媽…”她這樣吵起來，符天恆越發不知道應該怎麼應付，他是第一次帶小孩，雖然之前顧雪已經提醒了他不少，但是真的面對的時候，還是會得手足無措。比起上億萬的生意更是讓人難以對付。

身後的門在這個時候被人推開，符天恆應聲轉過臉去，只見可可小小的身子很快走了進來，沒一會兒就坐在了另一邊的牀沿，他看了一眼符天恆，小小的眉宇間有一絲得意，還有一絲挑釁“叔叔，媽媽説了你不會照顧樂樂，所以才讓我一起來的！”符天恆生平第一次覺得很是窘迫“樂樂…想媽媽了，可可不想嗎？”

“想啊。”可可理所當然的語氣“可是我會放在心裏默默想。”然覺媽還。他小小的手掌似模似樣地探過去摸了摸樂樂的臉頰，然後説:“樂樂，哥哥給你講故事吧，等你一覺睡醒了，明天就能見到媽媽了。”不能見到媽媽，還有哥哥在，樂樂很乖順地“哦”了一聲，還真的閉上了眼睛。

可可講故事的時候竟然還不是那種死板硬套的，講到彩的時候更是繪聲繪，符天恆一直都沉默地坐在另一邊，專注地看着兒子，然後注意到女兒都睡着了，心頭又是無限的慨。

他從來也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做不到的時候，會讓四歲的兒子來幫自己做。

有懊惱，也有驕傲，更多的還是愧疚…

“睡着了。”可可拉了拉樂樂的被子，站起身來打了個哈欠“我也要睡覺了，叔叔晚安哦。”

“可可。”符天恆也站起身來，走過去拉起了兒子的手“叔叔可以和你談一談嗎？”他用“談一談”這樣大人的口吻和他説話，可可覺得自己那顆小小的虛榮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膨脹，連帶着對他的一種敵意也減少了不少“叔叔想和我談什麼？”

“談你的媽媽。”可可神氣地揚眉“叔叔想知道什麼？”

“先來説説，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原來叔叔你看出來了啊。”可可一副你也不是很笨的表情，雙手環，老神在在地哼了一聲，語出驚人“叔叔，你真的希望我們叫你叔叔嗎？”符天恆有瞬間的怔愣，可是一想到兒子説出這樣的話來，又好像是沒有什麼奇怪的，這臭小子比自己想象的要聰明很多。或者他真的知道了什麼，才會對自己這樣排斥——思及此，他倒是不急了，慢悠悠地笑起來“可可，那你想叫我什麼？”

“那得問問你自己啊。”可可撅了撅嘴“不管叫你什麼都好，反正我知道，你欺負媽媽了，所以我不會喜歡你。”

“你怎麼知道我欺負你媽媽了？”他狀似沉了片刻，然後認真地説:“可可，其實我只想對你媽媽好，讓你媽媽開心…”tk8e。

“可是你也讓她哭過了。”他小小的身子一股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因為個子矮，所以兩條小腿就這麼在半空中蹬了蹬，説:“以前，我經常看到媽媽在哭，有時候半夜醒過來的時候去上廁所，媽媽一個人在房間裏，其實她就是做夢了，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嘴裏就是叫着‘不要，放過我’之類的話，我想一定是夢見有人欺負她了，哼，媽媽還叫過你的名字呢！所以一定是你欺負媽媽了。”符天恆坐在他的邊上，聽着兒子語速不一的話，看着他一副義憤填膺的摸樣，一時間有些恍惚，卻又彷彿是看到了一段悠長的時光。

那時候她對自己説過最多的話，恐怕就是“放過我”之類的了吧？

那時候自己丟下一句“把孩子拿掉，我們兩清”之後，她是不是也了太多太多的眼淚？

到底是怎麼樣的勇氣，讓她可以把兩個孩子生下來，然後躲在另外一個城市，安安靜靜的療傷，把孩子撫養長大…

而自己呢，一開始以為可以放手，可以忘記，直到後來，他才知道，那才是真正的淪陷，他淪陷在了她的世界裏，萬劫不復。

“對不起…我以前是做過不少讓你媽媽生氣的事情…”他暗啞着嗓音，一字一句地説:“所以可可，以後我們要對媽媽好一點，這樣她才不會再哭。”可可看着符天恆，似乎是有些詫異地皺了皺眉。他聰明，但是畢竟還小，他也不懂，血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東西，越是靠近，越是接觸，哪怕心裏叫着嚷着要討厭，卻還是忍不住會去原諒去喜歡。

符叔叔説了要對媽媽好，這點他是不會反對的。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小臉無比嚴肅地説:“你真的對媽媽好，我也不會討厭你。叔叔，看你表現了哦。”他從沙發上一躍而起，難得對他笑了笑“可可也困了，睡覺去了，叔叔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