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中國是窮人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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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他們都這樣好話，便不失時機地從公事包裏掏出三個紅包，笑道:“王經理，張部長，胡部長一點心意不成敬意。”他們一點都不客氣地收下，不像那些官員收禮還繞個彎子，尤其是這兩個澳門同胞，他們拿着紅包聲謝謝就直接丟進口袋裏去了，看來這兩個澳門同胞也早就入鄉隨俗了。驗收完，剛好十一點半，他們真是算準時間來的，我們就是吃飯。我已經在10半的時候叫小唐在王海鮮樓訂了一桌酒席，我打電話問小唐，小唐正在那裏準備就緒等着我們。

王海鮮城在不夜天美食城，我以前請王經理去吃過，他那次王海鮮城的海鮮有味道，我就順他的意，今天中午仍然去王海鮮城。我們走進去的時候，王海鮮城裏已經坐滿了人，這裏是高消費酒店，一桌桌都是好幾個人的，不是有錢人或者跟我們一樣做生意的人是不敢進來消費，今天這桌飯，我已經預告叮囑小唐安排在四千之內的規格。我們上了樓，坐在靠窗的一張圓桌前，小唐就走來走去地向服務員要這要那，目的是要讓王經理三人吃得舒服吃得滿意。我知道小唐是想在我面前表現出他的能幹，同時我也知道他在偷師，這小子不是池中物，他遲早有一天會離開我去單幹。當然如果我生意做得很大，他又沒有機會另謀高就肯定會留在我身邊。我也不想太虧了他，所謂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徐俊得對一個成功的老闆要留得住人才，小唐是我的人才，我得讓他拿到的利益在別的老闆那裏高那麼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蠅頭小利把他給栓住，我答應以後上了五十萬的工程給他另外發獎金，他表現好獎金沒有封頂，其實我心裏清楚，我最多不會給他超過每月六千的工資，現在行內像小唐這種懂圖點裝潢設計的監工每月工資普遍是四千塊左右。我知道小唐跟一個親戚在合夥搞裝修，但是我已經摸清楚，他們在當地沒有關係網，在東莞搞裝修沒有關係網是不可能接得到好工程的，更別提接那些利潤很大的大工程，他們只能去接一些小店鋪和套房之類的利潤很小的裝修業務做。何況那些裝修業務兩天打魚三天曬網，本不如在我這裏做監工拿固定工資。

“王經理，張部長，胡部長。”我端起酒杯恭敬地:“來，來，我敬你們一杯。”我端着酒杯跟王經理，張部長，胡部長相互熱情地碰杯之後，大家都跟跑腿的小唐禮節地碰一下杯。我以前跟蘇志華去陪客户吃飯跟小唐一樣，都是這麼熬過來的，當年的我也一點不覺得有什麼卑賤，相反還覺得自己能夠跟客户同桌吃飯是個人物，我拿眼瞄了一下小唐，發現小唐跟我的想法是一樣的。

一番敬酒過後，大家坐下來吃菜我趁着大家高興的時候對王經理假裝隨意地道:“王經理，你們什麼時候把剩下的錢打到我賬上？”

“我下午通知財務部，”王經理，“最遲明天到賬。”我陪王經理他們吃過飯，已經下午一點多鐘了，我有些微醉，但是還能開車，這飯一吃完，這個工程就徹底結束了，就像我的生命中一個里程又走完了，徐俊人生是一個倒退的過程，我覺得人生是一個前進的過程，我完成這個里程，我就進入了人生另一個階段。

這單生意的開支超出了我的預算，最後只淨賺了九萬多一點，但也值了，做成第一筆大生意我覺桿了一些，做人話都有底氣似的，在業界就像那些遊戲升級系統一樣，我已經算一箇中級老闆了，走到哪裏都有人巴結我，在中國生活就是有錢人的天堂窮人的地獄。

下午我開車去了歲寶超市，兩個油漆隊在粉刷，一個電工隊在放線，三個櫥窗隊在測量和栽料，三個磚匠隊在鋪地板磚造池等等，這些裝修隊伍都是我領導的，他們都是從我手裏轉包活去做的，我是他們的大老闆，他們一個個工頭見到我都好不熱情，整個工地更是熱鬧非凡，看到熱火朝天的裝修場面，我無比的高興，這就是生意，這就是生活，這就是生活的來源，錢。我在工地上轉悠着，雙手揹着，手中夾着香煙，別五年前我不敢想象自己會有今天這番成就，就是一年前我也不敢想象自己有今天這番成就，我覺自己有點飄，像在夢裏一樣。我的舞伴是這羣滿身髒兮兮又汗浹背的工人們，他們一個個像牛馬一樣幹着又髒又累的活，但是他們所產出的利益卻被我佔去大頭，他們只能夠獲得一點養家餬口的工錢。我一點都不為此到內疚，相反我覺得這是我的本事，因為整個中國以及整個世界都是我這樣的觀念。我跟幾個工頭又老調重提一下，“工期短，大家一定幫忙加緊時間幹出來，誤了工期就麻煩了。”大家都讓我吃定心丸似的:“左老闆你放一百個心吧，我們誤不了工期。”大家都是明白了，既然他們這麼了，我也不好再什麼，工程是轉包給他們的，包工不包料，眾所周知裝修行業賺材料費是很有學問的，一般我這種裝修老闆是不會把裝修料也轉包給工頭，只包給工頭做工，這樣我就可以從裝修材料裏賺上一筆利潤。我跟轉包的工頭都簽了合同，歲寶超市跟我簽了合同，我跟工頭們也簽了合同，只要大家都按照合同上的要求辦事就行，別的我一概不問，他們賺多賺少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左老闆。”一個油漆工頭滿臉和滿身是油漆地跑過來找我套近乎，“有空沒有，晚上我請你吃飯啊。”這個油漆工頭是新跟我來做事的，我笑道:“今晚可能沒有空，剛才有一個建材老闆打電話過來約我晚上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