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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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採庭心念一動,從藏身之處走出來。

“給我吧。”兩個老人家嚇一跳,私下竊語被聽見了,都是一陣尷尬,面面相覷。

“鑰匙給我吧。”柯採庭放柔嗓音。

“我也想看看裏面到底藏了什麼秘密。”張管家將鑰匙給她,她捏在掌心,受金屬的冰涼,來到畫室前,開了鎖,步履卻在門前躑躅,久久踏不進去。

或許,她是有些害怕,怕在裏頭看見自己不想看的。

過了許久,她才忐忑着,走進李默凡的聖域。

室內空曠,所有的畫具都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是空的?

柯採庭茫然環顧周遭,他留下的是一間空畫室,什麼都沒有?

不對,不是空的。她惘的目光鎖定角落,那裏,排着一幅幅畫,每一幅都用黑布罩上,依序排列。

她恍惚地走過去,隨手拉出其中一幅,掀開布幕。

有片刻時間,她看不懂畫上畫的是什麼,畫面明明白白地映入眼底,視覺卻無法解讀。

那看來是人物畫像,是個女人,站在餐桌前,藕臂奮力掃落一桌杯盤。

那是個出鮮活的女人,她覺到憤怒,覺到無庸置疑的生命力,女人的眼眸灼灼,燃燒着狂野的熱情。

那是…她!

柯採庭霎時頓悟,驚駭地瞪着眼前彩鮮明的畫像,這幅畫的主題是她,盛怒的她。

可在強烈的怒火裏,他同時捕捉到她的陰鬱,灰暗不起眼的寂寞,躲在明亮的調裏。

她看着畫,呼暫停,口劇烈地撕痛,彷彿一顆心被血淋淋地剖開了,脆弱地攤在陽光下。

她再出另一幅畫,主題還是她,少女時代的她,在月矇昧不明的喑夜,孤單地為一朵朵遭她剪壞的花蕊堆起花冢。

每一幅畫都是她,絕望的她,生氣的她,無助地抵抗寂寞侵略的她。

他説過,藝術是講fu的,所以他不畫她。

他説謊!

他明明畫了這麼多的她,一次又一次地解剖她,她在他畫筆下疼痛,哀傷泣血。

她被他看透了,無所遁逃,但同時,她也看透了他。

他就是“繆思藝廊”裏那些象畫的作者,這些絢爛幻的彩,揮灑的是同一種悔恨與哀愁。

他就是“他”是牽動她心靈的天才。

可惡!為什麼不告訴她,為何要瞞着她?她被他騙得好苦,好苦…

柯採庭倏地哽咽,拾起話筒,立刻撥到藝廊,接電話的是陸可蘭。

“默凡就是那個畫家,對吧?”她沒頭沒腦地問。

陸可蘭卻像早有心理準備,鎮靜地回話。

“沒錯。”她震撼。

“為什麼他不告訴我?”

“有很多事,一開始説不出口,後來便再也無法坦白了。”陸可蘭悠然長嘆。

“他在哪裏?”她顫聲追問。

陸可蘭默然不語。

“告訴我他在哪裏!”她拉高聲調,瀕臨崩潰。

“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

“…我不知道。”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她不相信,不相信與他從此斷了音信,他與她之間的牽絆,誰也剪不斷。

“告訴我默凡在哪兒。”

“採庭…”

“告訴我!拜託你別瞞着我了,求求你…”她要去找他,無論如何要再見他一面,她有好多話要問他,有好多心事想跟他説,她必須見到他。

“可蘭姊,是他不准你跟我説的嗎?是不是?”那時,他是懷抱着什麼樣的心情,毅然離去?

他恨她嗎?恨她不懂他的愛嗎?恨她從來不曾温柔地回報嗎?

“可蘭姊,我拜託你告訴我…”她哭了,嚶嚶噎,彷彿即將斷氣,從不曾在誰面前哭得如此傷心,如今卻抱着話筒,哭得像個孩子。

因為她總算領悟,什麼叫做永遠地失去,那是窮盡一生都彌補不了的遺憾,一世圓不了的缺。

那會是從自己身上剝離,而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血片片剝落…

“聽我説,採庭。”季海奇的嗓音忽然從線路另一端傳來。

“雖然我不確定默凡在哪兒,但你可以去巴黎找找看。”

“巴黎?”她倏地握緊話筒,像溺水的人抓抱浮木。

“我跟他就是在巴黎相遇的,第一間藝廊也是開在那裏。”季海奇解釋。

“第一間藝廊?”她愣住。

“你是説——”

“沒錯,‘繆思藝廊’的幕後負責人就是默凡。”季海奇意味深長地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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