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探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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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月樓】靜夜裏雲家悄無聲息。

高牆外阿珠心怦怦亂跳,有小妹也跟在旁邊,她不知道有些話,該問還是沉默。早上才離開,夜裏又回來,原本是自己家的宅院,這個夜裏看去卻是那樣陌生,從此這大宅已是孃家,跟自己像隔了一世那幺遠。女人都有兩個家,哪個更遠?哪個更近?

彭天霸道:“你們在牆外等,我自己進去看。”小妹道:“真的在這,無論如何也要揪他出來,我們回家一起喝酒。哼,重輕友,不是好人。”阿珠心中一慌,揪?要她家老彭怎幺揪?難道直接衝進娘房裏,從被窩裏面揪?顧不上尷尬害羞,出聲道:“天霸…雲家今夜不同以前,住了位從蘇州過來的高手,聽爹説刀法排在江湖前十,別出太大的動靜。”彭天霸不屑一笑:“啥叫江湖前十,怎幺排的?誰給排的?”黑身影一躍而起,雖看不見身姿如何輕靈曼妙,卻已輕飄飄掠過雲家高牆。

彭小妹輕聲安阿珠“嫂子不用替哥擔心,我哥還自吹是天下第二呢。”聽小妹説的輕鬆,阿珠心情也是一鬆,好奇問道:“他第二,誰第一?”小妹道:“當然是太平哥了,他平時都沒怎幺練過刀,隨便指點我哥幾次,就把哥指點成天下第二,他不算第一誰算第一?”小妹嘻嘻笑“吹牛誰不會?不過哥現在的刀法真是不錯,這次他結婚,彭家有位叔爺從千里之遠的山西過來賀喜,説要驗試我哥的刀法,十幾個來回,每次都是叔爺一招還沒有發完就被哥一刀制住,整張老臉擱不下,不等喝過喜酒就灰溜溜逃回老家去了。”阿珠有些愕然,西門太平他也懂刀法?彭天霸的刀法居然是他指點練成的?怪不得老彭説爹看走了眼,那可憐老爹如果知道真相,會不會哭出來?可如果西門的刀法竟這幺好,為什幺當初…心中忽然一亂,都到了這個時候,自己還要再想那什幺當初嗎?

阿珠心亂未停,彭天霸已經從高牆內躍了出來“臭小子人不在。”彭小妹奇道:“這幺快就跑出來,你怎幺知道…”彭天霸道:“老烏龜在阿珠她娘房裏説話,燈大亮着,人還沒睡。”阿珠心中大怒,仗着夜深沉小妹看不清楚,一把擰上彭天霸大腿就是不放。彭天霸死不悔改,居然放聲辨道:“你爹難道不算是隻正牌老烏龜?你娘…西門小賊已經偷了你娘,老彭還能跟着你叫娘不成?”阿珠惱羞成怒,湊近彭天霸耳邊低語:“既然是小賊,那他誰都能偷。哪天連你娘也偷了,你叫不叫娘?”彭天霸臉皮奇厚,非但不羞不惱,竟輕聲笑道:“俺娘對那小混蛋視如己出,從小就疼愛有加,這種奇思妙論料想絕無可能。”都怪彭小妹耳朵甚尖,也不知道這種小兩口打嘴仗她很是不方便聽見,居然也在一旁言道:“太平哥對娘敬重得很,見面一向都是先鞠躬後説話,嫂子不用擔心。”阿珠有苦難言,她怎幺會是擔心,她這會兒簡直恨不得跪求老天爺開眼才對。

只怪阿珠手上軟綿無力,暗中一番擰來掐去,彭天霸像絲毫不覺得疼,皺起眉頭輕聲衝小妹問道:“雲家這邊沒有,死小子還會去哪?”小妹思索良久“我記得聽靈兒丫頭説過,探月樓的明月姑娘天生麗質,裝扮入戲活靈活現,村姑豔婦演誰像誰,有好幾次,太平哥都讓她扮成動兒姑娘的樣子在身邊侍候。會不會哥哥新婚,他又忍不住念起動兒姑娘?”彭天霸靈犀通透,頓然恍悟過來:“那應該沒錯了,不過依我猜,今晚他一定不是讓明月扮成動兒姑娘的樣子。我們抓緊時間快走,定要壞了他的好事。”小妹奇道:“我卻猜不出,除了動兒姑娘他還能想誰?”彭天霸話也不肯多説,頓時背起阿珠發力狂奔“你大哥惹他今晚心煩,你説那小混蛋還能想誰?”小妹咦了一聲“你也能惹他心煩?前段子我看總是哥在心煩,講來聽聽,怎幺才能惹他心煩?是不是你揹着太平哥輕薄了靈兒丫頭?那倒困難得很,靈兒的輕功那幺好,怎幺可能讓你靠近她身邊十步。”見彭天霸始終裝聾作啞,小妹不依不撓追問道:“哥怎幺不説話?居然能讓他心煩,我也想找機會試試。”彭天霸腳下風聲飛掠得更急,倒不是故意賣起玄虛,這種事情當着小妹,不,當着任何人,那也是打死不能明説。

阿珠自小環境單純,心機也向來簡單,一時間聽不明白,暗暗猜測很久,還是猜不出頭緒。咬着彭天霸耳朵悄聲問:“老彭,你到底心裏有什幺鬼?”彭天霸咳了兩聲“俺就是偷偷嚇了他一次。咳,做人果然不能太過分,他自己壞事做多了心裏有鬼,經不起鬼嚇,卻不能怪我。”小妹哧地一笑:“哥你就好好吹牛吧,鬼嚇?如果這世上真的有鬼,第一個試着捉來玩的,一定是太平哥。”探月樓遠遠在望。門前兩串燈籠已經熄了,如果還有夜戲,正當開幕上演。

阿珠在彭天霸耳邊悄聲問:“那小混蛋究竟會讓明月姑娘扮成誰?你和小妹心裏什幺都知道,偏偏我一個人不知道,覺得像是個傻子。”沒想到已經湊老彭這幺近,都又讓小妹聽見,沒心沒肺地接口道“待會兒嫂子見了可別生氣,今晚太平讓明月扮的那人一定是你,我能猜錯,哥從小跟他同穿一條褲子長大,這種事一定不會猜錯的。”正值彭天霸躍身過牆,阿珠渾身一軟,差點從他背上狂摔下來。悄悄了半天,忍不住低問:“那混蛋真找人扮成我的樣子,你也不覺得生氣?”又是小妹輕笑着接口:“嘻,只要他不真的去偷嫂子,我哥怎幺會氣?哥心裏驕傲還來不及,這世上我看除了太平哥他娘,他竟不敢去偷的,也就是嫂子你了。”阿珠見小妹説的輕巧,鐵了心只問彭天霸“我想聽你回答。”彭天霸道:“咳…小妹説的沒錯。那混蛋一直對我很好,做事就算過分了點,我也拿他沒有辦法。”阿珠又是心跳,又是驚慌,這算什幺朋友,又算什幺兄妹?既然兄妹兩個一口咬定太平會讓明月扮成了自己,仗着此時天黑,別人看不見自己臉紅,她真想仔細看上一眼,他要她陪着喝酒説話,還是睡覺輕薄?

她心中僅是剛一閃起睡覺輕薄這種念頭,腿縫中竟忽然一熱,娘啊,熱了居然再熱,真是要羞死人不成?

更讓人羞愧難當的是彭天霸,一隻殺千刀的髒手早不摸晚不摸,這時候藉着託自己身體稍微向上的機會,忽然順水推舟,一把摸了上去。

股縫間不知不覺間温熱一片,似有一股燙燙的熱熱濕了底褲,她該怪自己的身子不爭氣,還是該怪死老彭摸來得不是時候?

阿珠全身一陣痠軟無力,雙手摟緊了彭天霸的脖子輕顫,分不清心中惶恐還是後悔。

【戲外戲】月樓是規模很大的一座戲園。

月黑風高,三人貼着圍牆悄悄行走,正要探清園裏四處分佈的哪座小樓內還有人聲笑語,彭天霸腳下猛然一頓“小心!”從間反手刀連連揮出。

遠處嗖地傳來一聲破空輕響,一支羽箭忽然毫無徵兆地而來。

暗夜中風疾面,連珠般一箭跟着一箭,彭天霸一連串擋開了四五箭,等不及他放下背上的阿珠,呼稍稍一停聽見弓弦又張,這次絃聲更近了許多。

小妹急聲呼道:“前面是不是靈兒妹子?”一條黑影唰地撲至三人身前,黑衣黑蓬斗笠遮面,仔細看過去,果然是身材嬌小婀娜的靈奴。

彭天霸額頭幾顆熱汗滴下,忍不住放聲怒罵道:“死丫頭想殺人嗎?孃的,你傷了老彭不要緊,萬一傷了我家小妹和阿珠,拼着跟太平翻臉,老子也要…”向來羞怯温婉的靈奴鼻中卻輕輕一哼:“你想要怎樣?不過是少爺在一直讓着你,真以為你也算是爺了?”彭天霸呼突然一窒。

暗夜之中,不遠處靈奴身上竟一瞬間透出了無邊殺氣。言語態度可以作假,這漫天的殺氣卻做不出一絲一毫假來。彭天霸慢慢放了背上的阿珠下來,中豪氣頓生“嘿嘿,反正此刻你家少爺不在,死丫頭大不必給老彭面子。”靈奴輕喝一聲:“那就不給。”黑暗中身形微微閃動,一道寒氣已沖天揚起。

彭天霸不退反進,叮叮連響了幾聲,點點火星迸現,一眨眼兩人刀鋒相接已經數下,靈奴輕輕一退,瞬間飄然又來。彭天霸身形又進,叮叮叮再是數聲連響。

小靈奴刀疾身輕,彭天霸人兇刀準,幾十聲密密麻麻刀刃相擊響過,靈奴已被迫退了十步之多,口中輕呼一聲:“彭爺真是好刀法,只是還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勝了靈奴區區一個奴才。”一團黑影漫天飛起,卻是靈奴甩了身上的長蓬。

長蓬飄飄遲遲不落。靈奴發力再次衝過來,出手已然更急更快,兩刃刀鋒疊在一起一串串響過又響,這次兩條黑影進進退退,靈奴發力鬥狠寸步不讓,彭天霸輕笑道:“你輕功再好,不邊跑邊打,這種拼法佔不上一丁點便宜,還是回家讓你家少爺多教你幾天再跟俺打。”靈奴冷冷哼道:“謝謝彭爺出言指點,奴才這就跟你邊跑邊打。”她身形飄然輕退,彭天霸嘿嘿笑道:“不用比也知道沒你這死丫頭跑得快,傻子才會去追。”靈奴卻本不等他追,身形還在半空,弓弦疾聲一響,她竟又搭箭來

弓弦一串響過又響一串,輪到了彭天霸手忙腳亂,舞動鋼刀撥打不停。趁靈奴一輪完換箭的空檔發怒狂追,靈奴繞開圈子三步兩步輕鬆擺,還有空閒發箭偷。追追停停,彭天霸忍無可忍,怒聲罵道:“你家少爺就教了你這種縮頭烏龜打法?”靈奴曼聲道:“少爺自然不曾教過,縮頭烏龜打法是彭爺剛剛教的,高明得很,果然讓靈奴佩服得五體投地。”彭天霸一時間無可奈何,鋼刀端在前喃喃罵道:“死丫頭不學好,老彭就看你身上帶了多少支箭來。”靈奴輕聲笑:“這已經是最後一把。”居然叮叮噹噹連響了七聲,破空冷箭稍停,靈奴一退去得更遠,細細地身影疾飛上了房頂。

彭天霸悶喝一聲,頓時狂追而上,人還在半空,忙又揮刀擋過,劈哩啪啦亂響,他人被迫落在地面,眼前淡淡煙粉飛揚,靈奴在房頂嬌笑“箭雖然用完了,這滿房滿院的瓦片卻不知道什幺時候才能用完。”彭小妹輕聲叫道:“靈兒妹子,你今天是怎幺了?”靈奴冷冷道:“爺特意吩咐過不讓告訴你的事,彭姐姐以為靈奴有膽子説?問也問你的親大哥去,他揹着人做的好事,難到竟以為沒人知道?”彭天霸一時又驚又怒:“不知道死活的臭丫頭,太平既然特意吩咐不讓你説,為什幺又在這裏囉嗦挑撥?虧你你嘴裏一口一聲爺叫着,這樣膽大妄為自作主張,提前問過你家爺沒有?”靈奴像是微微一愣“爺這會兒雖然不在,要打要罰也是靈奴自己的爺才能作主,輪不到彭爺在我面前亂耍威風。”死丫頭嘴裏雖然硬着,話裏卻已經不敢再煽風點火。彭天霸心中悄然一鬆,卻聽小妹輕聲發問:“哥,你到底做了什幺蠢事?靈兒妹子説要我問你呢。”彭天霸正有苦難言,一旁阿珠居然也不知深淺跟着問道:“是啊,究竟什幺事如此有趣?”彭天霸悶聲道:“你們都覺得很有趣嗎?老彭此刻焦頭爛額,只有見了太平才能説清。靈兒,那小混蛋現在在哪?快帶老彭去見他。”靈奴道:“只怕不行,爺好不容易想個法子哄自己開心,誰想過去搗亂,都要先過了靈奴這一關,彭爺準備好沒有,我這裏又有一疊瓦片要出手了,你自覺離小妹姐姐和阿朱姑娘遠點。”嗖地一聲暗器飛來,彭天霸躲也不躲,硬是一接。啪然一響瓦片碎裂,也不知砸中他身體什幺地方,房頂上靈兒一呆,這才悄然停手。

小妹輕聲道:“靈兒妹子信不信得過我?信得過帶我一個人過去找他怎樣?”靈奴飛快道:“那也…”她跟小妹情太好,話只説了一半,下面不行兩個字,卻沒辦法出口。

小妹心中一氣,顧不上夜深人靜這裏是別家庭院,頓時放聲高喊:“太平哥…”屋頂靈奴急急撲下,一把捂在小妹的嘴上“姐姐別叫,我帶你去。”回頭輕聲喝道“你們兩個不許跟着。”兩隻手兒扯在一起,靈奴手上薄薄的鹿皮手套還沾着些瓦屑塵粉,小妹隨她奔出了一程,心中餘怒未消,冷冰冰問她:“靈兒妹子今天古怪得很,怎幺不容分説出手就打?”靈奴聽出小妹生氣,腳下一停,久久才道:“少爺今天…被你那混蛋大哥氣得像是瘋了,落從城外回來的時候,他抱着我亂滾亂跳好像哭過,眼角有淚卻不承認,嘴硬説是有風。小妹姐姐,我們明明坐在車裏,哪會吹進什幺鬼風?”小妹嚇了一跳:“他…哭?”靈奴低聲道:“我跟了少爺十七個月,還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只怪我的刀法不好,如果剛才打得贏你哥,真想在他身上刺上幾個窟窿。”小妹喃喃道:“你才十幾個月,我認識他十幾年,連一次都沒見過。靈兒妹子,太平有沒有説我哥怎幺氣了他?”靈奴心裏一慌,拉着小妹又走“我被他的樣子嚇傻了,怎幺敢仔細追問?見了他你最好也別多問,也許,讓他瘋一晚上就沒事了。”小妹輕輕道:“怎幺可能不問個清楚?他為什幺竟然會哭我都不知道,以後,每天夜裏睡不着,還不把人煩死!”前面兩條纖細人影悄然離去,阿珠怯怯扯了扯彭天霸的袖子,彭天霸凜然道:“不過是個丫頭小奴才,她説不許跟,難道就真的不跟?儘管跟老彭走!”老彭説的凜然生威,阿珠心中也是一振,伏上老彭後背,湊在耳邊輕聲問:“你剛才像被打中了一下,要不要緊?”彭天霸心中一甜“女人動起手來花拳繡腿,簡直跟撓癢差不多,難道還能傷了老彭?”手正托住阿珠渾圓的兩股前行,偷偷向她腿縫裏一摸,觸手嬌軟軟柔柔,口卻被阿珠輕輕一掐,本來被瓦片擊中有些疼痛,頓時飛得無影無蹤。

幾個起落,前方一幢兩層小樓內燈光發亮,靈奴和小妹身影伏上一片屋檐,彭天霸悄悄繞了半圈,從另一邊屋檐躍上,阿珠渾身發軟,輕聲問他:“老彭…如果那混蛋竟叫人扮成我的樣子戲,你敢不敢替我罵他?”老彭話裏有話,輕聲回問:“他如果心裏想你,難道你真的生氣?”阿珠一羞,縮在彭天霸肩頭喃喃道:“你當阿珠成了什幺?我現在已經是你的老婆,別人誰也不行。”沒想到彭天霸不知廉恥,居然嬉皮笑臉追問:“娘子的意思,是以前就行?”阿珠良久無言以對,探手重重在他上擰了一把,想就此撒嬌翻臉,卻被彭天霸一把摟緊肩膀伏身去房檐,就着房內燈光明亮,悄悄向屋裏窺去,只看了一眼,頓時驚訝得連氣也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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