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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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晉平:我回家一趟,晚上説不定回不回來,你不用替我等門。
如是擺好紙條,林如是將房間隨手整理一下,打開門正想出去,卻發現林維天站在門外。
“爸!你怎麼來了?”她掩不住突來的驚訝。
“我來過幾次了,都沒遇到你。”林維天説。
“進來坐吧!”林如是讓開去,給她父親倒一杯水。林維天坐在房中,也不喝水,看着女兒良久方説:“如是,跟爸爸回家吧!”
“爸,不是我不回去,只是我回去了,一切情況都和以前不同,我心裏也會有疙瘩。”
“不會!絕對不會!家裏還是和以前一樣,大家都…”
“爸,你這又何必呢?自欺欺人!”林如是嘆了一聲説,突然愣了一下,她從來不曾用這種口吻和她父親説話,多不見,易地再相處,她竟然對她父親説出如此滿口的無奈。
林維天似乎也察覺到林如是的改變,默默喝着水,不再説話。他臉上嚴肅的表情依然,但看在林如是眼裏,那些皺紋的線條上多了幾絲她以前不曾察覺的慈祥關心。
“爸…”她叫了一聲,停頓下來。林維天抬起頭看她,似乎在等她説下去。
“爸,”林如是垂眼看着桌子。
“你是不是該告訴我,讓我知道了?”她沒説什麼事,但林維天一聽即明白。他也垂眼看着桌子。父女倆沿着方桌的鄰邊,作同樣的動作,同樣的心事。
“你想知道什麼?”林維天終於開口。
“該讓我知道的。”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林維天在一段窒人的沉默後,總算下定決心的説:“瞞了你二十年,本來想瞞你一輩子的。”
“爸…”林如是不安地叫一聲。
林維天摘下眼鏡太陽
和眼窩,看起來相當疲憊。他重新把眼鏡戴上,又喝了好幾口水。
“我再幫你倒杯水。”林如是説,同時站起來。
“不用了。”林維天微微抬手示意:“你坐下,你不是想知道一切嗎?”林如是坐回座位,靜靜等着。
“唉!”林維天以一聲長嘆,做為這段往事敍述的開場白。
“我和你媽是青梅竹馬的玩伴,我們一起長大,一起遊玩…我是指你親生的母親。我待她就像自己親生的妹妹一樣,她也一直很尊敬我。”
“後來我離家唸書,認識了立天和維茵、維心的母親。過了兩年,你媽也來了。因為我和你母親情誼非常,所以對她特別照顧,引起立茵的不滿。立茵一開始就不喜歡你母親,對她有成見,我夾在中間,勸也不是,非常為難。漸漸你母親約是察覺到了,慢慢就痹篇我。”
“畢業後我和立茵馬上結婚、出國,有幾年的時間都沒有你母親的消息。
就在我回國到大學任教不久,有一天你母親突然跑來找我。那時她已經懷有你。”説到這裏,林維天離開桌子走到窗邊,負着手背對林如是説:“未婚懷孕,在當時的社會是非常不見容於輿論道德的醜聞。你母親無處可去,只好來投靠我,我當然義不容辭地接納她。這當然又引起立茵的不滿和不諒解。立茵當時也懷有身孕,猜忌多疑,對我和你母親有很深的誤解。”
“我追問過你母親很多次,但她始終不肯説出孩子的父親是誰。這讓立茵更疑神疑鬼了。她懷疑我和你母親有染,孩子的父親是我,作繭自縛而不可自拔,終於在一次厲聲責罵你母親的動中,失足跌倒而
產。”
“在她產的同時,你母親也剛好生下你。從此在立茵心裏就認定你母親是害死她孩子的兇手,而你是幫兇。”
“你母親生下你不久,留書離開,把你託給我。那天起,我就把你當成親生女兒養,一直到今天。”二十年前的往事,到此終告一段落。林維天回過頭來,走到林如是身旁,輕輕拍她的肩膀説:“你的名字是你母親取的。我曾請人暗中調查過,你母親曾和一位叫嚴是的人相戀過,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你的父親。嚴是留學歐洲小有成就,現在人在巴黎,是前衞派藝術家。”
“那她呢?她現在人在哪裏?”林如是冷靜的問。
“不知道。”林維天搖頭,擔心地看林如是。林如是比他預想的還冷靜,他擔心她是強自壓抑,最後承受不了而崩潰。他很小心地進一步解釋説:“我找了她很久都不知她的下落,我想,她一定有她的苦衷或理由。你現在長大了,你母親一定很安,也一定會很想見你,也許她很快就會來找你。”
“是嗎?”林如是的反應不關痛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