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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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入夜,漫天的飛雪依然飄舞在天際中,光線極其微弱,幾丈許內的景物也僅能依稀可辨,再遠一點,就完全是一片黑暗。
此時,檀溪對岸的沈園,座落於四角的塔樓上已分別高掛起一長串的氣死風燈。就像是怒海之中的明燈,指引南宮、温家兩家聯軍前進的方向。由南宮漸雪親自甄選出來的六十名英戰士分為四個小隊,為了避免被沈園塔樓內巡視望的敵人發覺,特意自距離沈園七里的檀溪上游過河,然後再悄悄潛行至沈園附近埋伏,佔據有利地形,準備以雷霆之勢一舉控制四座塔樓,佔領制高點,為接下來的血戰取得先機。
“鷹刀那臭猴子説得果然不錯呵,這樣惡劣的天氣,反而為我們行軍提供了最佳的掩護。而楊四更是想得周到,從襄陽出來之前便命令全體戰士改穿白戰服,連外罩在衣服外邊的防護戰甲也改為白
,這樣一來,就是我們任意在這雪地裏穿行,敵軍也無法發現…這兩個人心思之縝密,考慮之周詳,簡直可畏可怖!
“當南宮漸雪率領着屬下戰士,無驚無險地順利抵達離沈園僅有二十丈許的一片小樹林時,心中全然沒有半分得意之情,反而對鷹刀和楊四二人的智慧警惕有加。
站在她的立場,鷹刀和楊四二人的表現越好,就代表了南宮世家後爭霸中原的路途中潛藏着的障礙越大。他們若是投靠自己這一方也就罷了,如若不然,必當要在他們發展壯大之前予以翦除。
否則的話,他們一定會是一個極為難纏的對手。以這二人的才幹,若能收為己用,簡直是如虎添翼,特別是那楊四,在策劃組織方面的才能,當今之世鮮有匹敵。
這樣的人如果就此殺了,即便是自己也覺得分外惋惜,可是不殺,又怕養虎為患…真的讓人好生為難啊!南宮漸雪低嘆一聲,揮去心中的猶疑,將心思轉回到沈園上。
她負手而立於漫天風雪之中,姿態優雅如一朵綻放於碧波中的白蓮。不遠處的沈園依然在風雪中靜默着,似乎全然不知已成為兩家聯軍的狩獵目標。
這個即將湮沒於戰火中的園林建築從外表上看去,早已失去了昔華美的容顏,漸
蒼老和頹廢,很顯然現在的主人並不十分重視它,甚至沒有經過起碼的修繕。
它整個外牆因為常年失修的緣故,表皮已有些落斑駁。唯有座落於沈園四角的木質塔樓仍然
拔如故,如衞士一般將沈園拱衞其中,見證着歲月的蒼老、歷史的變遷。
“畢竟是蒙綵衣座下的英戰士啊!紀律森嚴,堪稱勁敵。”南宮漸雪在運功聆聽不遠處沈園的動靜之後,發覺並無半點聲息傳來,不由在心中默默讚許着蒙綵衣的治軍之道。
若是一般幫會子弟,八百多人聚集在一個小小莊園中,長夜漫漫無可打發下,定然會聚眾喝酒、賭博以作消遣,這樣一來就會發出嘈雜的喧譁笑鬧聲。
然而,自己在這裏站了這麼久,還是沒有聽到半點類似的聲音,可見敵軍嚴於律己,剋制能力極強。
而有着這種紀律的部隊,其戰鬥力必然是不容小覷的。蒙綵衣呵蒙綵衣,人人都説江南一地的靈秀均集於你一身,那麼就在今夜,我是否能見識到你那美豔絕倫的容顏和覆雨翻雲的驚天手段呢?
也許是人類天中爭強好勝的慾望作祟,南宮漸雪的心中驀然湧起一股想見蒙綵衣這假象中的大敵一面的渴盼。
她回過頭來冷冷地掃視一遍潛伏在身後的屬下戰士一眼,峻聲喝道:“作為我們家族中最傑出的戰士,我希望你們能拿出你們最佳的狀態去英勇戰鬥!請記住,在你們的衣襟上雋繡着的是我們南宮世家的木槿花徽章,請用你們的鮮血和微笑來擦亮家族賦予給你們的這份榮耀!”
“誓死扞衞家族!誓死忠於家族!”戰士們用低沉而堅決的呼喊來回應着南宮漸雪,士氣被發出來,羣情
昂熱血沸騰,甚至驅走嚴冬的寒冷。
“很好,你們是我南宮家族最大的驕傲!”南宮漸雪微微一笑,對屬下戰士們的表現甚為滿意。她頓了頓,接着道:“作戰計劃在來之前已經説過了,我們唯一的任務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奪下並控制沈園四角的四座塔樓。
你們每個小隊各選一座塔樓作為目標,務必要做到一擊即中,如果有哪個小隊完不成任務,使我們在温家那幫廢物面前丟臉,那麼你們就提着自己的腦袋回來見我罷!”説畢,手一揮道:“行動開始!”她的話音未落,便見全體戰士齊齊向她躬身施禮後,分為四個小隊向沈園四角匍匐而去,須臾間,他們的身影便消失在風雪之中。
從現在開始,真正血與火的戰鬥將會在這檀溪之側情上演。南宮漸雪孤獨地佇立在小樹林中,眼神中卻燃燒着與她秀美的臉容絕不相稱的狂熱。
她右手一動,一柄五尺三寸長的寬刃巨斧無端跳入手中。壯的青銅斧柄上刻着一朵
緻的木槿花,花朵含苞綻放,正是南宮世家的徽章標誌。
金黃的斧刃閃耀着奪目的光芒,大巧不工樸實無華,沒有任何花紋鐫刻其上,然而從其斧背厚約有三寸斧刃卻薄如蟬翼這一點看來,沒有任何人敢懷疑它的鋒利。
南宮漸雪纖細白皙的手指緩緩拂過寬刃巨斧的斧刃,就如同撫摸着一件極為鍾愛的衣裳,低聲嘆息道:“‘戰神斧’啊‘戰神斧’,今夜一戰我定會讓你飽飲敵人的熱血,以籍你的飢渴…”彷彿在回應着她的話語,那柄寬刃巨斧竟驟然發出一聲龍
般的低鳴,在暗夜中悠揚悸動不已。
這實在是極為詭異的一幕。一個金絲網輕罩長髮、兩鬢扎着數支小辮的美麗女子,身披白戰甲,手持寬刃巨斧孤獨的站立在風雪中,眼神泛動着好戰的熱烈光芒,有一種説不出的另類、妖豔,卻又極是動人。
現在的南宮漸雪,還是廬隱中那個温柔淺笑、低眉嗔語的南宮漸雪嗎?笑容還是那個人的笑容,
肢還是一般的輕巧柔軟,但是從她身體中迸發出來的強烈戰意卻是宛若地獄中走來的魔神,冷冽如冰。襄陽城西郊,神武軍大營。神武侯習促易如往常一樣,率領着座下鐵衞在軍營中巡視。
儘管他奉朝廷之命由北邊關轉而鎮守襄陽已七年有餘,平
裏神武軍最多做些剿平匪亂、維護治安等瑣碎繁雜的事務,與昔
在邊關旦夕枕戈的緊張局面大為不同,然而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卻還是讓他一如往昔,別無二致。
但是今天他的心情顯然並不好,雙眉緊鎖,眼中略帶憂。除了一個年四十許、作文士裝扮的幕僚李榷貼身陪伴之外,八名鐵衞均遠遠地墮後十丈左右環衞警戒着,並不如往常一樣作貼身保護。
“習帥!如今朝內被晉王那賊子一人把持,為所為無人可制,習帥您若不早做打算,遲早會被晉王那廝給暗算了。
七年前,晉王以升遷之名迫使習帥您離開北邊關轉來襄陽鎮守,巧妙地奪去您三十萬的兵權,今番又故技重施,敕命您孤身出使高麗,那是想把您剩下的這五萬子弟兵也要
掉啊!
嘿嘿…晉王這一招是擺明車馬要對付您,其所作所為已經到了無所忌憚的地步。試問,哪朝哪代有讓當朝一品武將出使他國的慣例?”幕僚李榷陪伴在習促易的身旁,口中低語,神情憤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