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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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停微笑道:“温師仲既然敢於襲擊花溪劍派,必然是傾巢而出。

所以這温府實際上也是一個空殼,守與不守都是一個樣。鷹兄又何必着急?”南宮漸雪也道:“卞大將所言極是。費心力來維護一個空殼,未免不智。”鷹刀雙眉一皺,慨然道:“難道我不知道此時的温家已是一個空殼嗎?我如此堅持要保全温家,自然有我的理由。”卞停呵呵一笑,道:“願聞其詳。”鷹刀沉重道:“我先説一則小故事,你們聽後就會明白了。大家都知道,我自小便是一個孤兒,在被我義兄收留以前,我一直在街上,依靠乞討過活。在南昌府,像我這樣無依無靠的孤兒有很多,我只是其中的普通一人。

那一年,我十三歲,和平常一樣,我早早地便來到了南昌最繁華的一條街道沿街乞討,一路走來,倒也討了幾個冷饅頭,心裏很是滿足,知道若是省着點吃用,這一兩天內是不用餓着肚子了…”卞停也是苦孩子出身,聽了這一段倒也沒覺得異樣,可南宮漸雪出身於世家豪門,聽見鷹刀用如此平淡的語氣訴説悽慘往事,不甚是動容,不知不覺間眼中已出一絲憐憫之意。

鷹刀繼續道:“也許是我高興得過了頭,一不小心竟撞到一個人身上。我趕忙道歉,可對方卻是窮極無聊的街頭混混,這種人平裏沒事也要欺負我們這幫野孩子一下當作取樂,這下有了理由,哪裏還會輕易放過我?那混混當即便扇了我兩個巴掌,並劈手奪過我好不容易討來的饅頭扔在地上,我當然不甘心,忙蹲下去揀…”南宮漸雪不叫道:“那饅頭沾了沙子,還能吃嗎?”鷹刀看了她一眼,道:“饅頭雖然沾了沙子,可剝去表皮還是能吃的。誰知那混混又是一腳將我踢倒,狠狠地將地上的饅頭一個個踩碎,這下可真的不能吃了。

本來若是往常,我或許就忍氣聲地走開了,畢竟饅頭已經不能吃了,對方又是身高馬大的成年人,我年小體弱哪裏是他的對手?可也不知怎麼的,那天我就是不走,一股子勁上來,暗暗發狠,就是饅頭的碎渣子我也揀!

於是,我繼續蹲下去,一小塊一小塊地揀起來,捧在手心…”卞停嘆了口氣,深知那時的鷹刀已被起反抗之心。鷹刀繼續道:“那混混見我如此,又是詫異又是氣惱,又是兩腳將我踢倒,我手裏好不容易揀起的碎饅頭也撒了一地。

我不理他,重新站起身子去揀碎饅頭。就這樣,我剛把碎饅頭揀起來,那混混便將我踢翻,我就繼續去揀…這樣來來回回也不知經過多少回,我早已被他踢得遍體鱗傷,頭上、臉上的血把我的眼睛都矇住了,可我偏偏不肯認輸,鐵了心腸要將饅頭揀起來。

我也知道這些碎饅頭就是揀回來也不能吃了,然而我心中卻想,今天我便是死了,也要把饅頭揀回來。”

“那混混當街這麼欺負我,早已引來了眾人圍觀,一開始大家都因為怕事而不敢出聲,到了後來忍不住了,紛紛出言指責那個混混。

終於,當我最後一次將碎饅頭揀回來時,那混混居然住腳不踢了,反而用一種很佩服的語氣對我説:‘小兄弟,我不是因為有這麼多人罵我而停止打你,而是因為你是個好樣的,你有種!我服你了。從今往後,你在這裏有什麼麻煩,儘管來找我…’聽他如此一説,我知道這次終於是我贏了。

雖然我為此斷了兩肋骨、頭也破了、血也了,可我知道從今往後這條街上的混混再也不會欺負我。不為別的,因為我敢於拚命,我維護了自己的尊嚴,贏得了他們的尊敬。”廳內一片默然。卞停固然為之動容,南宮漸雪更是熱淚盈眶,只是她説什麼也無法將故事中那個堅忍不拔的鐵血少年跟眼前的人聯繫起來。

印象中的鷹刀一直是個嬉皮笑臉的臭猴子,雖知他年少時的經歷頗為坎坷,可哪曾想到竟是如此悽慘。過了許久,鷹刀方道:“這下你們該明白我為何極力堅持守住温家了吧?”卞停點了點頭,道:“明白了。現在的温家就好比那個碎饅頭。”鷹刀道:“正是!面對花溪劍派這種強大的敵人,我們必須要有一種寸土必爭、永不屈服的信念。

這裏是襄陽温家的本部,是温家的象徵,一旦失陷,勢必會給己方的士氣以沉重的打擊。尤其重要的是,別的門閥並不知道這裏已是空城,如果這裏被花溪劍派輕鬆毀去的話,他們會怎麼想?他們一定會無限估高花溪劍派的實力,並因此產生畏懼心理。

所以説,我們守住温家,就是要告訴花溪劍派我們並不是好惹的,也是告訴江北各派,花溪劍派遠遠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麼強大…”卞停奮而起立道:“你説的不錯!現在的温家雖然是一個空殼,卻具有非凡的戰略意義。我們不能放棄它!”南宮漸雪卻秀眉微蹙道:“話雖如此,可温家目前的狀況實在非常糟糕,我在襄陽的人手僅有二百餘人,最多隻能調一百五十人協助防守。

花溪劍派這次吃了大虧,報復起來必然猛烈,要想靠這麼一點人來防禦…恐怕太難了吧!”鷹刀笑道:“不,你錯了。我們目前所面對的敵人並不是花溪劍派,而是襄陽的蒙綵衣。

温師仲突襲花溪劍派之後,必定會加速趕回來保護襄陽本部,從時間上計算,大概明天凌晨時分便可以回到襄陽,就算是有什麼意外情況發生,最多延遲到明天午時。

而在這一段短暫的時間內,花溪劍派本部人馬是不可能從遙遠的浙西趕至襄陽的。所以我們目前所要應付的只有蒙綵衣。以我的推斷,自沉園一役之後,蒙綵衣手中的人最多也不過一、二百人,從實力上看並不比我們佔優。唯一要考慮的是如何用我們手中有限的兵力來防守這所宅院…”南宮漸雪道:“就是這麼説啊!大家都知道守一座院子與守一座城池的差別,在正常的攻城戰中,守城方與攻城方的兵力對比只需要一比三或許就夠了,可是守一座院子,只怕要將攻城戰的兵力對比調換過來,起碼要三比一。

關鍵是温家宅院本就無險可守,一點擊破就全線崩潰…”卞停微笑道:“也不是這麼説。雙方戰講究的是天時地利人和,天時、人和姑且不論,僅僅地利這一點便對我方有利。我們考慮的防守範圍不要僅僅侷限於温家宅院,而應該向外延伸,作多層次、立體的防禦部署。”

“首先,温家大宅幾乎佔據了整條長林巷,它的前門入口在長林巷的中段,而大宅後方與城內一些達官貴人的房舍毗鄰,以目前花溪劍派與官府之間的關係來看,蒙綵衣必定不會為了攻擊我方而牽連無辜,以免官府無法善後。

所以,我們第一道防禦網便是派重兵扼守長林巷兩端,只要長林巷兩端守住了,那温家大宅就沒事了。”

“萬一守不住,那也要儘量將戰鬥的重心保持在長林巷這近三里長的巷道內。所以,第二道防禦網便是派弓箭手憑藉高牆的地理優勢向巷道內狙擊殺敵人。

除了這兩層防禦措施,我們還可以做一件讓蒙綵衣想不到的事,這才是這次防守戰的關鍵所在…”説着,他故意賣了個關子,得意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聽他的細細部署,鷹刀和南宮漸雪只覺每一招都是出人意表、行之有效的妙棋,不信心大增,誰知他還有更厲害的,兩人不由對望一眼,心癢難搔下紛紛催促他快説。

卞停哈哈一笑道:“消極的防守只能是將主動權拱手讓給別人,為智者不取。若真想安然無恙地渡過這一個夜晚,我們一定要主動出擊…”鷹刀心中一動,喜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先下手為強,主動襲擊蒙綵衣,令她自顧不暇、分身乏術?果然是妙計!”卞停搖了搖頭道:“不!以我們目前的兵力來説,用於防守已是勉強,再分兵去襲擊蒙綵衣簡直是送死。

尤其蒙綵衣借住在府衙,我們若是大舉出動,無異於造反!我的意思不是去襲擊蒙綵衣,而是去刺殺蒙綵衣!”

“刺殺蒙綵衣?”鷹刀驚叫一聲,不由呆在當場,半晌説不出話來。真的要非殺她不可嗎?一時間,萬般滋味湧上心頭,只覺頗有不捨之意。卞停接下來説的話,他幾乎連半個字也沒聽進耳中。

“蒙綵衣的策劃組織能力眾所周知,可説是敵方陣營中最優秀的首領,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她都能帶給我們極大的威脅!

若是沒有蒙綵衣這個傑出的指揮者參與襲擊行動,我方防守的壓力將會大大減低。而殺了蒙綵衣,無異於斬斷花溪劍派的一條臂膀,這對我們將來對抗花溪劍派將會更有利…”綵衣、綵衣,雖然知道你我終有刀兵相向的這一天,可來得也太快了。或許,這就是無法抗拒的命運吧!

“好!就這麼辦,我們去刺殺蒙綵衣!”鷹刀厲聲喝道。他的臉如常,坐在椅子上的身體也筆直如槍,可誰也沒有發現,就在他決定出手之時,他的眼中竟泛出一絲茫和苦澀。

月上中天,已是近三更時分。襄陽府衙。鷹刀和卞停二人悄悄潛入府衙後院。經過商議,由南宮漸雪指揮其族內戰士防守温府大宅,而刺殺蒙綵衣的計劃便由鷹刀和卞停二人執行。

儘管府衙內巡夜的官兵甚多,可二人俱是當世絕頂高手,一路高伏低趨地潛行過來,倒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當路過一座假山時,鷹刀一把拽着卞停躲了進去,低聲道:“這府衙也忒大了點,也不知蒙綵衣究竟宿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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