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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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經過了千萬年,鷹刀悠然甦醒過來。
但很快發現,實際上他昏過去的時間最多不過一柱香時間。因為,天依然很黑,月兒依然高掛夜空,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化。鷹刀下意識地緊了緊手臂,卻駭然發現原本緊摟在自己懷中的若兒已不翼而飛了。
這一下登時將還不十分清醒的鷹刀驚得冷汗直冒。他赫然起立,環顧四周,哪裏還有若兒的身影?在月光隱隱約約地照之下,滿地都是
雲騎士支離破碎的殘肢斷臂,微風過處,一股股血腥之氣撲鼻而來,簡直是地獄中的修羅殺場,令人不寒而慄。
這一切皆是鷹刀驚天動地的一招“薄西山入”之功,但鷹刀卻連半絲興奮和得意都沒有,在他此刻的心中,唯一的念頭便是將若兒找回來。鷹刀佇立在風中,身軀如風中殘燭一般顫抖不已。若兒,你在哪裏?難道你已化為一隻蝴蝶隨風而去?
萬般悽苦湧上鷹刀的心頭,他幾乎連站都站不住了。若兒為了自己而死,而自己卻連她的屍身也保不住,自己還有什麼面目偷生於天地之間?
正在鷹刀萬念俱灰的時候,一個細不可聞的女聲自不遠處的竹舍中傳來。竹舍之中燈火闌珊,閃耀着温馨的光芒,在這暗夜之中越發顯得燦爛輝煌。
鷹刀又驚又喜,難道若兒沒有死?在這種時候,在這種地方,決不會有別的女人出現,雖然那個聲音又細又小,但絕對是女人的嗓音無疑。
鷹刀在喜極之下本沒有想到重傷之下且身中劇毒,又沒有武功的若兒怎麼可能有能力單獨進入竹舍。也許,他想到了,但他卻一廂情願地拒絕這個的事實,他是多麼渴望有奇蹟出現。
竹舍中的燈光猶如怒海中的明燈指引着鷹刀。在一剎那間,鷹刀幾乎認為那間簡陋的竹舍並不是竹舍,而是天堂,是一個充滿着希望和奇蹟的地方。鷹刀興奮之下,疾步向竹舍奔去,口中高聲喚道:“若兒,是你嗎?你沒事罷!”但他剛跑出兩步便眼前一黑,摔倒在地。原來他的傷勢並沒有好,剛才一心只想找到若兒,本沒有注意到自己還是十分的虛弱。
無極劍陣攻入他體內的真氣雖然已沒有昏倒之前那麼凌厲,天魔氣也漸漸在體內凝聚,但是他原先的傷勢太過嚴重,五臟六腑已被無極劍陣的真氣傷害得七七八八,鷹刀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便能甦醒過來而沒有重傷致死實在是僥天之倖了。
他興奮之下拔腿便跑,扯動體內傷勢,更重新引得無極劍陣的真氣在體內蠢蠢動,和體內已漸漸回覆的天魔氣互相牽制攻擊。瞬時間,兩種截然迥異的內息在體內翻湧不已,猶如兩隊各為其主的兵隊在互相攻堅作戰。
鷹刀本是重傷之身,如何經得起這種折騰?其痛苦之處猶勝昏倒之前只有無極劍陣的真氣在體內的衝突。鷹刀趴在地上,儘管體內煎熬甚劇,但他依然用無比堅毅的意志力剋制着自己,不讓自己就這麼昏死過去。
因為,他還不知道若兒的生死,他害怕自己昏死過去便再也不能夠醒過來。鷹刀慢慢地向竹舍爬去,每移動一寸便要付出十分的努力。往昔兩三步便能到達的距離此刻看來卻像是天涯海角一般遙不可及。
汗,大滴大滴地下,力氣也一絲一絲地耗盡,但鷹刀卻沒有放棄。在鷹刀的心中,只要他認準了目標,他就不會輕易放棄,無論途中會遇見什麼艱難險阻。
終於,鷹刀爬到了竹舍的門口。他抹去額上的汗珠,興奮的叫道:“若兒…”但他的話剛吐出口,竹舍內的一幕便使得他的話音化為一聲暴喝:“你…是什麼人?你在幹什麼?!”只見在竹舍中,一個全身裹着黑衣臉上蒙着黑紗的女子,手中拿着一枝斷劍在一具上身赤的屍體上又刺又挖。
地上早已滿是血漬,而隨着她手中斷劍的每一次起落,均帶出一大片血。那具屍體雖然看不見正面,但如雲的黑髮,窈窕的身軀,細
的肌膚,不是若兒還會是誰?
更令人恐怖和憤怒的是,那黑衣女子口中居然還唸唸有詞:“哎呀,真是的,我都挖進去這麼深了還是不行,再挖的話,恐怕她的心臟都要看到了…”那黑衣女子聽到鷹刀的暴喝,轉過頭來看了鷹刀一眼,居然搖頭道:“你怎麼過來了?真是麻煩…你就不能等一等嗎?等我這個先處理好了再説吧…”説着,又轉回頭繼續忙着手上的活。鷹刀又驚又怒。這個瘋女人簡直是惡魔的化身,連死了的人都不放過,只可惜若兒…想到若兒死後還要受這個女人的摧殘,鷹刀只覺得義憤填膺,憤怒得連眼中都冒出火來。
他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量,竟然猛然站起身來向那女人撲了過去,口中嘶聲喊道:“你這個惡魔…我殺了你…”但人尚在半空,便已力竭摔下地來。那黑衣女子顯然很討厭鷹刀在一旁打擾她的工作。只見她身子一晃,如鬼魅一般欺近鷹刀身前,右手連點,便點了鷹刀的道。
身法之快,動作之迅捷,連鷹刀也自嘆不如。那黑衣女子又折回若兒的身旁,繼續之前的工作。口中卻道:“真是令人討厭呀,我最恨在我工作的時候有不相干的人在旁邊唧唧歪歪的了…呀,找到了,真是好險,差一點就到心臟了。
還好,還好,否則這顆心臟就沒用了…”鷹刀被那黑衣女子點了道,眼睜睜地望着那女人在若兒的屍體上胡亂鼓搗卻拿她絲毫沒有辦法,驚怒傷心之下,氣往上湧,竟然被活活氣暈了過去。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鷹刀再度甦醒過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彎月般明媚的眼睛。但眼神中卻不帶有絲毫屬於人類的情,所有的東西在這雙眼睛看來都如同死物一般,包括鷹刀。
毫無疑問,被這樣一雙眼睛盯着決不會好受,儘管這雙眼睛從外形上看來是極度美麗的。這雙眼睛的主人正是那黑衣女子。雖然不能説話,但鷹刀依然用憤怒的眼神回望着她。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相信那黑衣女子早已被鷹刀殺了無數遍了。那黑衣女子毫不畏懼鷹刀可以殺人般的眼神,只是低聲説道:“你醒了?
…
你的傷勢我看過了,雖然五臟六腑均被內力震得有些移位,但依你的體質再加上我的手段,這些都不是問題。
唯一比較麻煩的是你的體內除了你本身的真氣之外,還有另外一股強大無匹的真氣,要化解這股真氣説難不難,説易也不易,總要花費我許多手腳和靈藥…想想真是覺得有些可惜,這麼好的藥居然給你這個臭男人吃…你的傷勢也就是這樣了。
但你的同伴就沒有你這麼幸運了,命算是保住了,但説到完全康復嘛,還有一點點小問題沒有解決…”鷹刀越聽越奇,難道若兒沒有死?難道這個女人前面在若兒身上又刺又挖的,其實是在給若兒療傷?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到底是誰?她如何有本事解了若兒身上的劇毒?她為什麼要救我們?
一連串的問題湧上喉間,可偏偏沒有辦法開口詢問,再加上擔心若兒生死的狀況,鷹刀急得向那黑衣女子猛眨眼睛,希望她將自己身上的道解開。
但那黑衣女子卻好像完全忘記了鷹刀被點了道,依然接着道:“關於你同伴的小問題,我們可要好好商量一下了。我現在手中缺了一味藥,沒有辦法將你同伴體內的‘牽機’劇毒完全
出來,只能暫時將毒
到她的右腳上。
所以,現在她的右腳看上去黑漆漆的,有點恐怖。但是你不要擔心,這完全影響不了她的行動。
只不過,如果在一個月之內還不將毒排出體外的話,毒素就會蔓延,那時就算是找到藥都沒用了,唯一保命的方法就是將她的右腳切下來…”那黑衣女子羅裏羅嗦地一大堆,就是不給鷹刀解。鷹刀眨眼睛眨得眼淚都快
下來了,她依然自説自話無動於衷。鷹刀恨不得一拳打過去,將她的腦袋打扁。那黑衣女子道:“所以,我要跟你商量的就是如何拿到救你同伴的那味藥…”商量?商量個
!哪有一個人自説自話便叫做商量的?這個女人的腦袋是不是有
病?鷹刀
覺自己都快被氣瘋了。
那黑衣女子接着道:“要想拿到這味藥,説難也不難,説簡單也不簡單。這味藥的名稱叫做‘三葉雪桑’,全天下只有一個地方有,便是位於川西的天魔宮。
從這裏到天魔宮,一個月的時間綽綽有餘,這是簡單的地方。但若想輕輕鬆鬆便從天魔宮拿到‘三葉雪桑’,那就比較難了。
這就是我要跟你商量的地方。你也知道天魔宮是什麼地方了,可以説是武林中最險惡的凶地之一。光憑我們的實力,想從天魔宮盜取一味靈藥,簡直可以説是難如登天。
因此,要不要上天魔宮盜藥,由你自己決定。如果沒有把握的話,我現在就把你同伴的右腳給鋸掉好了,畢竟,讓‘牽機’劇毒老是滯留在體內對她的身體並不好…”説着,她深深地看了鷹刀一眼,道:“我知道你很想説話,不過我故意點住你的道不讓你説話主要還是為了你好。你身受內傷,經脈堵
,如果要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打通你身上堵
的經脈,唯有依靠你本身的內力強行為之。
但你體內偏偏另有一股真氣,如果你強行療傷,必然會和那股真氣相撞衝突,這樣傷勢反而會因此加重。
所以,我點了你的道,讓你有滿腹的疑問和牢騷卻偏偏發作不出來,使得你的心裏充滿了怒氣,這種怒氣自然會帶動你體內真氣運行,這樣便可以使你在不知不覺中打通了體內阻
的經脈。
由於,這個行為不是你刻意為之的,而是一個自然的過程,便不會引起體內另一股真氣的反撞。”説到這裏,她突然輕笑起來:“我相信你怒氣發之時,只怕連我的祖宗十八代都一一問候過了吧。”這把笑聲中充滿着歡躍和調皮,跟她之前的冷若冰霜和有點神經質的所作所為簡直判若兩人。在鷹刀的
覺中,如果説她前面表現出來的是冷血的惡魔行徑,那麼現在便是天使的笑聲了。
兩相比較之下,反差居然如此之大,實在令人難以相信她們是同一個人。她繼續笑道:“好了,我相信過了這麼久,你的內傷基本沒有什麼問題了,只要好好調息,有希望在三天之內便可以復原。
至於你體內另一股真氣,我看只好慢慢化解了,這是急也急不來的。那麼,我這就給你解好了,不過在解
之前我還有幾句話要説,希望你能好好聽着,並且能夠答應我。”鷹刀早已試着調息一番,果然如她所説,體內傷勢大大好轉,
口鬱悶的
覺也大幅減輕,比起之前體內真氣亂撞如萬刀割刺的
覺簡直好上百倍不止。
此刻的鷹刀對這黑衣女子只有和敬佩,再無先前痛恨憤怒之心。最重要的是,她有如此妙手回
的手段,相信若兒一定會如她所説,在她的妙手之下已經起死回生了。
想到這裏,鷹刀只覺心情大好,好到不能再好了。眼見必死的若兒居然可以復生,還有什麼事情更能令鷹刀興奮的?剎那間,鷹刀風滿面,笑意盎然。
雖然,由於被點了道這笑容看上去有點點僵硬和不自然。那黑衣女子看着鷹刀微笑的臉龐道:“我解了你的
道之後,我希望你答應我兩件事。
第一,不要問我的來歷和姓名。第二,不要問我為什麼要救你。”鷹刀雖然奇怪這黑衣女子為什麼會提出這種要求,但既然她已經提出來了,便只好依她了。
就是心裏好奇得不得了,也不能掐着她的脖子硬要她告訴自己她的來歷和救自己的原因吧?自己雖然臉皮厚比城牆,但還不至於做出威脅救命恩人的事來。鷹刀猛眨眼睛,以示答應。那黑衣女子玉手輕舒,便解了鷹刀的道。
鷹刀站起身來,急口問道:“若兒呢?我可以看看她嗎?”那黑衣女子默默地讓開身形,只見竹榻之上躺着一個沉睡着的女孩。正是險死復生的若兒。鷹刀一陣動,輕輕走到竹榻之前,彷彿害怕自己驚醒沉睡中美若仙子的若兒。
他在牀前坐下,雙眼凝注着若兒,再也無法移開。的確,能夠失而復得,實在是上天的恩賜,這是上天給他的機會,他又怎麼會不好好珍惜呢?
經過今夜的一番波折,鷹刀在很大程度上將復生的若兒看作是芊芊的迴歸。他在若兒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芊芊的身影,他似乎覺到芊芊的一縷香魂也附身在若兒身上。
雖然,他知道這對若兒很不公平,而且若兒比芊芊顯得更純、更真。但鷹刀卻寧願這麼想。鷹刀輕輕撫摸若兒絕美無暇的面龐,隱然有喜極而泣的衝動。那黑衣女子嬌美的聲音在鷹刀耳邊響起:“不要在那裏纏綿悱惻了,一個大男人,那樣做很噁心耶。
我們還是快走吧,相信荊雲很快就會帶着大批人馬來追殺我們了,再不走的話就沒命了。對了,你決定上天魔宮了沒有?”她説到荊
雲的名字時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説,語氣之中滿含着悲憤之氣。
只可惜鷹刀依然沉浸在對若兒的關愛和憐惜之中,沒有注意到。鷹刀的目光輕輕移到若兒的腳上,只見一黑一白的兩隻腳在燈光的照耀之下顯得分外的詭異。
鷹刀轉頭回望那黑衣女子,堅毅地道:“‘三葉雪桑’我一定要拿到,但我們卻要先去一個地方。”那黑衣女子奇道:“什麼地方?”鷹刀望向窗外,窗外的天空已漸漸發白,黎明已近了。
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説:“憂雪山莊!”憂雪山莊對於鷹刀來説代表了一個契約。難道鷹刀要去訂立盟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