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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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雷舒眉與沈晚芽之間的約定是打賭,不若説是換條件,內容十分簡單,雷舒眉助『雲揚號』徹底解決盜鹽一事,換“澄心堂”為己有。

對於沈晚芽竟然拿問延齡的“澄心堂”為換條件,引起了許多問家宗族們的騷動反對,但問守陽從來就寵如命,身為當家之人,自始至終他未吭半聲,最後只説當家主母若是連一塊地方都不能決奪,都教人有話説,那些説話的人,就是沒將他這位當家之人給放在眼裏。

眾人想起了問守陽早年不留情面的嚴酷作風,很快都是噤若寒蟬,這些年,問守陽對子毫無條件的縱容,教人難以記起當年他是如何欺負這位小總管,或許真是物極必反。

對於雷舒眉要手商號裏的事情,『雲揚號』的掌櫃兄弟們心裏都有疑慮,他們都記得幾個月前,藏澈叛走“至誠齋”那個時候,“京盛堂”的兒郎們對於最後竟是由雷舒眉接東家之位,都到憂心如焚,自家人對雷舒眉都尚且如此看待,更何況他們『雲揚號』呢?

對於眾家兒郎們的疑慮,問驚鴻聽了只是微笑,雷舒眉是『舍予鏢局』的總鏢頭一事,他們約好了不對外宣揚,但他想要是自家兒郎知道了他們未來少夫人的好本事,大概會想把所有説過的話,都全回肚裏去。

問驚鴻為了消除自家兄弟的疑慮,在他們面前對雷舒眉做了一個小測試,他給了她兩份賬本,其中一份是混混們的水賬,她不過翻了一半,就告訴他們必定還有另一份賬冊,因為數目兜不起來。

她心中計帳速度之快,把一些人給震駭住了,幾本賬冊才不過對到一半,她就直覺有異常,而她所説的話,確實也直指他們最近查出的另一個真相,陳慶等人狡兔三窟,另有一批人馬在與他們合作。

“新年一過,新一綱的鹽引又要開始兑領,我想會是這些人下手大幹一票的好機會,只要這筆大買賣能夠成功,也就可以收山了,所謂利益燻心,鴻,你想過要給他們扎個火囤,好一網打盡嗎?”

“想過,但我身邊人手不夠。”問驚鴻知道這是他娘為何要拉攏雷舒眉進來的原因,“就怕沒辦法一次收網,他們最後幾個抵事的出來,事情又驚動了官府,對我們而言得不償失。”幾位『雲揚號』的兄弟們見少東家與雷家小姐一來一回,都是瞠目結舌,他們驚訝的是雷舒眉那一副嬌的模樣,説起話來,竟有幾分狠辣。

“所以你才要等陳慶替你把人剪除到最少的程度嗎?”説完,雷舒眉以一副“怎麼可以讓我家小痞子那麼委曲求全?”的表情看着問驚鴻,最後被他以一記含笑的眼光警告,才立刻又恢復正經的表情,停止了對她家男人的調戲。

“我倒是知道幾個人,在扎火囤這方面是立了萬兒的,陳慶這些人專做偷雞摸狗的黑心事,那咱們就來個黑吃黑,總要好好給個教訓,免得讓這些人以為咱們是念攢子…”在經過一個時辰的商討,在眾人離開議事堂時,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在他們心裏所想的是,如果“京盛堂”連如此明能幹的小姐都嫌棄了,那麼,被寄予厚望的藏大總管,會是厲害成何種程度呢?

“眉,你嚇壞我的人了。”問驚鴻忍不住輕笑,看她在眾人離去之後,站起身走過去把賬本扔回桌上,轉過身,一臉好得意的表情覷着他。

“誰教他們看不起我?”她哼哼了兩聲,他以為她不知道一開始的那回事,是對她的測試嗎?

問驚鴻不辯解,只是哈哈大笑,伸出大手對她招了一招,然後,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要她坐上來,可是她卻不肯,搖搖頭,總是毫無顧忌的嬌顏,竟然可以看見幾分退怯。

“怎麼了?坐上來啊!”他有些納悶,以前她不是最愛往他的腿上坐,怎麼今天他主動招呼,她反倒不肯了?

不,不止今天而已,已經好一陣子,她沒纏着要坐他腿上了。

“我坐椅子就好。”説完,她就要轉過身去挑張椅子落座,但才一轉身,就被他給拉住了纖腕,她回過頭看着他,想要回手,但掙了幾下,他都沒有鬆動的意思,她才有些不甘不願地吐實道:“最近…肚子又圓了一點,我先説,只有一點點而已,可是,要是坐到你腿上去,你一定會覺得我很沈。”身為一個女子的微妙心思,讓她竟意外地矜持了起來,追究到底,是她不想讓心愛的男人覺得她是個身量很重的大肚婆。

“腿上坐兩個人不沉才奇怪吧!”他好氣又好笑,大手一拉,硬是將她給拉坐在腿上,以修長的臂膀將她給緊緊摟住,不讓她起來,壓低了嗓音,在她的耳邊柔語道:“還不夠沉,我們的孩子可以再吃胖些。”

“才不要,吃多了會胖在我身上。”她以手肘撞他結實的腹,抗議他存心要把她給喂成一個胖子,聽他唉呦一聲,她滿意地呵呵笑了。

“我不會嫌棄你啊!”他大笑地説。

“説是這麼説,誰知道到時候你能不能做到?”她笑哼。

“那你要冒個險,跟我賭賭看嗎?”他微挑起一邊眉梢,與她側首回望的美眸對,看她皺了皺俏鼻,很肯定地搖頭,噙在邊的輕淺笑意,似乎在説她看穿他的伎倆,才不會上他的當。

“你又在想什麼了?”問驚鴻左掌握住她的左手,長指捻着她膚質滑膩的手背,右掌則覆在她微微隆起的肚腹上,六個多月的身孕,看起來就像是在原本纖細的身上綁了一隻不算飽實的小枕頭,只是這“小枕頭”摸起來紮實而温暖,他的掌心熨在其上,偶爾會有一種什麼東西在裏頭動的覺。

想到這顆“小枕頭”是他與她的親生骨覺很微妙,難以言喻的滿足,以及帶着一點期待的忐忑,還有更多的是這個懷着身孕的女子是屬於他的興奮與動,這種心情,會讓他想要疼愛她,很多、很多。

雷舒眉很享受被他摸着肚子的親暱,往後靠住他的膛,將臉蛋兒側倚在他的頸窩上,粉的嘴角笑出了逗人的小梨渦。

“想什麼啊?我能想什麼呢?就想那個啊…鴻。”她喚他,嗓音帶着一點兒撒嬌的軟糯,側過美眸,與他的視線正好對上,“我在想,陳慶必然是有內應的,這些傢伙都是貪心的貓,如果,在陳慶以外的那些貓兒**上,都塗點兒辣椒,會不會太壞心了一點?”聞言,他先是不發一語地瞅着她,看着她那雙辰星般的美眸,好無辜地眨了兩眨,幾乎只是一瞬,他就意會過來,先是低低輕笑,在她帶着丁點兒得意的注視之中,他的笑聲漸不可抑,在轉成恣意的大笑之中,他收緊了一雙長臂,如箝如囹地將她給摟在懷中,恨不能將她給進骨子裏。

他連連點頭,“就依你説的,咱們在貓**上塗辣椒,越辣越好,就讓他們忙着給自己的**去辣椒的火燙,讓他們光是想要自己好過些,都要焦頭爛額,再聰明的人都一樣,心急了,就容易做錯事,或是説出什麼不該説,但我們正想知道的話。眉兒,你這壞心的主意,壞得好啊!”

“放心,我一定不對你使壞,一定對你很好。”能得到示好的機會,她自然是一點都不願意放過。

問驚鴻被逗得朗聲大笑,雖然早就知道她很喜歡調戲他,但是,知道她明明是調戲,還調戲得那麼認真的樣子,總是教他覺得可愛也有趣。

***他們一網打盡的計劃,很順利在進行之中。

在這段時間內,問驚鴻與雷舒眉多了許多時間相處,可以説是出雙入對,兩個連體嬰似的,晚上或是她歇在他的“樂雁居”或是他歇在她的“澄心堂”家裏人對於他們這樣不避嫌,只好當作他們是“三婚”在民間有一個不成文的習俗,若是得雙方同意,女方住到男方家裏,三之後,就視作兩人已經結成夫

既然是夫,誰歇在誰那兒,也就無關緊要了!

冬至過後,年關將近,一連半個月,是『舍予鏢局』一年一度的堂會,今天尤其熱鬧,許多長老鏢頭都會回到總舵,鏢局裏裏外外都擺滿了水席,大批兒郎知道今年鏢局收入頗豐,都是笑呵呵地等着明後天要領大紅包。

那一,雷舒眉對問驚鴻再三保證,以後她再不會有事情瞞他,所以,她將他帶到了『舍予鏢局』的總舵,趁着一次各大鏢頭都聚集的堂會,讓他認識解伏風這些江湖中人。

因為被問蓮知道他們要來看熱鬧,小傢伙也討着一起過來,也不知道那張小嘴怎麼個甜法,才不過剛到半個時辰的功夫,不知道已經拜了幾個叔伯,還有幾個老江湖要收他當入門弟子,簡直就是如魚得水,其樂悠遊。

另一邊,雷舒眉與問驚鴻坐在主位,她覺得在這一羣凶神惡煞之中,她家小痞子怎麼看就怎麼標緻,心裏是滿滿的驕傲,果然是誰都比不過她的鴻呢!

問驚鴻看她笑顏燦燦,不知道在她心裏又是如何在調戲他?他不必問,也不想問,心知肚明不會是什麼女兒家會有的矜持想法。

但看着一個個不是剽悍魁梧,就是神態形容殊異,一看就知道該敬而遠之,少惹為妙的男人們,在她的面前,都是乖得鞠躬帶笑,大喊“見過總鏢頭”的高亢聲音,比見到夫子的學生還憨乖,就算他們在來之前,她已經對他大致上説明過,但親眼所見,仍舊到難以置信。

但令他更難以置信的是,她給他指了幾個人,説已經挑好了給他們的孩子拜義父義母,説那些人的武功都十分厲害,但就是不收徒弟,以後他們的孩子大大有好處,光是絕世武功就學不完。

“你不高興我給孩子找義父義母?”她有點擔心地看着他。

“不是。”或許,愕然過了頭,就是習慣或麻木的開始?問驚鴻想他真的為自己找了一個永遠不會到無趣的女子為,“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沒有發現你的真面目,以及你與這些人的關係,你打算讓孩子如何拜義父義母?”

“就偷偷拜,又不會少孩子一塊。”她聳了聳肩,趁他還沒能來得及開口發難之前,從盤裏挾了塊糖醋湊到他嘴邊,“今天掌廚的師傅手藝很好喔!燒的糖醋我尤其喜歡呢!”又裝傻!

問驚鴻瞪了她一眼,吃進她喂進的下之後,又道:“為什麼他們都喊你老頭兒?你這模樣哪裏看起來像老人嗎?”在雷舒眉還沒來得及開口之前,一旁走過來的解伏風已經幫她回答道:“果然空子就是空子,老頭兒跟長得什麼模樣沒關係,在我們口裏所説的老頭兒,是尊稱,是一幫之長的意思,這是江湖上不成文的稱呼,眉丫頭年紀雖小,可是她乃是這鏢局的總鏢頭,是鏢局之領頭,該稱老頭兒沒錯。”問驚鴻聞言,抬眸笑睨他,心裏對他説自己是空子一點也不以為意,自己確實是空子沒錯,但是,也十分肯定這男人還在記恨那天的設局陷害。

解伏風對問驚鴻確實有恨,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們家老頭兒就篤定要為他開分舵了,最後沒開成的原因,是他們家老頭兒還在找一個地方,一個連毒蠍子都活不下去的爛地方,要是真能把分舵開到黃泉地獄去跟閻羅王做生意,只怕他現在老早就已經在路上趕着赴任了!

這問家小子,知不知道他家婆娘是真正心狠手辣的?

不過看這小子那一副似笑非笑的調侃表情,解伏風很肯定他們這小兩口本就是生來成一掛的。

“要不是撿了元奉平的現成便宜,我到現在也還是空子啊!”雷舒眉最不喜歡人家把她跟小痞子分兩撥了,也受不了有人欺負他,説完,雙手勾住問驚鴻的臂膀靠了過去,瞪了解伏風一眼。

嘖嘖,這都還沒正式進門呢!就已經如此護夫心切了?解伏風沒好氣地想,但嘴上卻不敢多説什麼,因為他看見問驚鴻那雙極魅的眼眸仍舊帶着笑,不知道在盤算什麼心思的神情,教他見了有些心驚。

在場眾人對於問驚鴻只是含笑不語,似乎完全不覺得他家媳婦兒強勢明的作風,完全不似世俗女子,那習以為常的態度,令他們到奇怪,莫不是問家的少東是個軟懦懼內的公子哥兒吧!

要是普通男人,哪裏受得了雷舒眉這種能夠凌駕在男人之上的女子呢?

問驚鴻與雷舒眉從大夥兒們的眼光,就猜到他們心裏的想法,換了個眼神,不約而同覺得好笑。

哼!雷舒眉在心裏不屑説道:你們這些人一直以為我已經夠驚世駭俗了,殊不知,我家小痞子他娘才是真正厲害的狠角呢!他從小見着孃親的明手腕長大,早就知道了女子可以有不讓鬚眉的本事,才不會像你們一樣大驚小敝。

如此想想,雷舒眉覺得她是給自個兒覓到了好宮生,往後的歲月裏,她都不必擔心因為自己的強悍明,而被她家心愛的男人嫌棄,更可以與他一起出謀劃策,狼狽為,真是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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