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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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樂平侯府今是侯府三公子左之鎮大婚之,但他臉上沒有絲毫喜,更未身着吉服,只穿一件白的單衣,外頭裹着厚重的錦被,將被病痛折騰了兩個多月的身子緊緊包覆起來,牀榻旁還擺了個暖爐,即使如此,仍止不了從身子深處透出的寒意。

他抬眸看着房裏掛着的紅喜幛和貼着的金喜字,只覺得無比刺目,口翻騰着一股怒氣。

左之鎮今娶的不是訂有婚約的未婚,而是一名素未謀面的陌生姑娘,他不想娶,可他那位好兄長卻徑自替他做了決定。

若是他的身子仍康健,哪由得了兄長如此擺佈,可此刻的他重病在牀,什麼都做不了。

“新娘進房嘍。”他冰冷的眼神覷向被一羣婢女和喜婆簇擁着走進來的新娘,毫不留情的吼道:“都給我滾出去!”聞言,原本咧着嘴笑的眾人頓時斂起笑容。

喜婆腳步微微一頓,接着那張濃妝豔抹的臉又再度堆起笑意道:“哎喲,三爺這莫不是等新娘子等太久,怪罪咱們來晚了,你們還不快點將新娘子扶過去,三爺等不及了。”她使了個眼神,讓婢女們繼續往裏頭走去,同時悄悄打量了他幾眼。

三爺未生病前,也是個丰神俊美、風倜儻的男子,但這會兒,他面蒼白,雙頰消瘦凹陷,憔悴不堪,一臉死氣沉沉,看來趙管事説的沒錯,三爺的身子怕是拖不了多久了。

外人皆以為樂平侯左之佑替弟弟娶親是為了沖喜,好讓他的病能早痊癒,可她與侯府的管事相,知道樂平侯其實另有目的。

左之鎮娶了親,便是成家之人,樂平侯就可名正言順同他分家,好將這個重病在身的弟弟給攆出家門。

沒了樂平侯當靠山,又得了重病離死不遠,喜婆哪還會再把左之鎮看在眼裏,自然也沒將他的話當一回事,徑自指使兩名婢女扶着新娘朝牀榻走去。

左之鎮臉陰沉,正要再開口喝斥,卻瞥見蓋在新娘頭上的喜帕忽然滑落,出一張清麗面容,但雙眼卻緊閉着,他再細看,這才發現她全身虛軟,全靠着兩名婢女一左一右撐着她的身子。

他沉下臉質問,“她是怎麼回事?”喜婆笑呵呵答道:“新娘子前兩染了風寒,今兒個服了藥,這才昏昏睡,還請三爺見諒。”兩名婢女將新娘子扶到牀榻前,見新郎官躺卧在外側,似乎沒有要挪騰位置給新娘子的意思,兩名婢女不有些為難的看向喜婆。

喜婆扯開微笑,揮了下手裏捏着的紅喜絹,説道:“喲,三爺,您瞧,咱們新娘子這模樣嬌滴滴的也算是個美人,您別惱,藥效很快就退了,屆時她就能好好服侍三爺了。”她一邊説着,一邊指使兩名婢女讓新娘子坐到榻上,她再順手硬是將新娘子往裏頭推了推。

左之鎮怒極了,吼道:“該死的!誰準你們把她扶上牀的?給我拉下去!”喜婆揮了下手絹掩嘴笑道:“哎呀,三爺,您怎麼這麼説呢,今兒個可是您的房花燭夜,新郎官與新娘子同牀共枕乃是天經地義的事,這宵苦短,咱們就不打擾您,祝兩位舉案齊眉、白首偕老。”見新郎病懨懨的下不了牀,新娘又昏睡不醒,也飲不了合巹酒了,因此説完話後,喜婆也不想再多留,省得沾了晦氣,很快便領着一眾婢女們退了出去。

邊走,喜婆邊在心裏輕蔑的啐了聲,都快死了的人脾氣還麼大,還以為他仍是以前那位備受老侯爺看重寵愛的三少爺嗎?老侯爺幾個月前已過世,這會兒他那位好兄長可是迫不及地的想把他掃地出門呢,還擺什麼譜、拿什麼喬!

左之鎮寒着張臉,看着被留在他牀榻上的新娘,氣怒之下,他從厚重的錦被裏伸出一隻手,試着想將她推下牀榻,無奈全身乏力,推都推不動,一股悲怒之情不湧上心口,此刻除了等死,他竟什麼事都做不了了。

這時貼身侍婢鳳兒捧着一碗湯藥走進房裏,正好瞧見他想將倒卧在牀榻上的新娘子給推下牀,她急忙走過去,將湯藥擱在一旁的几案上。

“三爺,新娘子來了呀。”十幾年前,她跟着四處跑江湖賣藝的父親來到樂平侯府所在的玉穗城,父親病筆,她無錢葬父,恰好遇到了才不過八、九歲的左之鎮,他好心出錢替她埋葬父親,還將她帶進侯府,讓她留在身邊服侍他。

可自老侯爺過世後,侯爺就藉着各種理由將原本在三爺身邊服侍的人調走,只留下她一人,就連湯藥都得她親自到廚房去拿。

他一看到人來,立刻吩咐道:“把她給我拉下去。”

“這…”她頓為難,不管怎麼説對方都是三爺的新娘子,這麼把人拉下去似乎不太妥當,可下一瞬她就發覺不太對勁,詑問:“三爺,夫人這是怎麼了?”

“喜婆説她染了風寒服了藥,所以昏睡不醒。”左之鎮冷着臉道。

鳳兒隱隱覺得這話有些奇怪,試着輕輕推了推新娘子,想喚醒她,但叫了半晌,她都動也不動。

“只是染了風寒,怎麼會睡得這麼沉,叫都叫不醒?”按理説今是大喜之,新娘子再不適也得硬撐着,哪裏會就這麼昏睡過去?

突地思及一個可能,她慌張的將手伸到新娘子的鼻翼前探了探,發覺還有氣息,這才放下心來。

左之鎮嘲諷的道:“八成是她不想嫁給我,所以有人刻意將她昏了送過來。你把她拉下去,我瞧着礙眼。”

“這…”鳳兒瞅了眼昏不醒的新娘子,遲遲沒有動作。

“怎麼,難道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他惱道,頓時一股從骨頭縫裏透出的寒意令他瑟縮了下,他將蓋在身上的被褥卷掩得更緊了些。

“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將夫人扶下來。”鳳兒服侍他多年,深知他的子,不敢再惹他生氣,連忙將新娘子給扶下牀榻。

縱使她的身量比一般姑娘高壯,但獨自一人扶着一個女子還是讓她覺得有些吃力,好不容易將新娘小心地扶躺到軟榻上,她又再走回牀榻前,端起擱在几案上的湯藥遞給左之鎮。

“三爺,趁熱先將這藥喝了吧。”左之鎮煩躁地搖頭。

“喝了也沒用,拿走。”若是這藥有效,再苦他都喝,可喝了那麼多帖藥,他的病卻一比一沉重,可見這些藥都白喝了,一點用都沒有。

鳳兒苦勸道:“大夫又換了藥方,興許會有用,您多少喝一些吧。”知她是為他好,他勉強撐起身喝了藥,喝完,他又躺了回去,閉着眼,喃喃説道:“鳳兒,我的身子我自個兒有數,想來這病是沒得治了,這般要死不活的拖着,對我是一種折磨,還不如早點死了好解。”

“如今三爺娶了親,説不得這病被這喜事一衝,很快就痊癒了呢。”她雖這麼説,心裏卻沒個底,回頭看了眼躺在軟榻上的新娘子,心裏擔憂着這才剛新婚,新娘就昏睡不醒,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算了,你下去吧,我累了。”左之鎮無力地道。

鳳兒雖到同情,卻也無力幫什麼忙,只能輕應道:“是。”便退了下去。

昏睡不醒的新娘子在鳳兒離開後不久,曾一度睜開了眼,看見陌生的環境,不咕噥,“咦,這是哪裏…我是在作夢嗎?”説完,她沉重的眼皮往下一搭,便又再睡了過去。

,仍昏睡不醒的新娘子與重病的新郎官,在左之佑的命令下,悄悄被送出了侯府大門,遷往城外去了。

文詠菁活了二十四年,一直信奉着一句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但此刻她的信念受到了嚴重的衝擊。

她父親生前是黑道角頭,因為一場利益糾紛被人一槍給崩了,母親在父親死後不到兩年,就把她們三姊弟丟給年邁的照顧,跟別的男人走了,聽説後來不到五年,母親就被那個男人拋棄,她憤恨之下捅了對方一刀,也給了自己一刀,與那個男人同歸於盡。

她為人子女,不好批評自己的父母,但她自詡從小到大一向孝順、照顧弟妹,從未做過一件違背良心的事,甚至還救過一個溺水的孩子。

她回想起當時在溪邊,她奮力將那個五、六歲大的孩子推到岸邊,結果自己卻因腳筋被湍急的溪水沖走…

她救了一個孩子,不奢求得到什麼好報,可為什麼會這樣呢?

整整昏睡兩天之後,她才真正清醒過來,卻發現自己莫名其妙來到古代,還莫名其妙嫁了人,更過分的是,當了她兩天老公的男人,居然想在這種下着滂沱大雨的子將她攆出去。

在被叫到這個房間,聽完“老公”説的話,文詠菁憤怒的瞪着他。

“你要趕我走,憑什麼”

“你本不是心甘情願嫁給我,我讓你走不正合你意嗎?”左之鎮冷冷的回道。

先前他讓鳳兒去請了大夫,大夫説她之所以昏睡不醒,是被人下了藥所致,可見是遭人迫不得不嫁給他,既然如此,他也不願強留下她。

且這些子以來,他的身子時而發寒、時而發熱,還伴隨着劇烈的頭痛,彷佛有人拿着斧頭狠狠劈砍着他的腦袋,有時痛起來,他都恨不得乾脆拿把刀送自己一程,一了百了,哪還顧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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