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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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鹽井開鑿一事進行得非常順利,董師傅表示,若沒意外的話,明年四、五月就可以開始產鹽了。

這時已是歲末,隨着年關將至,文詠菁與下人忙成一團。

要佈置莊子,還要置辦年貨,現下莊子裏的錢是隻出不進,文詠菁不得不謹慎計算花銷,以免手頭所剩的銀錢撐不到明年鹽井開採就全花光。

左之鎮找來的幾個朋友雖都已將各自的分額提出來,那些銀子他也全由她所管,但那是要支應開鑿鹽井的各項所需,她並不打算動用,公歸公、私歸私,得分清楚才行。

她為左之鎮和莊子裏頭的幾個下人各做了一套新衣裳,她自己的則省了,她嫁過來時帶來的衣物雖沒有很多,但也足夠穿了。

左之鎮一辦完事回府,就直直往寢房而去,一推開門,看見文詠菁坐在桌前,桌上攤着一本帳薄,旁邊還擺着一袋碎銀和銅錢,撥着算盤在計算什麼,他走上前,親暱的攬着她的肩問道:“娘子在做什麼?”

“後天就是過年,我問過鳳兒一般過年時要發給下人多少賞銀才夠,正在算這些加起來一共要花多少銀子,好事先準備起來。”

“娘子不用再為這些小錢發愁,想怎麼賞就怎麼賞。”他大氣的從懷裏掏出幾張銀票遞給她。

她訝異的接過那些銀票數了數,發現足足有兩百五十兩,吃驚的問:“你這些錢哪來的?”

“自然是賺來的。”左之鎮得意的揚起嘴角。

“你是怎麼賺的?”文詠菁疑惑的追問。

“是我光明正大賺來的,你儘管拿去花用。”自打她跟他成親以來,他沒能讓她過上什麼好子,他一直心存愧疚,今終於能夠拿錢回來,他總算稍稍吐了一口怨氣。

她挑眉,“既然光明正大,為何不能説是怎麼賺來的?”

“我先前與朋友一起做了個小買賣。”

“是什麼買賣?”他越是這樣遮遮掩掩,文詠菁就越是好奇。

“總之就是個小買賣。你拿着這些錢去多添幾件衣裳和頭面首飾。”他端出做丈夫的威嚴,堅持不再吐更多。

她瞟他一眼,沉默了須臾,才語氣幽幽地道:“你説以後不會再有事瞞着我,原來全是騙我的。”被她這樣一説,左之鎮立刻高舉白旗,老實的招了,“是做…胭脂水粉的買賣。”一個大男人做女人生意有些娘氣,他才不肯明説,不過脂胭水粉的生意確實好賺,成本低、利潤高,店鋪才開張不到一個月,就連本錢都賺回來了,而開店的資本則是他變賣幼時長輩送他的一塊上等好玉,以及一對黃金打造的長命鎖得來的。

聞言,瞟了眼他那彆扭的表情,文詠菁忍不住笑出聲,安撫自家這個愛面子的男人。

“這生意做得好,女人的錢最好賺了,為了愛美,個個都很捨得花錢,你是怎麼想到的?”被她這麼一誇讚,左之鎮又高興了起來。

“隨便想的。”人一旦缺錢,很多以前不會做的事也不得不做,鹽井那邊還指望不上,為了賺錢養一宅子的人,他苦思冥想許久,才想到可以把主意打到胭脂水粉上頭。

後來與一位朋友提起,兩人一拍即合,很快就租下一間鋪子,找木匠訂了貨架,裝修門面,再找來貨源,店不久就開張了,恰逢過年前,姑娘們都會為自己添購些胭脂水粉,好打扮自己,因此店裏的生意極好,先前進的貨幾乎都要售磬了。

他今天也帶了些上等的胭脂水粉回來要送給她。

“喏,這些都是店裏賣的,我特意留了一些給你,你若有空可以打扮打扮。”

“我不愛在臉上抹這些。”她覺得官善善這張臉已長得不錯,皮膚白晰柔滑,眉型漂亮,也粉,不需要化妝就很好看了。

“留着吧,要是你哪想打扮時可以用。”左之鎮也覺得她不施脂粉已很美,但這可是他的一番心意。

“好吧,我收下就是。”手上多了他帶回來的兩百五十兩,文詠菁心情很好,不吝惜的給他一個吻,當做獎勵。

他摟住她,正想加深這個吻時,就聽鳳兒敲了敲房門稟道:“三爺,秦二爺來了。”好事被打斷,左之鎮戀戀不捨地放開她,聲音也沉了些,“嗯,你先請他到書房,我這就過去。”

“是的,另外,外頭有個姑娘找夫人。”鳳兒接着再説。

“有人找我?知道是誰嗎?”文詠菁問。

“説是您孃家的人。”

“孃家?”聞言,她不安的看了左之鎮一眼。

左之鎮收回原本要走出去的腳步。

“要不我先陪你一塊過去。”得知她真正的來歷後,他暗地裏打聽了官家的事,得知官善善是庶女,在官家的地位不高,她母親又偏寵弟弟,十分苛待這個女兒,因此她子並不好過。

文詠菁搖頭。

“不用,你去見秦二爺,我去看看孃家來的人是誰。”左之鎮仍不放心的叮嚀道:“有什麼應付不來的事,立刻讓人來叫我。”她輕點螓首,心裏暖暖的,有個能一起承擔所有事情的人,覺真好。

兩人一塊出了房門,左之鎮往書房而去,文詠菁則走向堂屋。

來到廳裏,她看見一名陌生女子,容貌豔麗,頭上着一支金釵,頸子上戴着一串珠煉,兩隻手各戴着一隻玉鐲,身上罩着一件黑斗篷,裏面穿着一襲鵝黃錦襖。

對方一見到她,便神輕鄙,倨傲的命令道:“我有話同你説,你找個方便説話的地方。”文詠菁帶她到東廂房。

“有什麼事你説吧。”她徑自坐下來,既然對方不客氣,她也沒有必要給對方好臉

女子對她不敬的神態很不滿。

“官善善,是誰給了你狗膽,讓你這般怠慢我?”文詠菁立刻還以顏

“沒人給我狗膽,因為狗膽都長到你身上去了。你有話就快説,若只是想説這些廢話,我可不奉陪。”官善善子荏弱,在官家備受欺凌,但她不是官善善,對官家的人也全沒好

“好啊,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女子抬起手,就要朝她掮去一耳光。

文詠菁抓住她的手腕,用力甩開。

“你想撒野也得看清楚,這裏可不是你的地盤,可以讓你為所為!”

“你…”官蘭蘭踉蹌了下,驚愕的看着與以前截然不同的妹妹,她這才發覺她眉目清朗自信,神之間不再透着怯懦,宛如變了一個人似的,驚訝之下她口而出,“你是誰?”

“我是誰你不知道嗎?”文詠菁打量着對方,暗自臆測着這女子是官家的什麼人,一來就氣焰囂張的想甩人巴掌。

官蘭蘭被她的話給噎了下。

“你變得同以前不一樣了。”

“你就當以前那個我已經死了。有什麼事就快説吧,我沒空閒跟你閒磕牙。”

“你…”官蘭蘭惱怒的張口又要罵她,但一抬眼,覷見她冷冽的眼神,不由自主的便把話給了回去,待稍微冷靜下來後才道:“我來找你是要同你換回身分的。”文詠菁立即知曉她的身分,不敢置信的瞪着她。

“你瘋了嗎?當初你用下的手段昏我,頂替了我嫁給林秀才,現在居然還想換回來,你當是在玩遊戲嗎?!”官蘭蘭蠻橫的嗔道:“總之,本來就該是我嫁給左之鎮,而你該嫁的是林秀才,你給我換回來就是!”隨即一念閃過,文詠菁質問,“是不是那個林秀才對你不好?”要不然她怎麼會突然跑來,説出這種沒腦子的話?

官蘭蘭本來不太想説,但思及這件事她早晚也會知道,便道:“在我嫁給他的那天他就暴斃了。”才剛拜完堂連房都還沒過,林秀才就不知因何原故突然猝死,因此她到現下仍是完璧之身。

文詠菁難掩訝異的瞪圓了雙眼。

“他死了?!”她忽然覺得很諷刺,官蘭蘭先前百般不願嫁給左之鎮,是因為不想守寡,誰知千方百計嫁給林秀才的當天,竟然就成了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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