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東拉西扯中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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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警方為了表現誠心，不但提供免費的住宿，還包了住宿期間全部的飲食，因此蕭晴便請廚房煲了最有營養的湯，和祁七里一起送到醫院去。

為了更好地勸説伏幻城，蕭晴希望最好讓她單獨地和伏幻城詳談，祁七里便獨自地在外面等待，不過他並不孤單，或者他就是想孤單都不行，因為門外負責保護伏幻城的警察早就發出崇拜的目光，想要向他搭訕了。

提着起碼加入了十幾種材料、煲的恰到好處不油不膩的雞湯，蕭晴笑地走進病房。

伏幻城原本閉着眼睛，但她一進來立刻就睜開了。

“覺好點了嗎？”蕭晴關切地問候，順手把燙放到一邊。見護士不在病房內，便很自然地去扶他坐起，又在他身後加了個枕頭，然後支起兩邊牀架，放上活動，又細心地在他前鋪了乾淨的餐巾，才拿出雞湯。

伏幻城沉默地接受着她的照顧，身上的官一如她每次接近自己時一樣，又變得異常的，雖然隔着病號服，卻仍能體驗出那份輕柔，聞到她所特有的淡淡體香，目光再移到她的右手腕的淤青處，茫混亂了許久的心突然地平靜了下來。

盛出温度恰到好處的雞湯，蕭晴一邊解釋説裏面放了多少種材料，一邊勸他多喝點，然後故意絮絮碎碎地轉述了一些察組長所説的情況，並且故意很誇張地告訴他五星級酒店的套房有多麼的豪華，開玩笑地説這一下要多住幾天了，直説到伏幻城不知不覺地喝完她帶來的所有雞湯，才笑着收口。

“很好喝吧？大廚就是大廚啊，做的比我好十幾倍，偷偷的説，我也喝了不少。”蕭晴滿意地收拾着空瓶。笑着卸掉餐板。

“還好。”伏幻城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她地動作，每當她轉開身影時眼神就深濃了起來，等蕭晴望過來時又假裝若無其事。酒店的湯做的雖然好吃喝，可他寧可吃她燒的菜，只因她的菜裏，有種特殊的味道，一種他一直渴望的味道。

“喜歡我下次再請他們燒。”蕭晴拉過凳子坐在他地面前。準備開始主題，坐好後又覺得自己這個姿勢好像太過嚴肅，不好意思地抓了一下頭髮，笑了笑“那個…”伏幻城看着她烏溜溜的眼睛。嘴十分微小的動了一下，但卻什麼都沒説，只是眼神更加清明瞭。

“好吧，我就直説吧。”蕭晴想繞彎子，可又覺得在一個聰明人面前繞彎子實在好傻。便索抬頭，直視着伏幻城，説出自己的心裏話。

“我知道像你這樣的人，從不輕易被人左右，可是我很想問你，難道你地一生只打算為別人而活嗎？難道你就沒有為自己着想過嗎？為自己的命運做一次選擇做一次決定嗎？是，七里的大哥是對你有恩，可我敢打賭這些年來，你所回報的一定早就超過他給你的恩惠了。現在你穿到了未來，就是老天爺給你地一個新生的機會。不想讓你再幫七里的大哥造更多地殺孽，我覺得你應該珍惜這個機會，好好地為自己活一回，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笑自己到開心的，鬱悶自己覺得鬱悶的。就算是哭，也應該為自己而哭…啊。當然，我不是説你讓你哭…啊，那個，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是不是？”伏幻城還是不説話，可是隨着蕭晴聲音的漸漸昂，眸裏卻有不同的彩在閃動，像是剛渡過漫漫長夜的深潭，開始被晨曦慢慢照亮，只是這變化很細微，蕭晴一時之間並沒有察覺。

“呃…就當我最後一句沒説過。”蕭晴有些尷尬，不過隨即又振作了起來，反正在伏幻城面前她早已習慣自説自話了“反正我覺得人生苦短，白駒過隙，也就區區幾十年，要是等到我們都老了再回頭來看，發現自己這輩子就沒做過幾件自己想做地事情，連臨死前都在後悔，那該多沒意思啊？還不如不來世上呢！所以有時候真的應該自私一點，多為自己而活，多考慮自己的受，只要不損害他人的利益，天大地大，海闊天空，哪裏不能去，什麼事不能做呢？對了，你來到現代的時間還短，還不知道外頭地世界有多大，等我有空了，我給你們做導遊，我們四處逛逛去。”

“好。”

“你喜歡爬山還是喜歡大海？如果喜歡爬山，我們可以去…你剛才是不是説了什麼？”蕭晴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剛才伏幻城好像説話了，大大的眼睛頓時睜圓了好多，緊緊地盯着他“你剛才説好了，是不是？”

“我從未見過大海。”伏幻城淡淡地道，目光有意無意地避開她地盯視。

蕭晴的嘴角忍不住擴大了起來:“那我找機會帶你去，你不知道大海真的美極了，海水藍藍的，尤其是沒有污染的海域，好像和天空的顏一樣，一眼望去，絕對一望無際。特別是早上出的時候，那太陽從大海的那一頭跳上來，可以把所有的海水都染的彩繽紛。還有那沙灘…啊，對了，你想跟我去看看大海嗎？”不知道是不是自言自語多了的關係，蕭晴很鬱悶自己怎麼一説起來就沒完沒了的，而且好像越來越偏離主題了，忙及時地拉回來，期待地看着伏幻城，好像是個拉客的導遊似的，有了客人就有提成。

“去見見也無妨。”伏幻城好像很隨意地道，目光看似停在白牀單上，眼角餘光卻將蕭晴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蕭晴的鬱悶立刻消散，地從他的口氣中聽出了一點意思，忙歪着身子去尋他的目光:“那你的意思是不是答應我了？”和伏幻城雖然沒相處多少子，不過蕭晴也大概有些瞭解他的脾氣，“答應你什麼？”看着蕭晴那又是着急又是期待又帶點兒討好的神情，伏幻城忽然覺得自己地嘴角似乎有點想上翹，忙及時地抑制住，可是再想要回復一貫的冰冷語氣。卻做不到了。

“答應我放棄任務啊？”蕭晴急了，見伏幻城還是躲避她的目光，忍不住去抓他的手“喂，你看着我説話呀！”

“我只答應回去前暫時取消而已。”伏幻城正説着，不想她會來抓自己的手，還沒想到躲避就被覆蓋住。驚訝之下，陡地抬起眸子和她對視。

“你…你…你説什麼？”蕭晴結結巴巴地道，嚴重懷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她沒眼花吧，伏幻城竟然會笑？她沒耳聾吧？她好像聽到他説答應暫時取消任務了。可自己剛才好像只是在東拉西扯，沒有跟他講大道理啊！

“我説我只能保證回去前我不會再追殺他。”伏幻城移開對視的視線，破例地重複了第二遍，心中彷彿陡然移去了一塊壓了他十幾年地巨石，不但豁然開朗。更是有一種説不出的輕鬆。

其實在蕭晴走後沒多久，他就有些猶豫了，只是一直都下不了最後的決定。畢竟那些年帶給他的記憶太過深刻，但蕭晴的再次到來，卻讓他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不堪回首地過去和行屍走的未來中間，原來還有一條分岔路，雖然這條同樣是充滿未知的，但至少這一次是他自己選的。之所以沒有馬上答應，只不過是他不知道該怎麼答應而已，而且有一個人能在他面前這樣嘰嘰喳喳的覺。其實也不錯。

剛才他對蕭晴説，他只是答應回去前不再追殺祁七里，事實上，還有一句話他沒説出來，也不想説出來。只想自己答應自己:那就是不管能不能回去，江湖地一殺手“奪魂鈎”都將不存在了。畢竟他的一隻鈎已經失去了，而另一隻，不拿回來也好。

“…”蕭晴先是怔了好一會，然後彷彿才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狂喜地叫道“真地，真的？你真的願意放下恩怨，不再堅持殺人了？”雖然只是保證回去前不追殺，可這已經是一大進步了，而且如果他們一輩子都回不去，那豈不是一輩子都可以平平安安的嗎？

“我不想再説第三遍。”伏幻城彆扭地道。

“啊，太好了，太好了！”蕭晴忍不住抓住他的手，動地搖晃，眼梢眉角全是不可抑制的喜悦和開心，臉上的笑容燦爛的彷彿陰沉了一個季度才盛開地太陽，每一道充滿了温暖和希望“我就知道你會想開的，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她反反覆覆地説着“太好了”傻乎乎的就像個小孩，好像除了這個詞就沒有其他的可以形容這一刻地快樂一般，直説了好幾句，才蹦跳了起來:“啊，我要告訴七里這個好消息去，我要告訴他他錯了，我要告訴他七百多年前的那些狗地恩怨們都見鬼去了！啊，我太高興了！”她開心地叫着，轉身就往門外跑，可還沒離開牀邊，突然又急轉了回來，俯身到伏幻城面前“叭”的一聲在他的臉頰上重重的響亮的親了一口，拋下一句“恭喜你新生了，相信我你一定不會後悔”然後像只歡快的喜鵲般飛出去了。

伏幻城看着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呆若木雞的怔了半天，才緩緩地抬手極輕地去觸碰她的紅所印過的地方，在快要觸到之時突然又閃電般地移開，一片可疑的顏慢慢地從臉上泛了出來，蔓延到臉頰的每一寸，並持續地像耳處擴散，然後佔據了所有的邊邊角角。可惜蕭晴卻沒瞧見這一幕。

新生？真的新生了嗎？

伏幻城默默地打量着病房，然後透過窗簾，望向一望無際的藍天，心中有一絲不確定，有一絲懷疑，更有許許多多的茫然，但是，這個決定應該不會有錯，不是嗎？就像蕭晴所説的，人的一生之中總要為自己做一回決定的。

如果能有機會回去，他會隱姓埋名地全心尋找小妹，再不和月岩國有任何的瓜葛。如果回不去，就當是再世為人吧！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重新來過吧，至少在這裏，他已擁有了一個朋友，一個善良過度、真心對他的朋友，不是嗎？

朋友！低聲地念出這兩個字，咀嚼着這個詞裏所包含的温暖，和潛伏在心中多年的嚮往，再想到那張燦爛的笑臉，和那總是朗的笑聲，伏幻城不覺微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