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美麗的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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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幢灰灰白白的矮房子在大學附近的小山坡上,徒步就可以上學去。徐宏志和蘇明慧租下了二樓的公寓。面積雖然小,又沒有房間,但有一個長長的窗台,坐在上面,可以俯瞰山坡下的草木和車站,還可以看到天邊的落和一小段通往大學的路。

房東知道徐宏志是學生,租金算便宜了,還留下了傢俱和電器。然而,每個月的租金對他們來説,始終是個很大的負擔,可他們也沒辦法。她畢業了,不能再住宿舍。

他們懷抱着共同生活的喜悦,把房子粉飾了一番。他用舊木板搭了一排書架,那具骷髏骨依然掛在書架旁邊,就像他們的老朋友似的。聽説它生前是個非洲人,也只有這麼貧瘠的國家,才會有人把骨頭賣出來。

戀愛中的人總是相信巧合。是無數的巧合讓兩個人在茫茫人世間相逢,也是許多微小的巧合讓戀人們相信他們是天生一對,心有靈犀和早已註定。她對這副非洲人骨,也就添了幾分親厚的情。她愛把下來的小紅帽作地往它頭上掛。

後來的一個巧合,卻讓她相信,人們所以為的巧合,也許並不是一次偶然。一朵花需要泥土、陽光、空氣、雨水和一隻腳上黏着花粉的蝴蝶剛好停駐,才會開出一朵花。我們所有的不期而遇,不謀而合,我們所有的默契,以至我們相逢的腳步,也許都因為兩個人早已經走在相同的軌道上。

一天,她在收拾她那幾箱搬家後一直沒時間整理的舊東西時,發現了一本紅絨布封面,用鐵圈圈成的郵票簿。她翻開這本年深久,早已泛黃的郵票簿,裏面每一頁都貼滿郵票,是她十三歲以前收藏的。

她曾經有一段上集郵。那時候,她節衣縮食,儲下零用錢買郵票。其中有些是她跟同學換的,有些是外婆送的,也有一些是她在非洲的時候找到的。所有這些郵票,成了她童年生活的一個片段。每一枚郵票,都是一個紀念、一段永不復返的幸福時光。

也許,她想,也許她可以把郵票拿去賣掉。經過這許多年,那些郵票應該升值了,能換到一點錢。

從大學車站上車,在第七個車站下車。車站旁邊有一家郵票店,名叫“小郵筒”店主是個小蚌子的中年男人,有一雙明勢利的小眼睛,看來是個識貨的人。

小眼睛隨便翻了翻她那本孩子氣的郵票簿,説:“這些都不值錢。”她指了指其中幾枚郵票,説:“這些還會升值。”小眼睛搖了搖他那小而圓的腦袋,説:“這些不是什麼好貨。”她不服氣地指着一枚肯亞郵票,郵票上面是一頭冷漠健碩的獅子,擁有漂亮的金

“這一枚是限量的。”她説。

小眼睛把郵票簿還給她,説:“除了鑽石,非洲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她知道這一次沒有殺價的餘地了,只好接過那七百塊錢,把童年的回憶賣掉。但她拿走了那枚肯亞郵票。

回去的時候,她為家裏添置了一些東西,又給徐宏志買了半打襪子,他的襪子都磨破了。

“我不賣了。”徐宏志把對方手上的郵票簿要回來,假裝要離開。

這個小眼睛的郵票商人剛剛翻了翻他帶來的郵票簿,看到其中幾個郵票時,他眼睛出了一道貪婪的光芒,馬上又收斂起來,生怕這種神會害自己多付一分錢。最後,這個商竟然告訴他,這些郵票不值錢。

看見徐宏志真的要走,小眼睛終於説:“呃,你開個價吧。”

“一萬塊。”徐宏志説。

“我頂多只會給四千塊。”

“七千塊。”徐宏志説。

小眼睛索拿起放在櫃枱上的一張報紙來看,滿不在乎地説:“五千塊。你拿去任何地方也賣不到這個價。”他知道這個狡猾的商人壓了價,但是,急着賣的東西,從來就不值錢。他把郵票簿留在店裏,拿着五千塊錢回去。

這本郵票簿是他搬家時在一堆舊書裏發現的。他幾乎忘記它了。他小時候上集郵。這些郵票有的是父親送的,有的是母親送的,也有長輩知道他集郵而送他的稀有郵票。

曾經有人,好像是歌德説:“一個收藏家是幸福的。”集郵的那段子,他每天晚上認真地坐在書桌前面,用鉗子夾起一個個郵票,在燈下細看。

他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能賣掉它們來換錢。他知道這些郵票不止值一萬塊,誰叫他需要錢?

醫科用的書特別貴,搬家也花了一筆錢。

他很高興自己學會了議價,雖然不太成功。

徐宏志回來的時候,她剛好把新買的襪子放進屜去。聽到門聲的時候,她朝他轉過身去。

“我有一樣東西給你。”他們幾乎同時説。

“你先拿出來。”她笑笑説。

他在錢包裏掏出那五千塊錢,到她手裏。

“你還沒發薪水,為什麼會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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