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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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於定基皺眉,他不是個好唬的人,在去拜訪沈思源的前後,他就仔細的打聽過,泰國有名的沈家夫婦明顯的貌合神離的生活,而且沈思源的風是眾所皆知,而他
子的"
友廣闊"也是有名的。這些歸納起來,再怎麼他也不相信月瑩的生活會是幸福美滿的。一定有某些理由,否則一向乖巧的月瑩不可能被傳揚成蕩婦的。
"當然不是。"沈思源低低笑了起來,"只有傻瓜才會相信。"
"思源,不要再説了,"她驚慌的請求,怕他故意作對,説出可怕嚇人的實話。
"為什麼不説?"沈思源不以為然的直視她,"他是養你十幾年的父親,有權利知道你過去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受過什麼樣的苦?你不應該騙他,父母、丈夫,你都想騙,你説,還有誰是你沒騙過的?”她好想把他的嘴巴封起來,可惜他不會這麼乖,"住嘴!"她大聲吼道。
"思源説的設錯,我想要知道發生過什麼事?”於定基要求。
於月瑩甜甜的現出笑容,"哪會發生什麼事?你不要聽他亂説,我的確過得很好呀!你去問問看,我於月瑩在茶田是有名的貴夫人,生活得很好,有華宅、有跑車,還有很多政商界名人朋友。"
"那是現在,但以前…"沈思源拉長語調。
"你住口,"她不敢相信他竟然對她殘忍至此。
"月瑩曾經當過女。"但他卻還是偏偏説出口。
她聽到父親狠狠的倒一口氣,不用回頭也知道他此刻臉
一定很難看、不堪,他為何要揭開她亟
忘懷的過去?未來才是重要的不是嗎?他為何一定要提?"沈思源!"她惡狠狠的喚着他的名字,恨她毀了自己在父親心中乖巧清純的女兒形象,"你太過分了,我恨你。"她真的恨,恨他狠心絕情的不顧念她的立場,他毀了愛她的家人心裏那個乖巧聰明的於月瑩;但,她也愛他,從初次見面至今,已快十年了,她愛得深刻,愛得好苦啊!
"這是真的嗎?"於定基不敢相信的詢問。
淚水已經泛出眼眶,她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哭了,"當然不是真的、他在跟你開玩笑罷了,你別聽他胡説。"
"另外,我們之所以會在泰國,是因為被黑道的人追殺,我們是逃到這裏來的。"沈思源仍舊開口。
"夠了!"她大吼,憤恨的瞪着他,"你為什麼要這樣説?説這些話對你又有什麼好處?還是,這是你對我的報復手段?"沈思源面無表情,"説出來才是對的,你要當鴕鳥當到什麼時候?"他就是看不慣她什麼都瞞,欺騙別人不就等於欺騙自己嗎?她才不是鴕鳥,她的憤恨到了極點,之前不管他做什麼她都能忍?但他就是不該在她的慈父面前戳破她難堪的過往,"你去死!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救你,我該讓你被你大哥一槍斃了。"沈思源眯起眼睛,口氣平靜深沉“哦!當初你是怎麼救我的?”大致情形他都調查過了,但他要她親口説出來!於定基左右張望兩人的戰火高揚,"別吵了,夫間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商量解決的?鎮定一下。"光聽他倆吵的內容,就明顯能察覺他們兩個人都過過苦
子、而且不見得光彩!"説呀!趁現在説個清楚,你當初是怎麼救我的?”他衝過去,俯在她起伏不定的
前,盯着地那雙淚眼,"説實話,不要再撒謊了,我受夠了你的連篇謊言。"於月瑩歇斯底里的大笑“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她的笑聲一斂,臉
含有被污衊的神采,"你以為是我
了那筆錢嗎?告訴你,是你尊敬的大哥
的,他把黑鍋丟在你背上,要不是我
你走,你以為你現在還有命嗎?還有那個福分當沈大老爺嗎?”"為什麼?”這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你為什麼要救我?”於月瑩撇開了臉,她怎能甘心就這樣開口説出救他是因為愛他?沈思源明顯的不愛她,這話一説出口,不就顯出她的可憐?她在情場上徹底的服輸,不!她可憐太久了,而這隻要自己知道就好,不必要公諸於世。
"不為什麼,"她看着窗外的藍天,"我那時心血來,大發慈悲,想救個人讓他用一生來報答我。"
"是嗎?"沈思源站起身來,冷靜的點頭,"説得很好,你救了一個非常有價值的人,你的眼光相當不錯,而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遇見你。”他站直了身體,轉身向門口走去。
於月瑩賭氣不回頭看,不叫他留下。
"思源,你要去哪?"是於定基代為出聲,但沈思源沒停步,也沒回應,就這麼走出病房。
於月瑩的悲哀情緒馬上隨着淚水湧出。
於定基看了好不忍心,他將她納入懷中輕輕哄,"孩子,你何時變得這麼固執?為什麼不老實説?這有什麼好瞞的呢?"拍着她的頭、他無限
嘆,"如果還當我是你爸爸,就把所有的委屈都告訴我,不要一個人藏着痛苦,親人是用來做什麼的?是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夥伴哪!”這般的自白令於月瑩更加不可遏抑的痛哭,她多希望…多希望…"為什麼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如果是,一切就會不一樣了,我也不會活得這麼苦,爸,我好恨哪!”她哭倒在慈父懷中,多年來,她第一次任情緒失控的崩潰。
於定基的眼眶濕熱,不用再問,他已經知道於月瑩在外頭的這十年來吃盡了苦頭,"傻孩子,你是我的女兒呀!血緣算得了什麼,重要的是我們之間的父女情分,知道嗎?"傾聽房內父女的痛哭,他站在門外長長的嘆息,他這個丈夫終究敵不過父親的親情,從認識襲安至今,他從沒見她哭過,她也從未在他杯中傾訴悲苦,雖然是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夥伴,卻不是心意相通的伴侶。他該認命的,裘安畢竟不是月瑩,他不該試圖把裘安轉變成清純體貼人心的月瑩啊!她出了院,回到了自己監督創建而成的家,還是一樣的宏偉華麗,但走進其中卻覺不大一樣,好像自己與這裏格格不入,有若金絲雀籠子裏關了一隻骯髒的老鼠似的。
她嘆口氣,看到貼身女僕瑪莉亞殷勤的走來,"夫人,累了吧?我已經放好洗澡水了。"她是累了,何止身體上,她連心都倦了,可身體的疲憊可以泡澡紓解,但心倦了該怎麼辦呢?"我去處理公事,你去休息吧!”沈思源淡淡的丟下話,就這麼走了。
從以前她就這麼覺得,這房子美是美,但好冷、好冰,不像她想要的温暖家庭,沒有她曾領略過的親情。這是為什麼呢?"思源?”她忽地叫住他。
"什麼事?"他微微側頭。
"該是我…我們生個孩子的時候了。"如果這個房子多了孩子們的歡笑聲,或許會把這房子的冰層漸漸融掉吧?沈思源搖頭,"算了吧!你不適合當個母親。"就這麼走了。
留下她站在原處憤恨的瞪着他,憤恨的在心裏反駁…我會是個好媽媽.我會疼小孩,給他們幸福,給他們快樂,給他們一個温暖的家…她突然想到,沒有思源的幫助,就算她想讓家變得温暖也難。為什麼她的生命會變得如此?一切的一切都不如她所希望的。
"夫人,為什麼不告訴老爺,他錯了呢?"瑪莉亞大膽的建言。
她馬上回以白眼,"我的事需要你口嗎?把你分內的事辦好就行了.其他的別多管。"瑪莉亞睜大了眼,頓有所悟,"夫人,你恢復記憶了?"有這麼容易看出嗎?"沒錯,你不恭喜我嗎?”但她看到的是瑪莉亞眼中的失望,為什麼十八歲的於月瑩會受人歡
?這太不公平了!
"恭喜夫人。"卻説得言不由衷。
她冷嗤一聲,轉身回房。華麗的房間,是她親手佈置的,用盡奢華,她只想聽到沈思源責怪她費、命令她節省些.但他只是瞥了一眼,"你喜歡就好,別問我。"他
本不在乎她的行徑。
於是在佈置他的房間時,雖然顧忌了他的偏好,得木意盎然,但她也故意讓他的房間顯得窮酸些,本想他會抗議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沒想到他只不過是點點頭,"還不錯,我不挑.有得睡就好了。"任何想引起他注意、在意、生氣的動作都歸於徒勞,她這才痛苦的體會,他
本不在乎她會如何。
躺進玉瓷浴白,躺迸滲着香的洗澡水,她放鬆的舒了一口氣,想讓身體歸於平靜。但腦?鍶錘∠腫龐讜掠ㄌ擁哪且荒荒鞘保蛩莢
斂揮淘サ慕艚幼盤酉嗑齲綣裉旎蛔鍪?她",他是會緊跟着跳下河還是冷冷旁觀?而最可悲的是,她有答案…絕對是後者。
同一副身軀住着兩個人,一個十八歲已經死了;一個二十八歲卻痛苦的活着,而且生不如死。物質豐裕又有何用?她的心空虛的懸着,找不到安身的臂彎呀!她父親於定基在她口中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後,囑咐説台灣的家永遠歡她這個女兒回去。回家!多麼動人的邀請,但想到那家裏還有一個於月穎在,那份心動就淡了。那是於月穎的家,不是她的,她的家在…何處啊?繫上了睡袍,她很習慣的步到客廳的酒吧取酒,酒只是好喝,已經醉不倒她這酒國英雄,也沒法讓她借酒澆愁。
拿着酒瓶漫無目的的晃盪,不知不覺競走到了沈思源的房門,她沒想太多。輕輕的推開,月光下,瞧見了他的睡顏,仍是那麼的俊安詳,她嫉妒他的安穩,坐在牀沿,大口灌下幾口酒
。
為什麼他們之間的關係會變得如此糟?她不得不細想。她爸於定基説是因為她固執,不願意對思源敞開心房,什麼事都自己硬撐。打落牙齒和血…但她這麼做都是為了他好呀!她為他犧牲了這麼多,難道都是錯嗎?從她進到房裏,沈思源就醒了,他不耐煩的看着她坐在牀沿一語不發,終於睜開眼,卻看到她仰首灌酒,他厭惡的開口,"別在我房裏喝酒,想喝就到外頭去。"她放下酒瓶,想到的是在那七天裏,他再怎麼的對"月瑩"輕聲細語、柔悄
意。為何她從不曾擁有過他的温柔?為何老天不乾脆讓她失憶一生算了?"你喜歡失去記憶的我吧?"她順着心裏所想的問,不再壓抑自己了,因為她壓抑得好苦。
沈思源轉過身去,"你要醉言醉請到外面去,我要睡了,明天還得去伐木場堡作,別煩我。"他是那麼的冷淡,那麼的拒人於千里之外,這樣的夫會有甜
温暖的未來嗎?她覺得好難,心都冷了一半。"我知道你愛她,愛上了那個十八歲的我。"她的聲音好低好低,像在喃喃自語,"為什麼你會愛上她呢?她是我的過去,是我的一部分,不是嗎?你愛上了她,有沒有可能會愛上我呢?"夜風吹着窗外的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響,人聲靜了,靜了好久。
她以為他睡着了,頹喪的躺在他身側的牀位,自顧自的低語:"為什麼不呢?"
"因為你不是她。"沈思源背對着她突然平靜的出聲,"你多了十年的苦難,相對的也多了十年的心機狡詐,既然你不相信人,又怎能期待別人相信你呢?既然你不敢愛人,又怎能期待別人來愛你呢?"他的話像指控。
她的淚水無聲無息的淌下,他錯了,她是敢愛的,只是不敢表現出來、説出來而已.她只敢默默的做着,怕的是他知道之後,無法以愛來回報她,她更怕他會嗤之以鼻。"你不喜歡我?”她不敢提到愛這個字。愛跟喜歡實在差得好遠好遠。
"如果你是我,你會喜歡嗎?”她沉默了,這句反問的話回答看她否定的答案。多可悲!他不愛她,她就夠可憐了,現在居然連喜歡都稱不上。
"你跟我在一起,難道只是在忍耐而已嗎?"她的聲音哽咽了,心都碎了!"不然是什麼?"他是在忍耐,忍耐她的任、忍耐她的
蕩,就算原先有的好
,也在這幾年知道她下賤的行徑後消失殆盡了。
沒有愛、沒有喜歡,什麼都沒有。她太傻了,還以為守在他身邊一輩子,總有一天思源會領悟她的心。"你知道我為什麼離家嗎?"沈思源保持沉默,這是裘安第一次自己主動提起往事,他等着看她要怎麼與他分享。
於月瑩傷心的想起,"那個真正的於家女兒要我把父母還給她,把應該屬於她快樂的十八年歲月還給她,但我還不起,於是我任由她講我的壞話,任由她拿走我擁有的東西,我心愛的娃娃、心愛的鉛筆盒、心愛的衣服,我唯一不給她的就是爸爸送給我十八歲生禮物的金蝴蝶。她生氣了,説那金蝴蝶本來就該屬於她的,是我偷了她的人生,誤了她的青
,她要我走、要我離開,説我這個外人不該留下來攪和。"
"於是你就離開了?"也只有十八歲單純的於月瑩會照着做,如果是現在的她,她一走堂而皇之的繼續留下,毫無愧疚。
"是的.我覺得我應該離開。"就像現在.她佔了屬於另一個女人的位子,誤了沈思源的生命,耽擱了他的青,這些像她再重蹈覆轍,霸佔着一個不該屬於她的空位。或許她該再像十年前一樣…離開。
但她捨不得,離開了沈思源,他倆就再也見不到面了,她不知道自己受不受得了?她伸臂跨過他的際,緊緊抱住他,像怕他消失一般的緊抱着,"思源,抱我。"也只有肌膚相親的親密才能讓她心安,才能讓她暫時錯覺自己是幸福的,是屬於思源宿命中的女人。
"現在?"沈思源不訝異,他不曉得她又在耍什麼手段,竟在剛出院的這一天要求魚水之歡?他是無所謂,反正老夫老
,他碰了她不知幾百幾千次了,但他擔心的是她的身體,剛自殺過的病體不適合做過度劇烈的運動吧?"還是算了。"他連碰都不想碰她嗎?她好心痛,自己竟被嫌惡到如此地步.留下來的
覺好多餘呢!或許她真的該離開了?崴袼戀牧饗攏詞松蚨髟幢澈笠淮篤囊鋁稀?br>沈思源沒作聲,只是靜靜的聽着,不動的僵着,他心想,她哭了也好,就把所有的傷心與憂煩都哭出來,這樣心情會舒坦得多。
然後再接明天,她會覺得朝陽格外刺眼,會覺得這新來的一天會比昨天更充滿希望。
有時候,哭一哭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