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二第五十八章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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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子拉我走到台階另一邊,和我一起坐下,説:“你好,王明。”

“你好…”我説,又笑道“我不知道你叫什麼。”這男子微笑道:“我也姓王,王興武。”我點點頭:“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王興武説:“第一次在這會所門口見你後,我就問了潘耀光你的身份,後來你和沈磊接手恆遠公司,我又調查了你的資料,至於最近一次見你,卻是在電視上。”

“是民工跳樓那條新聞吧,”我苦笑道:“沒想到我也會張牙舞爪,是麼?”王興武笑道:“你表現很好,令我記憶猶新。”我取出煙,給他一,自己也叼上一,用火機給他點上,他輕拍我手背表示謝意,我點燃自己的煙,深深一口,説:“剛才很失態,讓你見笑了。”王興武搖頭説:“沒關係,我也常喝高,吐得比你還厲害。”我説:“阿光可能在樓上,要不要我去喊他下來?”王興武説:“不用,我只想和你聊聊。”我説:“你是阿光和老沈口中的大人物,我不過是個小角,似乎沒什麼可聊的。”王興武説:“我看你順眼,這就夠了。”我説:“我受寵若驚。”王興武説:“很少有人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敢對我點頭微笑,你做到了。”我笑道:“那是因為我之前對你毫無所知,換成現在肯定不敢這麼做。”王興武笑道:“就憑你這份直率,也足以令我欣賞你。”我小心翼翼地説:“那麼…你能不能丟給我一個工程?”王興武愣了半晌,大笑起來:“你是個很有趣的人,哈哈哈。”我笑道:“難得有機會和你這種大人物聊天,我當然要抓緊時間給恆遠公司攬生意。”王興武説:“很有上進心,這讓我更欣賞你。”我説:“換一種説法就是機會主義。”王興武笑道:“今天你就把握了一次很好的機會,芊芊是不是很動人?”我一愣,苦笑道:“原來你都知道,芊芊確實很動人,但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她。”王興武奇道:“為什麼?芊芊還不夠好?”我搖頭説:“她很好,但我不想這樣稀裏糊塗跟她扯上關係。”王興武説:“可能是她的身份令你心存芥蒂,其實你不必這麼想,這種女人就是用來享受的,她的過去和未來跟你無關,只要享受現在就好。”我嘆道:“你有所不知,剛才那樣…我覺很對不起老婆。”王興武拍拍我肩膀,説:“別介意,這種經歷我也有過,我有老婆孩子,外面也有不少女人,但我不論如何風,始終對老婆很好,我的心只在老婆這邊,這就夠了。”我苦笑道:“我這人容易養成習慣,就怕慢慢喜歡上這種生活,再也無法適應家庭。你也知道,這種生活很有誘惑,夜夜笙歌,紙醉金,還有芊芊這種絕美女,很容易沉醉其中無法自拔,尤其是我這種做了多年窮光蛋的普通階層。我不想這樣,但又不知究竟該怎樣…”王興武微笑道:“你很實在,我很少接觸你這樣的人,這令我又驚又喜。”我沉默一陣,説:“那個俱樂部…和你有關嗎?”王興武點點頭,説:“你想問劉月琴的消息,對吧?”我奇道:“你怎麼知道?”王興武説:“從你找人調查劉月琴時起我就知道了。”我試探着説:“你能不能讓我見見月琴?”王興武搖頭説:“不行,不是我不願意,是劉月琴不想見你。”我黯然長嘆,沉默不語。

王興武説:“努力吧,等你成為像你岳父大人那樣的成功人士,你不説我也會請你上三樓。”我説:“你也知道我岳父?”王興武説:“當然,他是一個很值得欽佩的人。”我説:“你也是個值得欽佩的人,我對你們這類人的觀因你而改變。”王興武笑道:“那是你沒看到我的另一面,可能會令你極度失望。”我説:“誰都有正反兩面,我何嘗不是這樣?”王興武説:“你好像心情不好,是不是因為芊芊?”我苦笑道:“有一定關聯。”王興武説:“我可以給你一點我個人的建議,想不想聽?”我説:“你説。”王興武説:“我把除老婆之外的所有女人都當作女,只是一種消費品,你不妨也試試,這樣你就會心安理得許多。”我怔了怔,説:“這樣會不會太絕對?”王興武笑道:“當然,但會讓自己好受些。比如剛才你做的事,換成是我的話,我會在芊芊身邊悄悄留下一筆錢,再瀟灑離去。”我點頭説:“我正是這麼做的。”王興武和我面面相覷,終忍不住齊聲大笑。

“你給了多少?”王興武問道。

我撓撓頭,説:“我身上只有三千塊,會不會太少了?”王興武一本正經地説:“不少,換成我就給兩千。”兩人呆了半晌,再度哈哈大笑。

我笑道:“雖然未必照搬,但你的建議確實不錯,我會盡量採用。”王興武大力拍拍我背脊,説:“難怪我看你順眼,原來我們如此投緣,連想法都一樣,實在難得。”我説:“和你一番談話,我很有收穫,謝了。”王興武説:“別客氣,希望我們以後能展開合作。”我説:“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儘量照顧好月琴,別讓她吃太多苦,好嗎?”王興武微笑着點點頭,説:“我保證。”我見時間不早,起身説:“好了,今天聊到這兒,我要趕回去吃晚飯。”王興武説:“是不是怕見芊芊?”我説:“是想見老婆。”王興武點頭一笑,説:“你真的和我非常相象。去吧,有空再聚。”我揮手説:“再見。”走出會所,開車回幸福村,來到自家屋內,二話不説,先和月萍來一個熱烈擁抱,可惜她肚子太大,抱着不舒暢,我只好走到她背後,緊緊將她摟在前。

“怎麼了?”月萍説“一身酒氣,還怪模怪樣的。”我説:“沒什麼,就想抱抱你。”月萍説:“吃飯去吧,回來讓你抱個夠。”我沒有動,説:“月萍,你覺得…我們的孩子將來會不會幸福?”為什麼問這個?靠,我也不知道!想的明明是另一句話,説出口卻成了這一句,八竿子搭不上邊。

我總是這樣,想的和做的永遠無法協調一致。有些人富有進攻和主動,會積極爭取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我卻只能被環境推移着前進,好像落葉隨波逐,將自己的結局託付於淌的水,於是途中所遇的鮮花也只是水中花、所見的明月也只是水中月,哪怕幸福近在眼前,也只能等着被幸福截擊,而不能主動截獲幸福。如此無助、如此無能,這就是真正的我…

月萍撫着肚子説:“當然,幸福村的模範家庭怎麼會不幸福呢?”我傻乎乎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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