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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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當他建議要到山頂舊咖啡廳去的時候,我就沒有反對。
在我眼中,他顯得更可貴。
頭髮沒有白之前,不會有這種覺。
我們相對喝許多啤酒。
天漸漸下起雨來,把我們留在咖啡座近落地長窗的位置上。
天的竹架長有紫藤,葉子經雨水洗滌後青翠
滴,花是玫瑰紅的,更襯得瑰麗。
另一邊是水塘,驟眼望去,儼然一派水連天的煙雨景。
我笑説:“不多久之前,他們這裏還有佩蒂蓓藝的唱片‘田納西華爾滋’,把整個情調帶回五十年代去。”翟君默默點頭“我以前也來過這裏,大學時期同女生約會,此處是理想之處。”
“女同學呢?”
“老了。大概忙着挑女婿。”他很惆悵“當年賣物會中的小尤物小美女,如今又老又胖。”我又將蘇東坡的詞抖將出來“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發如霜,”我加一句“我相信你還是老樣子。”
“你瞧我的皺紋。”他有點無奈“爹媽都説我非常滄桑。”我無言。
整個餐廳只剩下我們兩人。
他忽然把大手放在我手上。
“你沒有留長指甲。”翟君説。
“不行呵,你也知道我現在做這一行…”我沒有把手縮回來。
他的手很温暖很温暖。
“結婚,是很複雜的一件事嗎?”他淡淡地帶起。
我有點緊張,又有點悲哀,這一刻終於來臨,但我並沒有太快樂,我只有種如釋重負的覺。
我説:“未必,豐儉由人。”呵,我真佩服自己,到這種關頭還可以揮灑自如地説笑。
他點點頭,半晌沒有下文。
翟君這人是這樣的,思考的時候比説話的時候多。
又過很久很久,雨漸漸止住,他説:“走吧。”我便與他站起身就走。
他終於提起婚事。
我並不覺得有第二個天來臨,但我會得到個歸宿。
緊張逐漸過去,我覺得一點點高興,漸漸這點高興就像一滴墨滴入水中,慢慢擴大,一碗水就變成淡黑,淡黑,不是濃黑。
我現在的快樂,也就止於此。
消息很快傳開。
子羣詫異地問:“姐,你在行運。”
“誰説的?”我不想承認,萬一不成,也不必難下台。
“姜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