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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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休恨深口氣,閉上滿眶淚意的雙眼;低沉的開口道:“你娘可曾告訴你,你爹的名字?”
“有,她説我爹是凌休恨,數一數二的武林高手。”凌莫言與有榮焉的起
膛,因為娘説過,他總有一天會見到爹爹,他不能讓爹丟臉,所以他必須學爹一樣,做個頂天立地,傲視羣倫的男人。
凌休恨攏着他的雙肩,遺憾的發現他的瘦弱“孩子,我就是凌休恨。”
“你是…爹!”凌莫言欣喜若狂的張大了口“爹,你真的是我爹!”
“孩子,你碰過幾個會半路認兒子的爹?”凌休恨這時竟有説笑的心情,連他自己都到訝異,而這些年的飄泊滄桑都已微不足道了。
他含淚的默默謝上蒼的慈悲。
“沒有,沒有;你真的是我爹。”凌莫言按捺不住,天生的父子親信明顯的表出來,他一把抱住凌休恨,低低的哭泣起來。
』凌休恨望着只到肩膀的兒子,內心也是充滿悸動“孩子,委屈你了,以後爹不會再離開了。”
“爹會和娘和好嗎?”凌莫言這麼一説,凌休恨便已明白殷羽凡對他沒有隱瞞,所以他也試着以大人的方式與他溝通“這等到見了你娘再説,要知道,她對我並沒有完全原諒,我虧欠她的實在太多了。”凌莫言側頭想了想“如果娘不原諒你,你是不是又要離開呢?”望着酷似自己的年輕臉龐,那雙眉眼卻依稀有當年殷羽凡的影子,凌休恨的心情一陣盪。
“不,就算她不原諒,我也要留下,就算用盡我所有的時間,我也要求她諒解,而且永遠不再離開她,離開你。”凌莫言笑了,那笑容温柔開朗“走吧!爹,我們快去見娘,保證她什麼病都沒了。”
“放心,爹當年有神醫的外號,只是後來專心研究毒術,讓武林中少聞爹的醫術,不過,爹在這方面可是自詡天下無敵手喔!”凌休恨父子説説笑笑,並肩往山上而而去。
來到小木屋前,凌休恨有些猶豫,這麼多年不見,他有些退卻,彷佛現才有要見面的真實。
她現在好嗎?變成什麼模樣/着實叫他好生掛念。
“爹,娘就在裏面,你進去吧!我到山裏獵些食物來。
凌莫言笑道,非常懂趣情的不打父母敍舊。
“你自個兒小心點。”『是,爹。”待凌莫言去遠後;凌休恨他立門前,打不定主意該如何進去。他心中一點把握都沒有,也不知該説些什麼話,該怎麼求得她的原諒。
突然“哎呀”的一聲,門開了,走出一位布衣女子;凌休恨竟怯懦的閃身避在屋角,他的輕功之高,來去如風;這位女子自然沒有察覺,逞自走向屋前菜圃,照成已理髮芽的野菜。
凌休恨凝神望去,中又是一陣
盪,久久無法自己,這位女子便是他朝思暮想,無一
或忘的殷羽凡。
她眉眼五官依然清麗,雖不是最美,卻是他的最愛,臉龐有些憔悴,身子也比當年瘦弱,鬢邊已現縷縷白髮,不時伴着低咳,似乎也不甚舒適,常見她停下手邊的動作,捶着吃力的
身,然後繼續低着頭照顧菜圃。
他早已察覺到他們母子生活清苦。儘管一路上莫言都不曾提到這些,但他的衣着糙,又怎會逃過凌休恨
鋭的注意力。只是,他萬萬想不到他們的生活條件窮困到這種地步,親眼見到殷羽凡為了餬口,努力在菜圃工作的此刻,他熱淚盈眶,再也忍不住了。
“羽凡。”乍聽到想忘都忘不了的男嗓音,殷羽凡顫抖着身子,疑似在夢中,她緩慢的轉過身,—顆心怦怦的跳,只見身前站着一位俊美飄逸的美男子,英
依然,樣貌如昔,那雙温柔痴情的深邃眼眸,正不轉睛的瞧着自己,她再也忍不住淚眼婆娑。
兩人呆立半響,不約而同的往對方奔去;摟抱在一起,急切的想用對方温熱真實的身軀,告訴自己此刻不是在作夢。
過了良久,殷羽凡才幽幽的抬起臉龐,痴痴的伸出雙手,撫着他絲毫不見蒼老的臉“這些年來你一點都沒有變,我卻老了。”凌休恨温柔凝視着她“不是老了,而是生活的憂患得你
不過氣來,不過,從今天起,一切都會不一樣了。”他執起她已顯
糙的雙手,心疼她這些年空山獨居的痛楚,俯低了頭,便深深吻住她柔軟的
,但她卻拚命掙扎使出內勁推開了他。
凌休恨大意外,當然不是因為多年不見她的內力大增,而是他
本沒料到她會拒絕“羽凡,你仍舊不肯原諒我嗎?當年…”她摀住他的
,含淚搖頭道;“這麼多年來,我始終守在這裏等你回來,最大的原因就是我欠你一個抱歉,都是我的任
與盲目,害了五絕門許許多多無辜的人;也害了你,對不起。”他抓住她忘情的喊“既然不是為了當年的事,難道是因為你
本不愛我,自始至終,你從來沒有愛過我?”當年的事一一浮上他的心頭,這也是他最沒有把握的一部分,他愛她愛得連命都可以不要,可她,卻不希罕。
殷羽凡緊咬着下,拚命搖頭“不,不是,凌,我愛你,以前不敢説,是伯我難以對死去的師父
代,我現在仍然愛你,不然也不會…”
“把莫言生下來。”他替她説明,指尖輕輕拭去她的淚水,內心的酸楚情緒不斷翻攪,幾沸騰。
“你…你都知道了?”她鬆了一口氣,卻又擔憂他的反應,雖然過大的情緒起伏讓她有些?郟鄖看蚱鵓瘛?br>“雖然你當年説過要這孩子,但這麼多年了,我甚至不確定你願不願意再見到我,所以…所以你不認這孩子,我…我也不會怪你,畢竟莫言已經大到可以分辨事理。”儘管如此,她仍然痛人心坎,無法想象當莫言知道他親生的爹不要他時,會做何反應。
至於她自己,反正已經如陌上塵,風中絮般的輕微,隨時都會帶着這個傷痛離開人世,自已的事她反而已經不在意了。
她勉強活着,只為了再見他一面,能求得他的原諒,此生已經滿足,她不再着求什麼了。
“羽凡,我已經見過莫言了。”她的心猛然一,雙手緊緊揪住他的手臂,忍受突如其來的昏眩之
。
“怎麼了?你的臉好蒼白。”他抱起她,純
的往屋內走去,這裏的擺設一如他離開的時候,但傢俱都已老舊,雖然乾淨,卻已顯寒愴。
他將她放在牀上,為她把着脈。
“快告訴我,莫言…知道你便是他爹嗎?”殷羽凡只顧着問,對自己的身體漠不關心。
“知道;你先別説話,讓我替你把脈。”凌休恨蹙起眉峯,細細觀察她的臉龐,雖見她容顏雪白,但眉間隱隱有股青氣凝聚,怕是多年積勞成疾。
殷羽凡幽幽一笑,坐起身來“我沒事,只要休息一下子就好,不過,你怎會和莫言認識的?是不是這孩子又揹着我做什麼危險的事?”慈母總把孩子的事放在最前面,比關心自己的命還重要。凌休恨心中
動,便把兩人如何識得的經過告訴了她,後來還説:“莫言的膽識不錯,是個相當優秀的孩子,我打算將這身武功和醫術傳授給他,讓他不管未來決定如何,起碼不會吃虧。”至於引發兩人分離、武林窺覦的毒葯暗器,凌休恨已決定在他身上斷絕,從此不傳於後世。
“你肯認他?”殷羽凡大喜,清秀的容貌緩緩出欣
的笑容。
“自然認他,別忘了,你是我名媒正娶的子,他自然是我凌休恨的兒子。”他將她緊緊摟在
前,手臂使勁的抱着她。
“原來你還記得?”她慨莫名。
“無一會忘,羽凡,從今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再也不分開了。”她閉上雙眼,靠在自已傾心愛戀的
膛,汲取他乾淨
悉的男
氣息,除了滿足外,再無其它的念頭。
她特別眷戀這種兩心相契偽時光,但現實令她不得不清醒,她豈是這等有福之人。
“不,不行,我不能陪你一輩子,凌,你還是去找別的女人吧!”她突然推開他。
“我為什麼要找別的女人?”他被她的反覆暈了頭,但聲音仍然保持温柔,因為他對她始終硬不下心。
“看看我;”殷羽凡笑了笑,但那抹笑容卻惹人心疼“我已經老了,青絲變白髮,而你依然年輕俊美,我配不上你的。凌,我心中始終記得你吹笛的模樣,如詩如面,但卻是我永遠無法追上的你,前半輩子,你為我所累。後半輩子我又怎忍耽誤你,蒙你愛過,我已滿足了。”
“你的意思是,仍要離開我?”他覺得她的理由本不是理由。
她又笑了“恐怕這回我身不由已。凌,我病了,不只身體病了,連心也病了。這些年來,我一直等着你,從原本的滿懷希望,到逐漸落空,逐漸接受你永遠不會回來的事實,然後想盡辦法撫養我們的孩子莫言,我漸漸孌得對人推失去了信心;我甚至不敢走出這裏,因為我會害怕他們是不是又要利用我去對付什麼人?還是又要對我身邊的人不利?”她將臉深深埋入雙手,掩飾自己丑陋的臉“我已經完全無法與人接觸了,這些年我還染上一些病,身子始終時好時壞,我自己知道自己大限之不遠,但莫言還小,所以我一直拖着,現在有你照顧他,我放心了。”凌休恨暗自蹙眉,卻更心疼她所受的一切“這些年苦了你了。”他温柔的抬起她的下巴,用吻輕輕拭去她的淚珠,好温柔、好温柔的抵着她的額頭,臉對臉的輕喃。
“羽凡,名義上與實質上,我們都是患難與共,永不分離的夫。這些年來,我們一直沒有好好過過夫
的
子,現在開始也還不遲,如果你害怕人羣,我仍便僻居荒地,永不見那些醜惡的人們;如果你的來
無多,有一天,我們過一天的夫
生活;有一年,我們便當一年的夫
,我凌休恨此生只有一個
子,那就是你,羽凡。”她的
動還來不及產生,他便已深深吻住她的紅
,在一陣令人無法不震撼的温柔吻
裏,她在心底深處發出一陣無息無聲的嘆息;伸出雙臂,圈住他的頭頸,讓他吻去自己滿心的委屈和辛酸。
鎊自飄蕩十五年之久的心,終於緊緊的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