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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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坤寧宮大火燒死了美麗的容皇后,這個消息令天下人位置震驚不已,但是,當歲月慢慢地逝,人們的記憶也漸漸地淡忘了。

偶爾,還是有人談及容皇后,但是,不再是充滿對她的美麗與幸福所到的羨慕,而是惋惜與憐憫,說她紅顏薄命,說老天爺其實也是公平的,沒將天底下最好的福氣全給了她。

人們也同樣會在茶餘飯後談到容家,曾經是如此顯赫的世家,卻在一夕之間失去了依仗,現在也不過就是一戶普通的民家,曾經在戰場上叱吒風雲、驍勇善戰,都成了過往雲煙。

有人聽說,辭官之後的容鎮東仍舊帶著子與家僕住在京城的某條小衚衕裡,因為行事低調,所以沒有人能夠加以證實這個傳聞。

熱鬧的街市上,熙來攘往,好不熱鬧。

一名已經年過六十的老者帶著約莫二十出頭歲的小夥計,他們一前一後,採買著蔬果魚,看老者的模樣,儼然竟是當年容府裡的屠總管。

在容府沒落之後,他仍舊追隨著老主子,多年來不離不棄,肅然過不了當年的優渥生活,但是凡事勤儉些,子總是還過得下去。

“總管,只要買這些就夠了嗎?”小夥計跟在圖總管身後,說起來他的年紀也不小了,當年是容老爺好心花錢從缺盤纏回家鄉的爹孃手裡買下了他,還說如果哪改變心意,隨時可以來把自個兒的孩子要回去。

不過,一如他對爹孃多年來的瞭解,他們能拋得了他這個燙手山芋,怎麼可能還回來自找麻煩呢?所以,比起自己的爹孃,他把容家人視為更親的親人,就算是哪天真是沒了吃喝,他也決計不會捨棄容家的主子。

“夠了,最後再買只雞回去燉湯給老爺補身子,還要順道去藥鋪去取老爺的藥包,等著兩樣東西都拿全了,咱們就早點回去吧!”

“嗯。”小夥計明白點頭,這三年來,他們容家上上下下都是深居簡出,除非必要,否則不在外面逗留太久。

就在他提起了菜籃子,舉步要跟上屠總管的腳步時,冷不防地一頭撞上他瘦削的背部,他摸摸撞痛的臉鼻,不解的抬頭,“總管…”

“小姐…三小姐!”屠總管一雙原本已經昏沉的老眼頓時變得燦亮,他像是著了魔似的,一股腦地往前跑,在人群之中跌跌撞撞。

“三小姐,等等奴才,你慢著點,你等等奴才啊!”屠總管嘴裡不停喊著,動得嗓音發顫,那個一閃而過的美麗臉蛋是他的三小姐沒錯!還有,跟在她身旁的人是朱驪,那丫頭他雖然沒見過幾次,但模樣總還是記得。

“總管!”小夥計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還是快步地追著,一老一少在人群之間穿梭,終至在人之中消沒不見…

“是三小姐,老爺,一定是三小姐沒錯!”屠總管動地聲音在小廳裡迥響不絕,而包括容鎮東在內的所有人都被他所說的話震驚了,好半晌沒人搭腔。

在屠總管的老臉上同時有著遺憾與自責,因為無論他追得再累,終於還是在轉角處失去了三小姐的蹤影。

“你確定自己個兒沒看走了眼?”容鎮東過了久久才開口,原本已經如灰燼般沉寂的心情再度揚了起來。

“確定,奴才以自己個兒的命擔保,那個姑娘一定是三小姐,她是清瘦了些,穿的衣衫也是極普通,但是奴才一定不會看錯,那位姑娘一定是咱們家的三小姐,一定是她!”容老婦人再也忍不住淚滿面,捉住相公的手喊道:“是小三兒,老爺,是小三兒啊!”

“我知道,我知道。”容鎮東迭聲地應道,拍拍子的手,眼眶不由得微微地發熱,“我聽見了,她還活著,咱們的小三兒還活著。”曾經在官場上縱橫幾十年,什麼大風大沒見識過的他,竟然在聽見疼愛的孫女尚存人間時,不由自主地輕顫了起來,滿心的愉悅讓他在說話的時候,喉頭竟有一絲哽咽。

“老爺,要告訴皇上嗎?要告訴皇上說咱們小三兒…”

“不!絕對不能讓皇上知道!”容鎮東口氣斷然,沒有絲毫的遲疑,“如果,老屠看見的人真是咱們的小三兒,那千萬不能讓皇上知道!”

“老爺是怕…”

“夠了,為了皇上,咱們的小三兒已經死過一次了,已經足夠了。”容鎮東沉沉地嘆了口氣,忍不住眼角泛著淚光,“我已經老了,就算再活著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子,如果能在有生之年,再見咱們小三兒一面,就已經心願足矣,死可瞑目了。”聽完他的話,在場的各位不約而同地緘默了,其實,他們的心裡都很清楚,容鎮東這幾年來身子骨一不如一,每回大夫過來診治之後,總是對他們說別問還有多少子,能多活一,都是老天爺善心給的。

這時,容鎮東也猜到眾人心裡的憂愁,不由得輕嘆了口氣,眼角泛著淚光,喃喃自語道:“小三兒,爺爺多想見你啊!你可知道,這些年來,爺爺每一不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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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天蒼野茫,難得一見的好天氣。

草原上,馬蹄聲響,男人們的吆喝聲此起彼落,豪壯的氣勢將獵物們嚇得膽戰心驚,拔腿飛逃。

又是一年一度的秋狩,為了在帝王面前爭得良好的印象,武將們無不是是出渾身解數,想要爭一個出人頭地的好機會。

自從在朝廷興盛了近百年的容家在一夕之間失了勢,鐵血黑騎的名號雖然仍在,形同拔了牙的老虎,就算是再驍勇都已經沒有多大的威脅。

但是他們誰也沒敢輕易言退,舒治知道他們的心思,這些人就像是失去了首領的孤狼一般,獨來獨往,而他們仍舊在等待著敬愛的首領回來,率領他們再戰雄風。

大臣們都知道這群孤狼仍然具有實力,三年消沉的歲月並不足以令他們失去咬斷敵人喉嚨的利牙,他們依然強悍,依然令人忌憚,但是失去了皇帝的寵信,被取而代之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舒治收緊手裡的韁繩,勒住了奔馳的座馬,停在高丘之上,斂眸俯瞰著一望無際的原野,看著遠方逐獵的隊伍揚起了滾滾的沙塵。

他勾起角,揚起了一抹冷笑,彷佛一個置身事外的閒人,笑看在那滾滾沙塵之中鬥得你死我活的人們。

在他的心裡有著不解,以及一絲惑,他不懂這些人究竟在爭些什麼,這三年來,像這樣的場景念念上演,讓他幾乎都快到厭煩了。

喬庸說這些人在爭地位,要取代容家在朝廷空出的位置,只要表現得好,一朝蒙帝王恩寵,就如同登上了天梯,要像容家一樣呼風喚雨數十年,絕對不是一件難事。

舒治覺得好笑,要說取代,談何容易?

在這天底下,除非有第二個容雍雅,否則,誰也取代不了容家在他心底最特殊的地位。

但是饒是有第二個容雍雅,有著與她一模一樣的容貌與神韻,以及同樣湛的身手及武藝,他深知那也不會是自己曾經最心愛的女子。

“皇上,您不狩獵嗎?”喬庸策馬來帶主子身後,開口問道。

聞言,舒治淡淡的回眸,覷了手下一眼,接著他揚起臉龐,看著宛如寶石般的湛藍天空,看著他的海冬青在另一端的天際盤旋飛舞,一會兒飛上,一會兒俯下,卻不似在飛逐獵物。

他瞇細眼眸,有片刻深思,隨即以手圈口,發出鳴聲喚回海冬青,鷹兒聞主人召喚,並沒有立刻響應,又一次飛俯而落,半晌後,才又出現在天際,飛回主人腕上。

“你是怎麼了?”舒治擰起眉心,側眸又氣又笑地瞅了鷹兒一眼,“玄銀,聽見了召喚不立刻回來,究竟是什麼將你給耽擱了呢?難道就不怕朕責罰嗎?你不要忘了,現在可沒有人能再替你求情了。”玄銀雙爪蹭動了下,揚頸發出一聲高亢的鳴聲,似乎在抗議主人的威脅,猛禽的傲讓他不下這口氣。

“不服氣嗎?”舒治不以為意,揚起一抹清淺即逝的苦笑,“她不在了,無論我想不想要接受,都不能改變這個殘酷的事實。”鷹兒再度亢喊了幾聲,似乎不想要同意主人的這個說法。

見馴鷹異乎尋常的躁動,舒治微擰起眉心,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氣氛,就在這時,一支利箭穿過疾風,從他的頰畔飛逝而過。

“來人,有刺客,快點護駕!”喬庸警覺大喊,隨著喊聲歇落,隨行的護衛立刻回防,在主子的身邊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鐵牆。

自始至終,舒治一語不發,他知道敵人沒有致自己於死的殺意,因為那支箭只要再近半寸,就能夠中他,那不是失誤,他知道那不是。

就在一觸即發的緊繃氣氛之中,忽然想起了緩跺的馬蹄聲,一人一騎踩著最從容的步伐從樹林後走出來。

比起高大的馬匹,騎士的身形顯得嬌小,可以看得出來是一個體態纖細婀娜的女子,但是當人們看見她的臉容,都不約而同地一愣。

或者應該說人們看見的並非是她的真面目,她戴著一張極可怕的面具,小眼扁鼻,一道長長的血痕從額心畫到下巴,幾乎把臉剖成了兩半,活脫脫的就是極嚇人的夜叉。

舒治也愣了,但是不同於眾人的驚嚇,他的腦袋裡一片空白,不自覺地伸出了手,“雅兒…”

“皇上?”喬庸不解地輕喚了聲,不解為什麼主子會喚出皇后的閨名。

就在這時,戴著面具的騎士忽然調過馬首,策馬狂奔離去。

“攔住她!不許傷她,誰也不許傷著她!”舒治伸出長臂指著她的背影,想也不想的大喊。

“遵命!”喬庸率先飛騎而出,領著一群手下追上遠逃的馬匹,在他們的身後揚起了漫天的草屑煙塵,轟隆的馬蹄聲如雷般在草原上響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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