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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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至此,他好像慢慢懂了她的意思,一雙墨眼眸緩緩瞠大,帶著驚愕和懷疑。
“你——”
“吻你的時候,有酒的味道,你是不是在光頭樂團演出時,趁那個空檔和什麼人喝了酒?就算不唱聲樂了,只唱免費音樂,嗓子也是要好好保護的不是嗎?即使是為了生活,或是為了和什麼人搏
情而不得不喝,但自己的身子也是要顧。”江幼心低著眼簾,目光只落在他
口處,沒看他的眼。
頓了頓,她忽然淺勾粉,微笑的姿態。
“沒想過你唱免費歌也是那麼好聽,一點點低沉,一點點沙啞,尤其臺語歌聽來更有韻味,我還不知道原來你臺語發音這麼標準…人生的每一步,果然都是在學習,都是在跌跌撞撞中成長,用青歲月當學費,用眼淚笑聲作陪襯,再用悔恨和
謝來沉澱這些事。”她…去過blue?他有一絲驚訝,退了一步,腿膝因而碰上琴椅,身子輕晃了下。以為他要走,她伸手握住他手臂。
“蔚南,我們把話說清楚。”他不說話,只是拿著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沉沉看著她。
“昨天晚上我遇見蔚青了,在你們的攤子前,然後我們…聊了很多事。”宋蔚南拔的身子一僵,神
微變。所以他們不是偶遇?
“蔚南,在你眼裡,我恐怕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只會坐在鋼琴前優雅地練琴,只會吵著要過情人節,只能被捧在手心裡小心翼翼呵護、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吧?所以你甘願把事情藏在心裡,再怎麼苦、怎麼累也不願對我傾吐任何字句,更別說開口要我幫忙了。說到底,你就是不信任我,你不相信我可以勇敢地站在你身邊,就算我幫不上忙。你也認為我無法陪你撐起那些事,所以你把我推開,連讓我表達我的想法的機會也不給我。”她看著他,努力維持著平靜。
見他無話,她收回握在他臂上的手,口氣,又說:“你一個人伏在荊棘中,走得渾身是傷,你擋在前頭當英雄,任著我誤會,卻沒想過站在你身後的人看了多難過,你為什麼要把我推開來好成就你的偉大?”成就他的偉大嗎?不,他不曾這樣想過,他確實是驕傲,可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偉大的。
她不以為他會開口,卻在這一刻聽他低低地說:“幼心,我只是不想拖累你。”
“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那怎麼可以說是拖累。當深愛一個人時,不是應該他快樂,我也快樂,他悲傷,我也陪他悲傷的嗎?難道不是這樣嗎?如果換作是你,我家裡出了事了,你是不是打算對我不管不顧,轉身就走?”他苦笑了聲。
“我怎麼可能不顧著你?”
“那為什麼你會以為我是那種會把你放下、轉身就走的人?你怎麼可以讓我成為那種無法與自己心愛的人一起吃苦的人?你自以為對我好,卻從來沒想過我想要的是什麼,擅自幫我做決定——決定我離開你、決定我不能跟steven在一起、決定我繼續留在柏木而你離開…你又不是我,你又不是我,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地決定我的一切,你怎麼可以!”她捶了下他口,他不閃不避,她來了氣,一下一下發狠地捶在他
上。
“你難道沒想過,我也想融進你的生活,跟你經歷一樣的事,跟著你一起成長嗎?難道一個人的跌跌撞撞,要比兩個人一起扶持一起成長來得更有意義嗎?你是這麼想的嗎?”她小小的拳頭捶他一下,自個兒的心就了一下。明明跟自己說好不要哭,不要在他面前示弱,要讓他知道她也能很堅強的,可就是止不住淚,一顆顆豆大般的淚水就這麼滾落。
她當真用了力道,他口也是疼,可比起經歷過的那些、比起眼下她為他
的淚,這疼又算什麼?原來她都知道了,所以才會說一堆奇怪的話,包括什麼溜吉他、問他累不累、他不瞭解她,甚至還問他她是什麼樣的人。
江幼心知道自己施了力在打他,他卻是不避也不吭聲。她難道不心疼?就怕他痛,她兩手捶上他的肩。
“不痛嗎、不痛嗎?我這樣打你你真的都不痛的嗎?在我面前這麼驕傲做什麼?偶爾喊一下疼,讓我也可以心疼你會怎樣?你就非要什麼都撐著,什麼都不說,自己搶盡了風采,也不滿足我也想要做個可以給自己男人一點依靠的女人的心願嗎?”看她珠淚漣漣,他一顆心像被人捏在手裡,用力地著。他沉鬱著眸子,低嗄開口:“幼心…”她情緒一發不可收拾,不理他的叫喚,又道:“你在blue舞臺上,不是告訴你的粉絲要珍惜身邊的人?可是你怎麼不想珍惜我?怎麼不想爭取我?”她兩手停在他肩頭,像是打累了似的,兩腮因著情緒湧動而泛著血
。
“不是。我不是不想爭取。”
“但你爭取過了嗎?”她仍舊微微地,眼眸看著地板,語聲趨冷。
宋蔚南抿著嘴不說話,薄線條冷毅,就在她以為他又想把心事藏起時,卻聽到了他低低的聲音:“我也會害怕。”她僵了下,緩緩抬起面容看他。
“幼心,就算再驕傲,我也不過是一個平凡人,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家裡出事後,我才知道現在我所擁有的,不表示那是可以永遠被我握在手中的,我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也不知道當年那麼年輕的我們,會不會到最後也不超現實的考驗。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向現實低頭,可是我沒有辦法,我要養家,爸爸、蔚青、外甥,那都是我的責任,而且是我不能放掉的責任。在你心裡,你覺得我自私,我不該放開你,是,那的確是我不對,可我最終的理由只是希望你過得更好。跟在我身邊,你只是苦而已,我捨不得讓你受苦。”再多的甜
美好,都可能因為成為對方的負累,而讓那樣的惶恐不安磨蝕掉原來的一切,進而怨懟、爭吵,然後分道揚鑣。他不是想當英雄偉人,不是不想爭取,他只是不願兩人走到最後因為現實問題而絕裂,那樣會讓他們的愛情在現實面前顯得廉價又卑微,所以寧可先放了她。
好一句捨不得,教她心軟又心疼;而他這番話,恐怕也是她這輩子第一次聽他一口氣說這麼多內心話。她面頰滑下兩行淚,緩聲說:“那你怎麼就沒想過,我看你這樣,我也會捨不得?”宋蔚南笑了聲,眼眶微帶氣。
“所以才不讓你看。”他說完,大掌隨即覆上她的眼,另一手掌將她拉進懷。偶爾夜深人靜,自己一個人躺在上,在黑暗中回首一路過來的艱辛,他也會
傷,也會心酸。
她被蒙了眼,看不見,只覺自己的頰面貼在他
前,頭上抵著的應該是他的下巴;他再無話,只是維持這樣的姿勢擁著她。靜默幾秒之後,她逐漸
覺到他的手臂、他的手心微微地顫,似在隱忍什麼,她
到古怪,想掙開他,可才要動作時,一抹涼意觸上了她發頂,有什麼東西從她頭的上方穿過了她髮間,滲進她頭皮。
心口就這樣無預警地一,瞬間明白了那涼意是什麼。她安靜下來,兩隻手臂緩慢地環過他
間,然後,她聽聞他微變的低嗓道:“幼心,對不起,我唯一能對你說的,除了這三個字,還是這三個字。”
“我剛剛也甩了你一次,所以我們兩個是不是都不要再記這些傷心的過往,慢慢讓它過去,好不好?”他的衣上殘留著blue那個空間裡的菸酒氣味,不是很好聞,可她卻在這個懷抱裡逐漸到被撫
,
到安定。
宋蔚南只是把覆在她眼上的手掌移往她腦後,貪戀地滑過她的如雲髮絲;他沒有說話,似是陷入一種為難。他渴望靠近她,也因為她的想法肯定了她的勇氣,可他終究有幾分擔心,就怕她跟著自己受苦。
“蔚南…”他不說話,她好像也明白他在掙扎,於是又說:“你最難熬的那段子都過去了不是嗎?難道你沒有信心可以讓未來的生活更好?”宋蔚南垂著黑眸默思著。是,最艱辛的那一段歲月他都
過來了,現在的他,難道沒辦法讓她過得好?
“其實,我還有話沒有說完。”她從他懷間抬起臉蛋,看進他半垂的黑眸底,先是微微一笑,然後換上慎重、專注的神情。
“宋蔚南,我愛你,一直都愛你。”聞言,他驚喜不已,雖已受到她對他情意依舊,可從她口中聽到這樣的話,終究難掩那份喜悅帶來的
動,他墨邃的深目裡細碎光影
動。
也許,自己就是在等這句話,等她一個堅決的肯定,讓他知道,他們真的可以重新來過,那麼他便能勇敢地帶著她走下去。
雙臂施了力,他將她緊緊摟在懷裡,那薄輕輕地吻住她發紅的耳尖,啞聲道:“謝謝你。我愛你。”他的話,倒讓江幼心震愕不已,尤其是後面那三個字。剎那間,眼底聚起熱氣,她埋進他懷間,哭哭笑笑,然後哽著語聲說:“老實說你真的不是好男人,讓我連兩次主動追你。今天決走去blue時,心裡就想著,你這次如果又再逃,我還有沒有勇氣再去追你第三次。”聽出了她話語下透出的不安和委屈,他愛憐地
她的發,嘆息般地俯在她耳畔開口:“我知道我從來就不是好男人,但我只做你的男人。”也不知道是耳畔那屬於他的氣息太暖熱,還是他這句話太
骨甜膩,她頸肩漫開一陣軟麻,秀肩輕輕顫了下,耳朵隨即豔紅一片。
這男人不說則已,一開口就是這樣的殺傷力。他說,他只做她的男人啊…
見她發叢間竄出的秀耳紅得不可思議,也知道那是她不好意思的反應,他兩手繞到自己的後,拉來她環在他
眼的手,輕握了握她左手的無名指,他拇指指腹還在她微彎的指節上滑動,他低聲問:“只做你的男人…這樣,好不好?”這個握她指頭的舉動,看似平凡,可那一直是他示好求和的表示;以前他要是惹惱了她,只要他這樣做,她便心軟…喟嘆了聲,她抬起手,看著那沒用的無名指。
“怎麼了?”他納悶地看著她翹起的左手無名指。
“你是不是在這裡裝了什麼機關?怎麼每次你一摸它,我就什麼都答應你了…”她看看自己的手指頭,一臉委屈。
宋蔚南愣了半秒,低笑了聲。他其實也不是特別喜歡她左手的無名指,只是以前兩人走在一塊,他一向讓她走在他右邊,而他習慣牽她的手,一次她生氣,甩了他的手,他想再度握住,可探出去的手才握住她的,又被她逃開,來回問,他抓到了她的無名指…好像從那次後,他要是惹了她,他便習慣去握她的無名指示好了。
盯著她那隻纖白的手指,他眸微微轉深,音律低柔地說:“還好是左手。”
“什麼?”她圓睜美目,一臉困惑。
“找個時間去拜訪你爸媽後,就可以買戒指了。還好女生的戒指戴在右手,這樣以後想握你左手的無名指,也不用擔心有戒指卡在那裡不好握。”
“…”她呆呆地看著他。
“…”他被她看得也不自在起來,匆匆別開目光。
江幼心驀然綻笑,兩手環上他脖頸,微踮腳尖,粉貼上他耳際,嬌軟地說:“你真的很愛我對不對?怎麼辦,我也好愛你…”怎麼辦?他想,他能做的就是傾盡所有去愛,一切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