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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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君如伴虎,事事難料。李總管,麻煩你派人去找平素與你家老爺有點情的官員打聽一下,另外再派人到刑部的大牢打點一下,好方便我們進大牢見上你家老爺一面。”
“是,老奴這就去辦。”知道謝君恩有意娶雲顏過門,大難臨頭,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便不管對方是否有正式名分,全當女主子一般聽命差遣。
“慢!”雲顏叫住急著離去的人,“還有先別把老爺進大牢的事讓府裡其他人知道,省得大家人心惶惶,沒事也出點事。”
“老奴知道,剛才已經叫小兒李青保密,啞兒一般不說話,雲先生儘管放心。”讚許地點點頭,雲顏儘量出一個自然的微笑,一手拉緊不知所措、極為不安的謝盈,一手伸向二個勁發抖的膽小丫鬟。
“啞兒,來,和你家小姐一起吃月餅吧。”
“雲…先…生…”
“先生…”兩個女孩如飛進陷阱的小鳥般驚恐莫名,泫然泣。
“沒事的,先生向你們保證,最晚明天盈兒一定能見到你爹,啞兒一定能見到你家老爺。所以你們一定要乖乖的,聽先生話,多吃幾個月餅。盈兒,你別忘了要給你爹留兩三個,別都貪吃掉了。”
“才不會,先生真是的…明天我會親手把月餅放到我爹嘴裡。”眼淚不爭氣地滾落,“先生,真的不會有事嗎?我沒娘,就只有一個爹…我不要連爹都沒有。”
“沒事的,一定沒事的。”謝君恩入獄,她想都不曾想到過的晴天霹靂。但既然出乎意料的確實發生了,她必定得以無比堅韌的決心面對措手不及的所有的人與事。抱緊懷裡的女孩,她落淚,卻深知落淚無用。
☆☆sweety☆☆獨家☆☆ocr☆☆幽暗的牢內,謝君恩聞到死亡的氣息。這裡是關押重犯的隔離牢房,很有可能不等找到申辯的機會,他就會被暗殺於此醜陋罪惡的鐵柵欄和爛草堆內。說來可笑,今早早朝時的那些罪狀他一條都不曾犯過,卻有口也不能辯駁。
一個是他好心為之贖身收留於府的女,一個是自己巡察管轄範圍內的知縣,一個是自己已逝
子的親兄長——堂堂頤貝勒府的五貝子,再加上一個頗受皇上寵愛的八皇子在旁煽風點火…就算心裡明白這是一個設計巧妙的圈套,然他作任何掙扎皆為枉然。
人證、物證…天衣無縫的偽造手段,足可將他得冤死也喊不出一個“冤”字。
鐵窗外的夜空望不到星辰,仰首,遠遠地瞧見少了小半的缺月。快中秋十五了,記得早上出府時還聽廚娘說今天雲顏要做鮮月餅。飢腸轆轆,他越發想念見不到面的佳人,還有任
天真的女兒。
府裡大概已經得知他落獄的消息了吧?會亂成一團嗎?盈兒會哭嗎?雲顏會怎麼辦?無情地甩袖而去呢?還是和盈兒一起抱頭痛哭?似乎她的個註定絕不會出現他猜想的情景。
淒涼!悲悽!
他那哀怨了、一生的娘,等了一生的娘,萬萬料不到她疼愛的兒子會成為她等了一生的男子的階下囚吧?
君王無情!迸今皆同!
他想到一個個迫不得已被罷官被調任的官場友人,再遠些,卻想到了康熙年間的被放
外的吳兆騫。若不是其好友顧貞觀以兩首《金縷曲》打動了納蘭
德,那麼吳兆騫怕是隻能客死異鄉。
而他,謝君恩,萬萬沒有像顧貞觀如此的生死之!命運多舛,他突然間了無所求了!只是了無所求而有了無所求的悲哀與辛酸,自己的遭遇與吳兆騫二十年的
放相比,怕是另一種人間悽慘。
“季子平安否?便歸來,平生萬事,那堪回首。
行路悠悠誰藉,母老家貧子幼。記不起從前杯酒。
魑魅搏人應見慣,總輸他覆雨翻雲手。冰與雪,周旋久。
淚痕莫滴牛衣透,數天涯,依然骨,幾家能夠?比似紅顏多薄命,更不如今還有。只絕
苦寒難受,廿載包胥承一諾,盼烏頭馬角終相救。置此札,君懷袖。
我亦飄零久。十年來,深思負盡,死生師友。宿昔齊名非忝竊,試看杜陵消瘦,曾不減夜郎潺愁。薄命長辭知己別,問人生到此淒涼否?千萬恨,為君剖…”
“好一個‘廿年詞賦窮邊老,萬里冰霜匹馬還’,謝君恩,你確定你有命活到吳兆騫那個年歲嗎?若非聖祖的皇恩浩大,就算有納蘭德相助,怕也容不得吳兆騫廿年後的歸鄉。”微微蒼老而充滿威嚴的嗓音穿透這暗夜的腐朽空間,似帶來奇蹟般的七彩光
。
止住了口中嘮嘮叨叨的詞,謝君恩驚異地轉身,在仔細確認來者的出現並不是自己的幻覺後仍沒有下跪請罪。
“沒想您會來。”自信自己說話的語氣不帶一絲顫音,他故意忽視彼此間天差地別的身份差距。
“朕也沒想到你會進刑部的牢獄。”風吹熄了僅有的一盞油燈,恰好籠罩住斌為一代天子者的龍顏,“早朝時,朕見你未曾自我辯解一句話,卻也未認罪,所以覺得其中定有蹊蹺,此刻無旁人,你不妨直言。”
“有何可言?人證物證俱在,微臣能如何辯解?”三十多年累積的怨懟,再加上死去孃親的一生花齡,他無論如何都無法以坦然的心境面對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