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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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了輛計程車回到家，她打開食物櫃，從裡頭抓出一瓶紅酒。

酒類裡她最喜歡紅酒，鮮豔得像血，一口一口地下肚去，然後熱力迅速自胃底升起，麻醉了全身神經官知覺。

她坐在地板上，背靠著沙發椅墊，抱著紅酒慢慢地喝著。

只要喝醉了就會睡著，等睡了一覺醒來，她的人生就又恢復正常了。

花小薑絲毫不理會灼熱絞擰的胃，喝完了一整瓶紅酒還嫌不夠，邊打酒嗝掙扎著起身，踉蹌搖晃地從打開的櫃子裡，又找出了另外一瓶酒，抖著手開了，繼續灌下肚。

她緊緊閉上眼，任憑淚水自仰著的面龐下滑、墜落。

趙子安坐在車子後座，正看著平板電腦上的資料，沒來由地心神不寧起來。

這兩天他總有種好像大禍即將臨頭的覺，隱約覺得好似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卻始終摸不清楚究竟是什麼。

他了眉心，關掉平板電腦，長長時了一口氣。

“總經理，中午的會議需要取消嗎？”坐在司機旁邊位子的司特助銳地詢問。

“不用了，我沒事。”他抬起頭，目光瞥見了悉的街景－－車子剛剛經過德宜高中。

自從母親過世後，現在擔任校董的是他的小舅舅，把學校經營得有聲有，依然是北部排名前三名的貴族高中。

斑中時期的一切彷彿歷歷在目，他的口也因為那些回憶而悶痛揪緊了起來。

如果可以的話，二十九歲的趙子安絕對會狠狠痛揍十七歲的趙子安一頓，最少也要讓他斷上幾肋骨，著血，好好癱在地上反省！

如果做得到的話，他要深深告誡那個被寵壞的、無法無天的少年，讓他知道，這世上最可怕的罪行之一，就是傷害了曾經那麼愛你的人。

他的眼眶不知不覺地發熱溼潤，模糊了眼前景象，卻模糊不了越發清晰的記憶。

司特助手機響起，才接起說了兩句，霎時面微變。

“總經理，花小姐被送到醫院去了，是急胃出血！”趙子安猛然收回目光，“你說什麼？！”

“花小姐現在－－”

“到醫院！馬上！”他大吼。

“是！”車子以危險急速飆行，司機一路狂按喇叭，可是再快也不及趙子安驚狂失速的心…

昏昏沉沉間，花小姜以為自己喝得爛醉如泥，所以全身上下才重得像被幾百公斤的鐵箍固定住一樣，連手指頭也動不了。

可是胃和喉嚨火辣辣燃燒著，她不由自主呻出聲。

下一瞬間，一隻溫暖有力的手掌緊緊握住她的手，低沉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告訴我哪裡痛？胃嗎？還很痛嗎？”她的喉嚨像是滿了沙子般，怎麼也擠不出半個字來，糊糊間只覺得無處不痛得厲害。

“醫生！醫生！她還在痛，你打的止痛針見鬼的一點用都沒有！”那個聲音在她耳邊打雷般吵得不得了，既悉…厭惡…卻又想念…

灼熱的淚水白眼角滑落，她緊閉的眼簾微微顫抖，沉重得睜不開，也不敢睜開。

不去看，就可以假裝在身邊大呼小叫的男人並不是他。不是他，她才能夠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一刻久違的、被珍愛著的幸福。

略微糙的手指輕柔地拭去她頰上的淚水，當她是易碎的瓷娃娃般，彷彿力道重一些就會碰碎了她。

趙子安凝視著她，一顆心深深絞擰，連呼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