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驚魂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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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孤單的夜晚,我孤單地坐在出租車裡,看著他孤單的身影走向酒店的旋轉門。不,他不會孤單,明天會有攝影師與他同班飛機回國。既然如此,他便安不了我的孤獨。

我挪到靠右邊車窗的位置,把一‮腿雙‬舒服地伸直。出租車再次開動,快速而安靜地駛過東長安街,駛過西單、軍事博物館和公主墳,轉了幾個彎,來到我住的大院門前。比起喧囂、娛樂場所眾多的北京東部,我還是喜歡西邊。我喜歡西長安街上的建築,那些老式的、恢弘的蘇式建築總是讓人覺有種厚實的安全。在這些建築中,我最喜歡的是軍事博物館。尤其是晚上經過那一片兒,側頭正好看到軍事博物館頂上的紅星時,我總會到心澎湃。

過了十二點,電梯已經停了。爬樓梯時想到網絡那頭還有我的心靈夥伴在等我,而現在正是他們國家的下午時間,他肯定在網上,不由得興奮起來,連上樓都有勁兒了。那段時間我常上msn,一天不上就不能心安。一上msn,brad果然在線:我美麗的花回來了。

我頓時心裡暖融融的。這叫什麼?這叫“心靈夥伴”!

我們聊得很投機。與別的聊天對象要求看照片和視頻不同,brad從未讓我給他傳過照片。不過我的照片欄裡總是放著最新的照片。我也在網上認識了許多有趣的人,其中一位叫david,美國某大學的歷史和哲學講師、作家。我們聊天時,我戲稱他為我的老師。天知道他是作為我的英語老師還是文學老師,我們常常聊的都是文學,他經常在網上給我彈吉它。他漂亮,有張照片是坐在藍法拉利車裡的。我總是傳給他我的最新照片,從各種各樣的自拍照到浴室自拍圖不一而足。後來發展到我們對著攝像頭手

“我喜歡你的。”david說。

難怪他這麼說,他們那邊吃的脂肪含量比較高,所以電影裡的人除了帥哥美女之外,腹部都長了一圈有點像游泳圈的脂肪。

有時候我洗完澡直接披著浴巾和他聊天,他誇我穿著的裙子漂亮,我說這是浴巾,結果這話又勾起了我們的情慾,兩人再次重複一遍脫衣服‮情調‬的過程。

他說你來美國吧,等夏天我們學校放假,我帶你到處去玩,還要餵你吃冰淇淋。草莓味的,我說。小孩子氣的‮情調‬。可美國哪能想去就去呢?至少需要一封邀請信。而david又無法代表他的大學給我發邀請信,此事就擱下來了,像我們說過的玩笑,沒有再被提起。我們偶爾通電話,幸好我的手機是全球通,可以通全球,不然我肯定要去買張國際電話卡的。david沒有女朋友,他說他愛我,我也說過愛他。

還有個英格蘭倫敦的喜歡搖滾的文身小青年,我們的往往簡單暴,每當他上網我們就說些言穢語,彼此調戲一番。那時候我的英語突飛猛進,懂了許多實用的單詞和短語,有些是用來自我介紹的,有些是用來增進了解的。沒有一本教科書裡有這麼多涵義豐富的詞彙,就算有也沒有這樣靈活機動的學習方式。

“在戰爭中學習戰爭”在聊天中學習英語,這句話果然沒錯。

有個比文身師有修養的英國男孩,當時他正在英國北部的某個城市上學。我甚至沒有記住他的名字。他給我在msn上講了一個非常別緻、不落窠臼的黃小說,讓我在自之前便不可抑制地有了高。光看他的英語敘事方式就high了。不得不說,不是每個說英語的人都能把英語說好的,能說那麼活潑又不下的英語的人,僅此一位,因此給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david的英語書卷氣太重,brad的英語沒問題,只是他太戀我,難免糾纏於語法和敘述方式,brad的說話方式太街頭太搖滾樂,有股痞氣。算起來,唯有他的英語完美無缺。可惜,由於我msn上的人太多,我後來再也沒有找到他的名字。

我像個孩子發現了新玩具似的沉於這種網絡對面那形形的男人們和這種方便順暢又絲毫沒有後顧之憂的關係。這些關係裡面,有些是單純的關係,有些是夾雜著愛與友誼的關係,還有些沒有發展關係,就僅僅是朋友。我們通過網站認識,在msn上繼續,訴說彼此的生活和愛情,互相出主意,沒話說的時候就打個招呼各忙各的。

總體來說,在這個音樂網站上認識的人都還算有素質,在另外一家專門友的網站認識的就比較不堪了。有位尼泊爾的仁兄半夜跟我聊了半個小時,就約了當天凌晨的約會。他坐了十六站地鐵從他所在的東邊的大學到達我西郊的家,魚水之歡後此人僅僅休息了十分鐘便坐地鐵回去了,說是學校裡舉行運動會要踢足球。我坐在上目送他離開,真佩服他的體力!後來我沒有再約見他,因為那天為了約會我整整打掃了兩個小時房間,還特意換了嶄新的剛洗過的白單,把我底下那些小說或詩歌類的書籍都扔到了陽臺上,而他卻只待了四十分鐘。我躺在單上想,至少兩個月內不用換單了。

總之,我可以隨便和人上。只要對方不認識我。

我有許多情,卻完全產生不了男女之愛。

我唯一的安和幻想對象,就是那些已經死了的作家和詩人們。我常常為他們寫詩,假裝他們還活著。

自從認識了brad之後,我經常聊的人除了他就只有david了。

david欣賞納博科夫的《微暗的火》,他說這才是這位俄裔作家最的作品。那本《洛麗塔》僅屬二。他說他還欣賞本的一位免費作家。我發現他的欣賞口味也僅屬二

我和brad聊音樂和服飾,他說在高中裡面體育和朋克們互相恨對方。

“為什麼?”我問他。

他解釋道:“因為他們有不同的生活。體育們喜歡運動,討厭頹廢的生活;而朋克們厭惡平常的生活,覺得體育們沒腦子,從來不思考,只知道鍛鍊身體。”他還給我發來一首唐詩的英文版,說他很喜歡。我盯著屏幕看了半天,發現應該是李商隱的詩。我想了一會,該不會是那個“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吧?後來一想,不對,到網上一查,原來是這首: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

金蟾齧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

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第一次通電話時,brad被我糟糕的英語震住了。他肯定想不到翻譯軟件對我的幫助有多大,而那些該死的英語發音又是多麼難以發出。震驚之後,他哈哈笑起來,說我的英語發音很逗。他很通情達理地給我打來電話,沒有讓我付昂貴的手機費,這讓我想起david,每次都是我給他打,他從來沒給我打過。這樣想起來讓我有點不。在網絡通訊還不夠普及的昨天,我們只好用真金白銀來打電話。

有一天,brad在網上說他子想和他離婚,還說他和我結婚我就可以去美國了。

這種荒謬的想法嚇了我一跳,隨即而來的是種因為國力不夠強大而產生的某種強烈的憤懣之情。用不著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吧?

“不用,謝謝了。”我給他回了這一句。我當時肯定湧出來些自豪——幸好不是八十年代末的中國了。

brad也說這很荒謬。他說他沒有這個想法,是他老婆自己提出來的,可能是對他經常上網有所不滿,主動要求離婚吧。他說他子和他結婚時還是“‮女處‬”所以他想盡量為她負責。後來我見過他傳來的她的照片,不好看,面目溫和得近於模糊,發福的身材,黃褐的頭髮,是一個普通的美國家庭主婦。看到這照片時我還有些同情她,其實同情什麼呢?美國女人也不全是好萊塢明星,大部分人可能就是這麼普通和平凡。

“我很喜歡佛教,以前曾經去過本學禪,五月份時我打算去曼谷待一段時間,教英語,拜寺廟。我很想當和尚。小時候我喜歡寫詩,想嫁給morrissey。青期的時候是同戀,毒、寫詩、瘋狂做愛就是我的生活。後來我喜歡上了佛教。認識您真好,您可能是觀音。”我深深錯愕,仍然被動了,不由自主地對他說:“您真好。”brad開始稱呼我為他的公主。我們的聊天頻率越來越頻繁。他對我尊重而殷勤,而且很粘人,就連聊天的間隙我上廁所他都要叮囑我快點回來。一絲不快閃過我的腦際,但很快被我忽略掉了。

由於夜顛倒,時差紊亂,我時常有種上天在上或神靈在看著我的幻覺。一切正在發生並通過我發生,這是一種再循環的覺。真是既奇怪又荒謬。不,僅僅是荒謬。夢幻的氣息籠罩著我,即使我言語俗,強烈的夢幻也不容置疑。我沒有毒,卻隨時能產生幻覺。這種覺是好還是不好呢?我越來越瘦。生活的一半是夢境,就連醒著的時候也像在做夢。夢境逐漸超出了正常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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