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2011 第07夜·情撼半生 (01) (作者:最長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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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我仍是個小不更事的生於大戶的小伏子。

咱們方家發源自北平的三家子,在這裡是無人不曉的富戶豪門,擁有田產山疇無數,且世代書香,聽說前清太公那輩好像還出過舉人進士什么的,加上我哥哥七年前當家後努力從商成績卓越,家勢自然比從前更為鼎盛。

雖為大戶人家,方家卻是人丁單薄,娘在我出世不久就過身了,家裡就只有老父、哥哥和我三人,除了一個住在南城二房生的叔叔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身為祖業當家的老父雖不是什么才晉,但心忠厚善待佃戶,倒也是個守業的人材。哥哥大我十年,懷大志,幫忙老父管理祖業之餘更積極從商,在這國家內憂外患多事之秋,哥哥經營布匹、白米與藥材等和國家息息相關的生意,竟然大展鴻圖,幹得有聲有

一家三口之中,唯獨只有我一個不事生產,對一般人來說難能可貴的到繁華的香港接受大學教育,我以不在乎的態度勉勉強強完成,然而這對仍憧憬家裡出個舉人學士什么的老父來說,已是光宗耀祖大喜過望,對我也沒什么其他要求,當然,除手機看片:www.maomaoks.com了不斷促迫我和哥哥早成家繼後香燈之外。

和其他接受西方教育的近代新青年一樣,我向往被西方文學美化了漫了的自由,討厭束縛。我厭惡傳統守舊的家業,厭惡一身銅臭的商家,厭惡自視高潔的學者雅士,厭惡強盜溷戰的國家慘況,就是因為這個原故,我無所意無所為的終溷過著子,直到那天,小雪如燃點花火般,在我的生命之中出現。

二十年前的那個乍暖還寒的十二月上旬,小雪人如其名,披著漫天飄雪嫁來北平。方家娶媳婦,成為了這一年附近的盛事,四處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我從哥哥口中得知,小雪是瀋陽的書香世代,接受現代的教育,清麗脫俗又不失閨秀風範。哥哥於當地經商時巧遇小雪,對她驚為天人,經過多年的苦苦追求,才將小雪動,結為秦晉。

哥哥告訴我,他直至遇到小雪那一刻,才知道世間上,原來真有一見鍾情這么回事。

而我,直到他大喜那一天,才深深明白哥哥所說那番話的真正意思。

喜事異常轟動熱鬧,一大清早,喧鬧的樂聲、炮筒聲與坊眾喝采聲自大街從遠自近傳來,家裡各人上下無不跑到大門一睹新婦丰采。我從遠處望去,只見媒婆揹著身穿一襲桃紅鳳繡福綢裙褂,頭戴掩面紅絹金凋鳳冠的新娘步入家門,也不以為意。而對於討厭繁文縟節的我來說,家裡人聲鼎沸觥籌錯的場面實在煩透,我只好能跑則跑能避則避的躲過一旁。

拜堂之後就是停不了的酒宴應酬,一張張樣版的臉孔與一句句樣版的祝福話此起彼落。入夜,老父年事高且喝過頭早已就寢,哥哥自是房花燭夜,大廳內唯一主人家的我當然忙著應酬不開身。好不容易,捱至賓客醉的醉散的散,原來己經時近天明。

將最後一個賓客送出大門,望望天際,原本暗黑的天邊已然現出魚肚白般的調子,我筋疲力盡長長的呼了一口悶氣,只想步入內堂回房間呼呼大睡。正當經過垂花門迴廊一條碎石子徑回到房間之際,卻看見一個陌生女子獨個兒坐在花園中的亭臺,呆呆望著天上紛飛的雪花出神。

眼前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如瓜子般輪廓圓滑而凌厲的臉蛋,映襯著未梳妝的長長黑髮筆直的垂在肩上,長而彎的睫令人油然生愛,和那兩顆清水杏仁眼配對,縫上是重重簾幕,剪開是串串秋波。她側向我的坐在石椅上,勾畫出厚厚棉衣也掩藏不住的修長身段與豐滿脯,在晨光包圍之下發出微藍的光暈,充滿著出塵的美。

那是一種透徹而出塵的美,這種美極其微妙,她所散發出來的虛無而明媚的光充了整個空間,四周彷彿因為這種光而凝住,好像只要一被驚動就會立即破壞而不復存在似的,這是一種臣服一切的自然高貴氣質,叫人產生某種不安定的情緒,令人透不過氣。

呆呆站在一角出神,我手心出汗,不敢動彈,風吹著,時間像要中止。正在這個時候,眼前的她突然下淚來,一開始只是靜靜地著,不久就搐起來,然後變成無聲的號哭。

突然其來的變故令我方寸大亂,微微退了一步,後面的盆景被我碰到發出聲響,漫籟的寂靜瞬間打破,眼前女子略帶驚惶的看著我,不足一秒,她已然回覆鎮靜,輕輕抹去臉上的淚痕。

“二叔早。”她說。

她,是我素未謀面的大嫂,我哥哥的新娘,小雪。

“原……原來是大嫂,這么早就起了?我還未睡呢!

…哥哥呢?”我呆了一刻才懂答理。

“大概是陌生地方睡不習慣吧,你哥哥還在睡,二叔也累了,快回房間就寢吧!”語畢,她也沒等我回話,就咱個兒回房間裡去,留下一股甜美的餘韻緩緩滲入四周。我一人在那裡呆站著,睡意不知跑到哪去了,只剩下絲絲的惘,還有忐忑的神魂跌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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