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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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人?”
“對。沈夢她們和我們都是一路上的人,如果女人還不偏幫女人,老是因妒成仇,你踐我踏,就更叫男人看不起了,何況基本上都是仰承男人鼻息,賴以維生的女人,淒涼同出一轍。妹妹,你信我好了。”自此,花豔苓跟羅香蓮就很走在一起,很談得來了。
羅香蓮到那年頭,已屆三十,算是歷盡滄桑了,幾難得撈到一個開著兩間士多店的老闆,也是姓羅,叫大富的看上了,肯明正言順地娶她為。
羅香蓮也沒嫌對方其實不過是小康之家,歡天喜地地擺下几席酒,跟姐妹們告別。
當晚幾杯下肚,不無醉意,花豔苓陪著她回家去時,不住問:“蓮姐,你好喜歡那個羅大富?”羅香蓮睜著那微微泛紅的眼睛說:“妹妹,我們廣東人有句俗語說話:我不嫌你籮疏,你不嫌我米碎。”羅香蓮擺擺手道“算了,算了,一切將就點,正所謂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我們這種身份的女人,沒夾著個小白臉過下半生,已是一重福分;沒有嫁予人當外室,又是另一重好彩,還嫌人家身家不夠豐厚了。”花豔苓歪一歪頭,仍現了兩分稚氣,那模樣
靈可愛得令女人都覺著我見猶憐,看得羅香蓮怔了一怔。
花豔苓用嬌嗔的聲音說:“蓮姐,我的想法不同,要上岸,一就嫁個富甲一方的,對刀歸隱,長享富貴;一就要情投意合,好像我爹與我娘,縱使家道中落,說到底他們有過真摯情,再辛苦熬下去也叫值得。”花豔苓說完了這番話,才醒起太掃新娘子的興了,於是立即致歉:“對不起,蓮姐,我竟是實話實說了。”羅香蓮笑著拍拍花豔苓的肩膊,說:“有什麼要緊呢,是要能百無
忌的說真心話,才算好姐妹。”羅香蓮頓一頓,說:“女人嘛,說什麼都假,命運主宰一切。我是認了命了。”羅香蓮真是個凡事隨緣,不強求的人後,口講無憑,她婚的遭遇,可作明證。
說來,她也真是命途多舛,跟羅大富結婚不到一年,竟有了身孕,可惜夫婦才開心透了,悲劇立即發生。
只不過在一個夏天,香港颳了一場颶風。羅大富的士多店內,夥計都匆匆忙忙趕公共汽車回家去,只他一人仗著有自用汽車,因而留步把鋪面的零碎雜務料理妥當,方才上鋪離去。
就為走遲了這—步,剛想在開車門上車前,樓上一個花盆掉下來,正正打著羅大富的後腦。
全港報紙翌報道,颶風艾美襲港六小時之後已吹往內陸,釀成了一死三傷的紀錄。
這一死,正正是新婚一載的羅大富。
花豔苓死捏著羅香蓮的手,老半天擠不出—句安的話來。人死了,說什麼都假,哪有節哀順變這回事。
羅香蓮無疑是痛心絕的。
只是很快就勉力鎮靜過來,正如她經掛在嘴邊的那句口頭禪:“都是命。”她是真地認了命了,因而哀傷過度,她還曉得幽默地自嘲:“這個遺腹子可以一起繼承父姓與母姓,也算難得了。”花豔苓不曉得回應,久久才問:“蓮姐,你以後打算怎樣?”
“以後?難道還往回頭路走不成。我只好守著大富的產業。兩間士多店怕是管不來了,力不到不為財,我想賣掉其中一間,手上又可多個餘錢,然後專心辦好一間士多店,才是正路。”坐言起行,這位認命而又薄命的花國紅粉,就端的當起士多店的老闆娘來,實際經營業務。
那遺腹子就是如今在花豔苓口中說出了事的羅敬慈。
杜晚晴當然曉得羅敬慈,小時候,羅敬慈是大阿哥,領著杜家的幾個小弟小妹玩,晚晴管他叫敬慈哥哥的。
長大後,羅敬慈並不在學業上表現出,羅香蓮出盡八寶,要他接受高等教育,結果在本城水準較次的專上學院熬了多年,還是無功而還,徒花時間與金錢而已。
花豔苓於是勸羅香蓮說:“蓮姐,這廿多年,你什麼鹹苦都過了,老大的不如意也看成指顧間事,何苦到如今,才為兒孫苦惱了。”羅香蓮苦笑:“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怕是年紀一大,人就開始冥頑不靈,我竟忘了是時也命也。罷、罷、罷,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不管就算。”自此,羅敬慈就跟在母親
股後學習那盤士多生意,還算中規中矩。
大富士多是設在徙置區內的,出奇地好生意。在那兒附近住邊了的人,頭腦比較保守,對於新開設的超級市場,不一定捧場。反倒是對這大富士多有親切,因此一年到晚,貨如輪轉,其門如市。
羅敬慈還因為終駐守士多的關係,跟隔壁理髮店的一位做修甲的姑娘小湄有了來往。
看樣子,情進步得很快。小湄每天下了班,就跑到士多店來做義務幫工,對羅香蓮倒是相當千依百順,一副火熱心腸,討好未來家姑的模樣。
香蓮呢,雖然身邊有個餘錢,也不會指望兒子有本事討個大家閨秀,只要兒子歡快,那女孩子也肯盡一點媳婦的義務,就很可以接受了。故而,對小湄也就以行動來認可了。
每晚原本要等到收鋪,羅香蓮才回家的,自從有了小湄,她就在店內吃過晚飯之後,藉故跟街坊麻將去,由著兩個年輕人管鋪,分明讓他們有機會親近。
合該有事了。
有一晚,當羅香蓮一腳踏出士多店後,另外三兩名賊模賊樣,分明一眼望去就不正經的男子走進士多店來,拉開冰箱,要拿汽水。
小湄準備上去招呼,敬慈覺著他們幾個並非善類,下意識地伸手一攔,不讓小湄出動,由自己走上去關顧。
就是他這個行動惹下禍,其中一個慘綠少年說:“我們來買汽水,需那位姑娘侍候收錢。”這麼一說,連小湄都嚇著了,慌忙躲到敬慈身後去。
“怎麼了?會嚇成這個樣子呢?我們不也跟你那小扮兒一樣是人,是男人,可能是更有用的男人,你避著我們幹什麼了?”敬慈一聽,火了起來,說:“喂!你們嘴裡不乾不淨的,我們不做你們的生意,請立即走!”此言一出,正好給這班好事之徒一個藉口,嚷:“這小子出言不遜,我看你怎麼能趕走我們?”隨即幾個人互打眼,立時三刻動手將店內一盆盆的樽裝汽水舉起來,拚死力往地下摔。
敬慈當然不肯放過他們,開始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