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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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錦是東嶽國最大的絲綢易城鎮,每年四月,盤錦會舉辦一年一度的錦月,也就是東嶽國絲綢
易的集中月。
按規矩,因為白家是這個業內的龍頭老大,又有著“皇商”的身分,所以必定要他家的人到場,採購完絲綢之後,方可宣佈正式開市。
今年大家老早就聚集在盤錦的花菊樓,等著大小姐白毓錦的到來,但是左等右等,只等來白家大小姐的車馬隊伍,沒有看到她本人。
“怎麼回事?萬金小姐不出面,是今年換了掌櫃的了?”明元絲綢莊的老闆喃喃自語。
“之前沒有聽到這方面的傳聞啊,只聽說她家最近換了個姓許的管賬而已。”家和蠶站的老闆也不甚瞭解。
“不管她來不來,今年的錦市肯定會照樣開張。”坐在一邊陰沉著臉的那個青年,因為左邊臉還有青紫未褪,所以臉
顯得更加難看,這就是先趕到盤錦的李少甲。
明元絲綢莊的老闆不安地說:“我們在這裡謀劃的事情會不會早就傳到她的耳朵裡,所以這次故意不來?”
“那不是正好?她白家在這個行業裡作滅作福了好多年,大家都是心中有怨不敢發,如果她不出面,就表示她連和我們談判的機會都不要了。”李少甲冷冷地表示。
家和蠶站的老闆卻有另一重不安“原本張羅這事的是柳東亭,可是眼看開張的子要到了,他人卻沒來,該不是這小子故意晚來,打算把我們當作槍靶子推到前面去吧?”大家聽他這樣說都打了一陣寒噤,明元絲綢莊的老闆又喃喃自語“萬一是柳東亭和白傢俬下聯手,故意騙我們,想試探我們的真心個意,那可就…”李少甲拍案而起“白家有什麼了不起的?值得我們這麼怕她白毓錦?我偏不信
,就要來個硬碰硬,看看到底誰強過誰?”他們在茶樓上的議論引得坐在一角那張桌子之人的注意,有位身著銀白
袍子,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的公子最是饒有興味地聽他們說話。
明元絲綢莊的老闆比較警惕,意識到他們這邊公開談論和白家對著幹,有可能會傳到別人的耳朵裡,又見那個公子一直看著他們,就咳嗽一聲,用眼示意同伴們放低聲音,讓李少甲坐下來。
那公子看到他們已經留意到自己,遂一笑起身,拱手道:“在下是京都一個小小絲綢店的老闆,這次來盤錦湊個熱鬧,能見到各位真是榮幸,不知道可否個朋友?”明元絲綢莊的老闆忙應和著還禮“公子是從京都來的?那裡可是天子腳下,是個大地方啊,一看公子身上穿的衣服,就不是尋常的絲織品,用的是銀霞絲,織的是秋海紋吧?這種布匹和技術,可是很少見的。”那年輕公子見對方一眼就認出自己身上的衣服金貴,並不驚訝,畢竟做絲綢生意的老闆天生都有一雙對絲織品特別
銳的眼睛“這是家母為在下準備的,說是一定要穿著店裡最貴的商品出門,才不至於被盤錦的各位大老闆笑話,也不至於丟了自家的招牌。”聽他這樣輕鬆的戲謔自己身上的衣服,眾人都釋然了些,一起笑了。
家和蠶站的老闆問道:“公子在京城的買賣做得如何?不知道店名是什麼?”他擺擺手“剛剛開張不過個把月,比不了那些老字號,勉強餬口罷了,店名也起得一般,叫…雲裳。”明元絲綢莊的老闆笑道:“這名起得倒是很雅緻,一定讓人過目不忘,還沒請教公子的大名是…”
“哦,看我,見到各位都高興得忘記說名字了,在下姓龍,龍行雲,表字四海。”李少甲斜眼睨著他,口氣有些不屑“龍公子的名字倒是氣魄很大,在京都裡不怕犯了皇上的衝?”
“在下是無名之輩,皇上顧不得我這等小人物的。”他談吐優雅、容顏俊美,人又很謙恭有禮,幾句話就哄得明元絲綢莊的老闆與家和蠶站的老闆對他很有好,只有李少甲還是冷眼看著他,像是不大放心。
“剛才各位說白家欺負人,不知道說的是什麼事?在下因為初入這個行業,只知道白家是皇商,在這個行業勢力很大。”龍行雲終於把話題扯回到最初的談論焦點上。
明元絲綢莊的老闆此時已不拿他當外人了,嘆口氣解釋“白家是皇商,勢力當然大,而且他家壟斷絲綢業上七成的份額,誰見到了白家大小姐不要低頭問聲好?按說呢,這麼多年白家也算是做得還行,但是近幾個月這個白毓錦主事越來越古怪,蠶絲的收購價格低了兩成,賣出的價格倒是高了三成,這一低一高你算算她要賺多少?”龍行雲皺眉道:“還有這種事?那這個白毓錦真是辜負皇上對她的信任了。”提到皇上,家和蠶站的老闆更加謹慎地四下看看“這話可不敢亂說,白家財大勢大,地方上的人都怕她家,小心不要被別人把話聽了去。”他的話音剛落,李少甲便不耐煩地一揮手“既然柳東亭還不來,那我們今天也別等了,散了吧,明天再商議要怎麼辦。”幾位老闆點頭同意,起身和龍行雲告辭。
這時自樓下跑上來一個青衣打扮的小廝,很清秀俐落的樣子,他笑咪咪地跑到龍行雲的面前,說了聲“少東家,你等的人到了。”李少甲回頭看了銀袍公子一眼,只見龍行雲正對他微笑點頭,像是告辭,他也就隨意點頭還了個禮,匆匆走了。
見眾人已離去,龍行雲臉上的笑容忽然慢慢融掉,那本來平易近人的氣質仿彿有神力點化一般,倏地變得冷峻威嚴,讓人不敢視,一舉一動都透著優雅的貴氣,連聲音都放緩了許多。
“讓他到後院見我。”簡單的一句話,卻是迫力十足。
龍行雲,表字四海,這當然是一個化名,平民百姓誰敢叫這個名字?這不過是東嶽國當今皇帝皇甫朝的江湖化名罷了。
在宮內住得久了,總嚮往外面的世界,聽說盤錦現在熱鬧非常,龍行雲便一定要過來看看,而且對於白家,他也有不少的疑問和好奇,想一併清楚。
今天他在樓上等了許久,沒等到白毓錦出現,不過聽到這些小商販對白家的抱怨,倒是不虛此行。
這座茶樓連帶出租客房,不過房間不多,後面的小跨院已經被他全部包下,西廂房中,他等的人就在那裡。
一見他走進去,那個人急忙起身要跪,他抬了抬手阻止“出門在外,不必跪了,你來我這裡,有別人見到嗎?”
“沒有,草民是隻身前來,又故意穿得邋遢些,那些富家老闆們本不會多看我一眼。”那人抬起頭,是一張稜角分明的中年男子面孔,這就是李少甲他們苦等的東嶽國京都中的養蠶大戶,柳東亭。
龍行雲斜著身子靠坐在椅子中,用下巴點了點,示意讓他也坐著,柳東亭連忙笑道:“聖駕面前哪有草民坐的地方?草民就站著回話好了,當由草民召集的那些絲織會的人差不多都已到齊,現在只差白家沒有來人。”
“你不用心急。”龍行雲慢悠悠地表示“我聽說這個白毓錦是個很厲害的女人,只怕是你們已經走漏風聲,被她知道了,所以故意不來或遲來,不過如果朕真的掌握證據,證明白家的確有負聖恩,從每年的進貢絲綢品中貪汙了大筆的貨款銀兩,肯定會給你們小商販一個公道。”
“多謝皇上。”聽到皇上親口保證,柳東亭欣喜若狂,剛要拜倒謝恩,龍行雲又一擺手。
“不過,如果讓朕知道,你上報的事情有假,是故意和白家為難,朕也不會饒過你的。”
“是,是。”他連連點頭“草民不敢,草民得到消息,今年年初白家從織造總府那裡領取了三萬兩白銀,一萬兩黃金,用以採購今年底的蠶絲,市價是每斤蠶絲為七錢銀子,但是白家非要我們降到五錢銀子,再由此多賺一筆,然後做成成衣,增加單品價格,每件衣服的賣價比往年又多了兩成…”龍行雲蹙眉打斷他的話“這些朕已經知道了,朕只是不明白,白家身受皇恩這麼多年,白毓錦怎麼就這麼大的膽子,敢在朕的眼皮下做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