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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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柔,希望你能體諒我,我母親已經是癌症末期,頂多只能再熬半年,我實在無法告訴她這個事實,所以我想我最慢半年後過去,至少陪她走過人生最後一段的路程。這件事你能體諒我嗎?”
“這種事沒有人希望發生,你好好照顧你母親,我這裡的產品開發告一段落,我會過去陪你。”
“好,我等你過來。”明茱柔掛上電話,她想了很久,甚至一夜輾轉難眠,終於下了決定。在隔天,她撥了一通電話到臺灣。
“請問杜太太在家嗎?”
“請問你哪位找她?”
“請告訴她,我姓明,她就知道了!”
“你稍等。”電話很快被接起來,“明小姐,你有什麼事嗎?”聲音平緩,聽不出任何情緒,明茱柔深一口氣,“杜太太,我是明茱柔。我知道對你來說,我一直不是個及格的媳婦人選,但你是克紹尊敬的母親,在阻止你兒子娶我之前,我能知道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嗎?”林淑美讓這種開門見山的問法嚇到,沒有頭緒,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一陣靜默後,明茱柔輕聲的說:“十一年前,我就知道他很在乎你加諸在他身上的期望,也要求自己務必盡力達成,所以他放棄拉我一把,雖然跳樓那件事我要負最大的責任,但他沒有錯嗎?我們是相愛的,只是相愛的時間點不對,但十一年後又再相遇,我可以要求自己不去接觸他,因為過去太痛。
“我們一樣是女人,你能想象肢體破碎被人撿回來拼湊的覺嗎?我整整躺在醫院一年,復健超過兩年才能像正常人一樣,我痛到怕,也磨光所有的愛情。愛情是虛幻、幼稚的,我這樣警告自己,也築起一道牆來拒絕他,是他一點一滴的侵蝕,用行動告訴我再愛一次,這次由他來主導。我們試著再愛上對方,這似乎很簡單,畢竟我們曾經愛過。
“我一直希望獲得你的認同,因為沒有你的督促,不可能有今天的杜克紹。克紹跟我說過,你得了癌症,他要我等半年,他希望在這半年的時間裡,能陪在你身邊,至少再當最後一次的乖兒子。”
“癌症?!這怎麼可能?你這女人怎麼這麼惡?怎麼說這種謊?!”
“伯母,你冷靜一點。”
“我告訴你,就算我真的如你詛咒,死也不會讓我兒子娶你。”
“咔”一聲,掛了電話。
明茱柔苦笑,看來這件事用電話是說不清楚的。不過這樣也好,先讓她有個心理準備。明茱柔重新按了電話號碼,這一次是航空公司。
確認好機票和時間,明茱柔深呼,勇敢點,明茱柔,這趟旅程,你千萬不能失敗。
林淑美掛上電話後,馬上撥給負責替她健康檢查的醫生。
“醫生嗎?是我,杜太太,我想請問我之前去定期檢查的報告出來了嗎?都已經過半個月了,以前不是一星期就可以出來,我今天晚上可以去看報告嗎?”
“杜太太,你怎麼了?怎麼突然這麼迫切?”
“我覺得最近只要過午就很累,甚至早上都爬不太起來,整天神不振,我的健康檢查報告有什麼問題嗎?”
“…這…你的報告其實已經讓杜院長拿回去了,你要不要直接去詢問杜院長?”林淑美心底一陣涼,“好,那我再問他。”掛上電話,她失神的坐在沙發上。
難道真被她說中!她真的得癌症?她迅速的撥了醫院電話,按了分機號碼,心開始不規則的跳躍。
“院長室你好!請問——”她掛掉電話,喪失追究柢的勇氣。
“太太,你怎麼了?怎麼坐在沙發上發呆?”福嫂問著,“你臉不太好,昨晚沒睡好嗎?我去泡杯蓼茶給你好了。”
“福嫂,不用泡了,我想回房間休息一下。”佝僂著身子轉回房問,她才剛躺下就聽見敲門聲。
“進來吧!”福嫂探頭進來,“太太,少爺打電話回來,你要先接一下嗎?”
“好,我知道了!”待福嫂闔上門,林淑美才接起電話,“喂!”
“媽媽,林醫生告訴我,你想看檢查報告?”
“對啊!都檢查這麼久了,林醫生還沒通知我去看,我最近覺得才剛睡醒又很累,卻又無法說清楚是哪裡不舒服,你看過報告,我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嗎?”
“媽,你別想太多,我聽福嫂說你正要睡午覺是不是?”
“我得什麼癌症?”受不了兒子的顧左右而言他,林淑美索開門見山地問:“我是不是隻剩半年的壽命?”
“媽,你聽誰說的?”
“你女朋友,她巴不得我趕快定,好讓你能赴法國跟她雙宿雙飛。”她厲聲的說,“你老實告訴我,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媽,我們晚上再談好嗎?我相信——”老天!他因為信任明茱柔,所以才將母親的病情先透給她,為什麼她要這麼做?在他尚未想出任何方法前,至少先降低對母親的傷害,再告訴她這件事。
“身體是我自己的,你告訴我是什麼癌症?”
“直腸癌。”
“我不會答應讓你們在一起,就算我死也不會答應…不,我死了!你們反而可以快樂的在一起,我答不答應,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了!”掛上電話,林淑美洩氣的躺在上,仰望著天花板。
回顧這一生,她到底做了什麼事,至少可以在死前證明她沒有白活一遭的?沒有。她年輕時愛上那個男人,當上別人婚姻的第三者,遭人唾棄,為了兒子,她忍辱奉承著他和正室夫人。
到現在她又得到什麼?兒子養大是別人的,丈夫也是別人的,淚水滑落腮邊,她真不知道自己這輩子有什麼東西是握在手裡的?
怎麼會這樣?她一直汲汲營營著權勢財富,結果…人都沒了,有那些東西做什麼?
明茱柔沒有告訴杜克縉她抵達臺灣的時間,這是一個神秘的驚喜,誰曉得出了機場,被嚇到的反而是她。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到?你的臉很糟糕。”
“你為什麼跟我媽說她得癌症的事?你還暗示她,等她過世,我們就可以雙宿雙飛,你知道我想了多久,就為了要讓她可以平靜下來嗎?”
“等一下,你這趟來不是接我,是來指責我?”明茱柔蹙著眉。
“我跟你說這件事,我以為你能諒解我現在的心情。”
“諒解?你的諒解不是暗示我,什麼都等你母親的事解決再說嗎?你母親的事怎麼解決?癌症末期,我們都知道是什麼結果!”
“所以你就這麼毫不保留的告訴她?是誰給你這種權利這麼做的?你——”
“我沒有權利,對,因為她不是我媽媽,我希望你母親的事趕快落幕,你就可以安心陪我到法國,你也是這麼想我嗎?”
“你的行為讓人無法不做這方面的聯想。”杜克紹眼疲累和失望。
“我媽媽昨天就不見我,她連醫院都不去,直嚷著讓她活得有尊嚴,我真的不知道你這麼自私!”明茱柔俏臉一白,捉緊行李的關節呈現白。
杜克紹轉頭離開,她顫著想喊他,卻發現喉頭被莫名的情緒梗住,
不下去也吐不出來,只有淚水滑過顴骨,原來話說得絕是這麼的傷人。
“我的心受傷了!”明茱柔訥訥的說,卻沒人聽見,低迴的聲音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明茱柔扛著行李,她沒有找飯店下榻,反而來到林淑美獨居的社區,按了電鈴。
福嫂隔著鐵門詢問:“這位小姐,請問你是?”
“我姓明,可以見見杜太太嗎?我有事要拜訪她。”福嫂知道她的身分,臉上帶著防備彩,“太太在休息,她不見任何人。”
“我可以等她醒來嗎?”
“恐怕今天不方便,你請回吧!”
“沒關係,謝謝!”青銅門闔上,吃了一頓閉門羹並沒有對她產生任何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