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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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漸去，不曾察覺。我睜開眼睛，看不見一絲光。黑暗中，聽見撲通撲通的心跳。腦袋劇痛，身體卻象麻木了似的。到底身在何方？一隻手緊緊摟著我，把體溫傳過來。大的絲被把我們裹在一起。

如果那心跳能讓我覺得這麼安心，還會是誰？眼睛漸漸適應黑暗，我可以稍微看見身邊的東西。一張悉的臉，近在眼前。覆在眼睛上濃黑的睫，還有高鼻樑——我的笙兒…這麼近這麼近地看著，忽然滿滿心窩裡都是說不出的酸和苦。

他在摟著我，睡得乖乖的。我既想哭，又想笑，咧開嘴，居然發不出聲音。夜特別的靜，笙兒的心跳聲平穩又好聽。

我想伸手摸摸他，忽然彆扭地擔心會把他嚇醒，想了想，又實在忍不住什麼都不做，伸出舌頭，悄悄在他的鼻子上了一下。舌頭滑過他直的鼻樑，輕輕的，軟軟的。想當初，我不止一次想在這裡狠狠打上一拳。這傢伙，總在我揮拳前就做好準備，一舉反攻。

多好，他就在我身邊，摟著我。可以陪我聊天、陪我吃飯、陪我爬樹、陪我做所有事。應該拿條最的繩子，把我們死死綁在一起，再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

我靜靜看著他，眼淚不知不覺滑落眼角。

真傻，這娘們一樣的多愁善，我賀家英勇威武玉郎居然也會有？我呵呵嘲笑自己，眼淚卻忍不住越湧越多。

笙兒似乎聽到聲響，睫微微一動。剎那，我緊張起來，屏息瞪著他。果然，他稍稍動了動，手習慣似的把我摟緊，開始睜開眼睛。

不知為何，我的心立即劇烈跳動，象要蹦出嗓子眼似的，在笙兒睜眼的瞬間，我把眼睛緊緊閉上。幾乎可以聽見血往腦袋上衝的聲音。

“眼淚？”惘的一聲，隨後變成驚訝的大喊:“眼淚？”摟住我的手立即用上更大的力，笙兒在上坐起來，伏下身急切地看我的臉。

“眼淚？真的是眼淚？”他幾乎也要哭出來。當真混蛋，就算我了，也不用這麼沒有義氣大聲宣揚吧？我睜開眼睛，沒好氣道:“是眼淚，你難道就從來不哭？”若他問我為什麼哭，我一定毫不猶豫給他一拳。

笙兒的眼睛，瞬間瞪得比我更大，滿臉的狂喜和不敢置信。

“玉郎你…你…你…”他一把摟住我，居然大哭起來:“你真的醒了！”他靠在我肩上嚎啕大哭，我張大嘴巴說不出話，只能傻瓜一樣被他摟著。

“你醒了，你醒了…”他翻來覆去說著這話，又哭又笑，象瘋了一樣。

緊緊抱著我的雙手，顫抖得不象話。

我被他折騰半天，雖然他的熱情令我動，但我實在受不了，大聲抗議道:“不要再哭了，我要吃飯。”雖說是大聲抗議，我的聲音實在虛弱得可以。

笙兒猛然一震，總算清醒過來:“對，對，吃飯，你一定要多吃東西…”他從上跳下去，穿著單衣，居然拉開門就大喝:“來人啊！玉郎醒了，備飯，備飯！太醫，傳太醫！”這麼一吆喝，看來全王府的人都不用睡了。

“叫飯就好，叫什麼太醫？”

“不行，要太醫來看看，我才安心。”他還是在喊:“太醫！召太醫！”完全沒了九王爺素從容不迫的風度。

整個王府都轟動了，幾乎每間黑的房間都即可點著燈，象遇上百年不遇的大事。

“醒了！”

“醒了！醒了！”我片刻中成了大人物，睡覺的小院圍牆後都躲躲閃閃站了好多好奇的小丫頭往裡探頭。

太醫被人七手八腳從熱被窩裡抓出來，連滾帶爬進來。一抬頭看見我睜開眼睛躺在上，幾乎看見鬼一樣，楞了半天才驚道:“昏睡數月而醒，此乃百年不遇的吉兆。皇恩浩蕩！皇恩浩蕩啊！”這和皇恩有什麼關係？笙兒則笑得合不攏嘴，吩咐道:“快仔細驗脈，看看是不是全好了。”

“是，是。”太醫上前，皺著眉頭聽了半晌，舒展眉頭道:“九王爺，賀公子身體虛弱，脈象沉滯而有著微…”他說了一大堆話，總結起來就是我沒有什麼大病了，但是小病還有很多。

笙兒點頭道:“明白了，下去寫方子吧。”熱氣騰騰的好菜一盤一盤端進來，把偌大一張桌子擺滿了，居然還陸續往屋裡送。端菜的傭人都喜氣洋洋地看著我。

我躺在上，詫異地瞪著連綿不斷的送進來的菜。

“喜歡什麼？”笙兒不離左右，一個勁盯著我看。他把我裹在絲被裡，讓我靠在他身上，親自夾菜給我吃:“多吃點。”豆腐木耳、和人參一起燉得爛爛的雞，都送到我嘴裡。

“不要吃這麼多。”

“一定要吃，你躺了三個月，一定餓壞了。”什麼！

“什麼躺了三個月？不是就睡了一覺嗎？”我張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