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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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雲高一那一年,潘家住在臺南空軍基地的一棟瓦造平房宿舍裡。
她唸的是系外的一所女中,每天要搭半個小時的火車來回上下課。
她已經記不清楚,那一年夏末,是不是還有蟬聲?因為聽說臺南是鳳凰木的故鄉。
她記得,那是一個週末,她因為協助學校的一項展覽,而待到下午一點才回家。
她站在火車月臺上等車時,隔了幾步遠礦她瞥見了他,跟她一樣的,都是穿著學生制服。
他的頭髮很短,近耳一圈範圍,短得可以看見頭皮,因為天氣熱,他把學生大盤帽拿在手上扇著。
她看了他一眼,便急忙將視線轉開了,因為她發現他正有意無意地盯著她瞧,但是她有個第一印象,覺得長得瘦瘦高高的,而且皮膚很白。
火車來了,她登進隔了一節的車廂,週末的關係,人很擠。
火車開動後,她發現他竟擠到同一節車廂來,隔著一群人,在一個角落上靜靜地看著她。
每次有男生看她,她心裡就慌,她只是低著頭,出了一本參考書,有一搭沒一搭地翻數著書頁。
在臺南車站下車時,有幾秒鐘,她不經意地正好跟他打了照面,他是個眉清目秀的男生,眉很濃,像有很多心事,眸很清明炯亮,竟似有種滿不在乎的野氣暗伏。
她擠在出站的人群裡,腳步很快,頭也不回地直往公車站走去。
她不知道他是否一直在搜尋她的背影,但是她不敢回頭,怕洩了心情。
再一次在火車上遇見他時,他跟一票同學在—起,她也有她自己的一群女同學,所以她並不像上一回如驚弓之鳥一般。
她甚至大著膽子看了一眼那一票正在闊論高談的人,他們的制服是屬於一所聲譽並不好的私立高中,而且其中有人大咧咧地叼著煙,所以她鄙夷地將眼光痺篇。
幾回目光盼,她發覺他正心不在焉地瞄著她,卻又好像很怕被旁邊同學知道似的。
她幾乎每隔一兩天,便會在火車上看見他,有時次數多了,她甚至不要懷疑,他是否刻意地老出現在她周圍的視線裡。
再到週末時,她依然留在學校搞展覽而晚走,在火車站月臺上,她竟又看見他似乎正心有所盼地等著,當他那焦灼的目光和她接時,他竟有種鬆一口氣的表情,於是給了她一抹意味深遠的微笑。
她還是快速地把目光移開了,心卻狂跳不已。
在火車上時,她不安地站在靠走道的座位上,他在她身旁經過幾次,最後好像說給她一個人聽似地大著膽子說:“兩兩麼八!嗯,真好記!”他又走開了,他當然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因為他念的正是繡在她左上的制服學號,她的臉漲得通紅,把頭低得更低了。
但是,潘欣雲竟開始在記上記著這件邂逅,她的心不知不覺地陷入一種莫名的期待,連續幾天沒在火車上遇見他時,她便在一天
記的最末寫著:“那個冒失鬼不知道怎麼了!”她第一次和他說話,也是在火車上。那一天她錯過了第一班車;結果被下課的學生人
擠到車廂之間的連接穿道上。
他來了,好像找了她許久,第一句話是:“嗨,兩兩麼八!”穿道上沒人,他膽子變得很大,她故作鎮定,白了他一眼說:“憑什麼這麼叫人?”他蒼白的臉上仍是一副滿不在乎。
“那你可以告訴我名字啊!”她不甘示弱地頂回去:“我欠你嗎?”
“哎,別那麼兇巴巴的嘛!
她反譏道:“那可不一定,爛學校的!
“我又不是壞人。”他的笑意更深了,存心跟她周旋。:“咦,罵起我們學?蠢玻課銥梢願婺慊侔叮?br>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多壞的學生,至少他沒故意將制服的鈕釦留個不扣,或是在書包上畫龍寫字什麼的。
再說,她也並不真討厭他。
於是她語氣稍緩和了些,但是那種面對“臭男生”的劍鋒仍在。
“你是太無聊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我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