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信上說她落入沙吒利之手的經過,那些玉芹已經說過了,而且說得更為詳細。

不過有一些卻是她沒說的。柳青兒知道沙吒利的勢力,也知道從他手中要回來的機會不多,若是侯希逸也沒有辦法,就不要勉強,更要韓宏不要對這件事看得太嚴重,好好地照顧玉芹,另外再娶生子,延續香菸,莫作祖宗罪人。

至於她,也一定會堅強地活下去,忍受一切的屈辱,期待著將來的重逢,她相信老師太為她所作的命相測卜,老師太說她將有一場災厄,但最後必可否極泰來,將來可卜夫婦團圓的,她相信有這一天,所以她有勇氣忍受一切,她鼓勵韓宏好好地活下去,寄希望於將來。

這本是韓宏勉求她的話,現在她拿來勉勵韓翻了。

最後她舉漢朝的蔡文姬為例,文姬落胡邦數十年,最後仍然是回來了,她相信自己也能。

也許歸來時,她已是雞皮鶴髮的老婦,但她仍然渴望著投回韓宏的懷抱,她的愛情不會變。

她會自己珍重,也要韓宏珍重。

絹上淚痕斑斑,可見她在書寫時,心情是河等的悲痛,但她的字跡仍具穩定而有力,證明她堅定的決心。

韓宏執著那方絹帕一口牙齒已咬入了嘴角在滴著血,他的心也在滴著血,神情顯得很可伯。

許俊連忙道:“大哥!你看開些,多想想大嫂的話!”玉芹也哭著道:“爺!娘子歷盡千辛萬苦,只有一希望,就是跟您重聚,您可不能叫她失望,要你們倆個都好好地活著,大家才有希望,若是您有個三長兩短,那就是她尋死路了。”韓宏想起她信尾的幾句話:“君其千萬為妾珍重,善保此身,今後妾為君生,君為妾生,雖隔萬里之遙,然兩心相繫不斷,庶幾尚可夢裡相晤也,君不棄妾,妾不負君,終有重圓之,若天果不相憐,必不叫吾等再偕白首之盟而中道相奪,則早聞君死訊,妾必不待夕,立隨君於地下…”這是何等堅定的信心!這是何等堅貞的愛情!

韓宏盡了最大的努力,終於使自己平靜了下來,因為玉芹還要回去,去侍候柳青兒,也帶韓宏的消息回去。

柳青兒在叫她下來時,已經吩咐過她了:“今天你一定要回來,告訴我爺的消息,以後我會再打發你出來的,那時你就不必再回來了,好好地跟著爺、侍候爺吧!”所以玉芹垂淚道:“爺!您還有什麼要問的?”韓宏想了一下道:“你們的生活還好嗎?”玉芹道:“好!好極了!沙吒利對娘子百依百順,相信娘子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摘了下來…”韓宏道:“哦?那就該勸他造反!”許俊道:“大哥!你這話是怎麼說。”韓宏道:“他若是造反,聖上就會發兵討伐他,以他那點力量,如何能抗拒天朝大軍,等他兵敗了,青娘就可以回來。”許俊只有搖頭苦笑,玉芹卻道:“爺!娘子倒還真有這個機會,那天沙吒利拿了一堆珠花回來,說是由京中拿出來的,別的夫人都取了一朵戴在頭上,只有娘子沒有要,說是不希罕,沙吒利急了就說美人!

你必是嫌別人戴過的不屑再戴,沒有關係,咱家明天點齊了人馬,殺到宮裡去,叫皇帝挪個窩,讓你住進去。”許俊冷笑道:“這傢伙倒會吹牛。”玉芹道:“不…許大爺,那時候大人的大軍未至,皇帝只得那麼幾萬人,沙吒利若是真的號令一聲蠻幹起來,皇帝是抵擋不住的。”許俊道:“後來呢?他考慮過後果沒有。”玉芹道:“這些胡人那會考慮得這麼多,何況其他那些胡人酋長也在商量,說他們應邀前來打燕軍的,長安是他們從安祿山手裡奪下來的,照他們的規矩,大搶一頓回去算了,還是沙吒利把大家壓住了,說咱們既是來做客,就得像個樣子,還是等皇帝老倌自己拿出報酬來吧!要是拿得少,大家再搶不遲。”許俊道:“這批胡人竟如此無法無天!”玉芹道:“這都是娘子勸住了沙吒利,沙吒利聽了娘子的話,才壓住了大家,照他原來的脾氣,他還不是強盜一樣的,要不然我們也不會被他搶去了。”許俊肅然道:“如此說來,長安後來一段子的小小太平,竟還是大嫂的功勞了。”玉芹道:“可不是嗎!我們被搶進王府之後,娘子含悲忍辱,卻強顏歡笑,哄得沙吒利歡喜,不讓他再去搶掠。還要他約束部下守規矩,說起來不知保全了多少人呢!”韓宏憤然道:“可是我們自己卻落得個夫婦分離!”許俊正道:“大哥!我知道這是你一時憤急之言,但是卻不像兄弟平時所敬仰的大哥了。像大嫂那樣,雖在苦難之中,卻不忘為別人著想,這才是值得景仰的範疇。”韓栩低下了頭,慚然不語,許俊道:“玉姑娘,請回去告訴大嫂,教她放心,無論如何,我也會救她出牢籠的。”玉芹又含著眼淚去了,這兒的一堆人卻個個都愁眉無語,許俊雖是說了那番話,但他同樣也是束手無策,最後只有道:“大哥,看看大嫂為保全長安所盡的力,兄弟也要請侯大人想個辦法的。”韓宏嘆了口氣:“算了!你別去麻煩司馬大人了,他要為整個大局著想,不可能為了一個女子而去惹怒沙吒利的,你說了只有徒增他的困擾。”

“這個兄弟知道,但他是主帥,總要先向他稟明一聲,他若是表示了沒辦法,我們自己再設法好了。”

“自己設法?有什麼辦法可想呢?”許俊道:“總有辦法可想的,必要時我們可以在路上攔劫,總之,絕不讓他把大嫂帶回西域去。”侯希逸閒說韓宏受了傷,也趕來探視,聽說柳青兒是落在沙吒利手中,也不皺起了眉頭,輕嘆了一聲道:“君平!這個傢伙很難說話,這兩三天來,我到宮中去,跟聖上商量事情,談得最多的就是沙吒利,聖上對他的桀傲不馴十分生氣,但也只是氣氣而已,實在拿他沒辨法。

當初急於收復長安,把借來的胡軍全部集中在長安,竟沒有考慮到其他的後果,告訴你一件事,在他所搶的女人中,還有一個是俞國丈的侄女兒,是皇后的堂妹,皇后向聖上哭訴求援,聖上也是沒辦法。”他說這番話的用意是在表示他實在無法為助,因為皇帝的小姨子被擄,也一樣的束手無策。

許俊怒道:“主公,難道就這麼叫他無法無天,一直囂張下去嗎?”侯希逸搖搖頭道:“以我的意思是管他三七二十一,雷厲風行,限令他們滾出城去,集中在一處,不准他們任意行動,然後擇期犒師,送點禮給他們,叫他們滾回去,聖上頗有同,只是在請示上皇之後,又打消了此意。”

“是上皇不贊同?”侯希逸道:“上皇也不是不贊同,他是怕我們目前的軍力太過薄弱,加起來不過十萬之眾,而胡人集結於長安老,不下二十萬眾,相差幾近一倍,萬一之過甚,衝突起來,實非其敵。”許俊道:“可是我們還有郭子儀與李泌兩支大軍,實力強過他們多倍,他們卻是孤軍深入了,沒有後援的。”侯希逸道:“話雖如此說,但是上皇伯再一次出亡,到底聖上一次次的被人趕出皇官,是件很丟人的事,那不僅影響到皇族的尊嚴,也會影響到各地的民心與基礎。”許俊道:“可是聽任胡人橫行市上,官軍不聞不問,官家扮聾作啞,這也不是上國之威呀!”侯希逸苦笑道:“我說了,你知道上皇如何回答的,他說那僅是長安一地的民眾受點委屈,其他地方的老百姓不會知道的,而且長安民眾受委屈也不該有怨言,如若戰事再起,他們所受的災禍更烈呢!”許俊憤然道:“這可不像是聖上所說的話,天子保民有職,怎麼能說老百姓受點委屈沒有怨言呢?”侯希逸嘆道:“一次逃難,把上皇的銳氣都磨盡了,他已經是個老人,所以沒有那種奮發的意氣了,聖上也不同意這種說法,可是他天仁孝,總是不想太過違抗上皇之意,只有打消了烈行動的意思。”許俊道:“那就一直讓他們如此猖狂下去?”侯希逸道:“那倒不是,聖上已經決定後天在校場點閱新軍,把我們的銳展示一下,讓那些胡兒知所警惕,而後再向他們提出約束之令,叫他們守點規矩,同時急召李泌的大軍班師,到那時再遣返胡軍,那時他們就不敢再多作挑剔了。

所以,君平!你忍耐一下,等李泌的大軍一到,我自然會向沙吒利提出要人,就不怕他不答應了。”第二天,玉芹又被柳青兒打發回來,帶回柳青兒的問候,卻也帶回來一個不好的消息。

消息是沒多大關係的,只是回去之後,沙吒利聽說他的手下竟敢抗拒柳青兒的命令,大為震怒,把那個捱了鞭子的手下一刀砍了,又將隨行的人,每人罰了十鞭。

這表示他對柳青兒的寵愛,但也增加了韓宏的憂慮。因為如此一來,沙吒利放回柳青兒的可能更低了。

新軍的點閱如期舉行,旺盛的軍容,旺盛的士氣,以及練的戰技,果然使那些胡人頗為震懾,在長安市上也老實多了,不再有跋扈囂張的情形,而且侯希逸也派了巡邏隊巡行市上,主要的目的,就是防止胡人的行為乖張。

但是韓宏卻更為抑鬱了。因為沙吒利對柳青兒的愛寵甚一,竟然將府中的其他女的都放了回去,單單留下柳青兒。

如此一來,將來侯希逸出面討人時,更難以啟齒了。沙吒利已經放棄了六個女人,只保留一個,侯希逸也不能太過份地要求。

尤其是那位皇帝的小姨子也放了回來,皇帝對此事也不會太熱衷了,說什麼他們也不會為了柳青兒跟沙吒利打上一仗的。

許俊知道韓宏心中的憂慮,他跟韓宏兩個人私下商談時表示道:“大哥!看樣子我們不能全寄望於侯大人身上了,必須要自己想辦法。”

“自己有什麼辦法可想呢?”許俊道:“劫人!咱們只能悄悄地把人劫出來。”

“她們深居內院,警衙重重,開一標人去,也未必能把人給搶出來。”許俊想了一下道:“這倒未必,力劫是不可能的,因為這件事不能找營裡的同伴幫忙,只有智取,兄弟心中已有一個計劃,只是還須要一兩天的時間觀察,最好你再向玉芹姑娘問問,沙吒利有那一天要出去赴宴。”這個倒是容易探查的,玉芹第二天就有了回報,大後天是麻思兒汗的壽辰,他是沙吒利的表弟,也率著一支兩萬人的大軍,因此,沙吒利這一天一定會過營去飲酒,而且還會待很久。

許俊道:“好了,就這麼說定了,大後天的午後,咱們開始行動,叫大嫂心裡也作個準備,那天要配合我們的行動,而且還得在言詞上跟我配合。”他把計劃的大概告訴玉芹,讓她去告訴柳青兒,自己則帶了曹二虎等一干朋友,在王府的周圍勘察地形,預作練習,以為配合。

這是一次很周密的行動,不能出一點差錯,幸好還有時間給他們來作預習與準備。

終於,那一天到了。

麻思兒汗的大營在城外的荒郊樂遊原上,沙吒利自己的部隊也是駐紮這兒,他到了這兒後,先到自己的營中轉了一圈,而且也宣佈了准許麾下的兒郎飲酒作樂,於是歡聲雷動。立刻殺牛宰羊,樂將起來。

許俊在稍後趕了十來頭牛以及一大車子的美酒,來到營中,說是七夫人得知大汗要大家同慶麻思兒汗的生,特地送酒來與大家同樂的。

沙吒利營中的將士自然十分高興,一局聲歡呼七夫人萬歲,聲音震動了旁邊的營地,沙吒利聽見了,忙著過來問話,這邊營中將許俊留下來一起飲酒共樂,因此立刻將許俊送到麻思兒汗大營中。

沙吒利問道:“兀那漢子,你叫什麼名字?”許俊從容地道:“大汗!小的叫韓二,是夫人的侍兒玉芹的小叔子。”沙吒利不明白中原的親屬關係,皺眉道:“你也姓韓,那玉芹的漢子也姓韓,你的年紀不大,竟是他們的叔叔!”許俊道:“啟稟大汗,小人是韓大的兄弟,我們中原的規矩,婦人嫁後,對丈夫的弟弟要跟隨兒女一般的稱呼,故而嫂子要叫小人為叔子。”沙吒利大笑道:“這個規矩不好,像我們那兒,婦人出嫁後生了子女後,地位立見提高,丈夫的兄弟對她要像母親一般的尊敬。”許俊道:“是!是!小的將來希望能到外去,就能接受一些好的風俗了。”沙吒利道:“你要到外去,為什麼?”許俊道:“是這樣的,小人的嫂子侍候七夫人,聽說七夫人很喜歡她,將來七夫人會跟大汗回到外去,要把她一起帶走,小人的兄長離不開嫂子,也要一塊兒去,小人則想到外去開開眼界。”沙吒利道:“那地方遍地黃沙,你們漢人住得慣嗎?”許俊道:“住不住得慣倒沒什麼,最主要的是小人想到那邊去,較為有出息,小人在長安是個殺豬的,整天刮豬皮,剁豬,實在厭煩死了,到了外,由於小人嫂子的關係,可以轉求七夫人在大汗面前提上一提,讓小人也能有點出息。”沙吒利十分高興地道:“成!成!只要你們一同跟本汗回到外,本汗一定能給你們一個官做。”許俊打了一躬道:“謝謝大汗。小人代兄韓大一併謝大汗的提拔。”沙吒利道:“你那兄長的傷勢如何了?”

“已經好多了,多謝大汗的賞賜。”

“賞賜?什麼賞賜?”

“是七夫人要嫂子帶回來的,說是大汗賞給小人兄長養傷的。小的兄長見到了金子,傷勢就好得多了。”沙吒利大笑道:“那是七夫人賞給你們的,本汗從不管這些事,你要謝該去謝七夫人才對。”許俊道:“是…小人轉告嫂子,請她再謝謝七夫人。”沙吒利道:“你為什麼自己不去謝她?在我們那兒,道謝必須親自表達才見誠意。”這傢伙十分狹猾,說了半天,目的在探查柳青兒是否跟外面的人有聯絡,但許俊十分機警,連忙道:“小的兄長本來就想去道謝的,但小人的嫂子說七夫人不見外人,而且王府的門森嚴,吩咐我們不得前去,有事她會來轉達我們,我們卻不可以去找她,因此,這謝意只好由嫂子去轉達了。”沙吒利十分滿意地笑了笑道:“這倒也是,上次你哥哥就是為了亂衝亂撞才捱了打,不過念在他是為了找老婆,所以本汗才不加追究,但是以後你們仍然不可輕易前去,這只是在中原如此,若是回到了外,本汗的宮殿中沒有這些房子,都是些大皮營帳,你哥哥跟你嫂子可以住在附近,你娶了老婆沒有?”許俊道:“沒有。一些人家都認為小人是個殺豬的屠夫,滿手血腥,不肯嫁給小人。”沙吒利大笑道:“沒關係,到了外,本汗可以賞你五六個老婆,我們那兒的女孩子沒有中原的嬌小玲瓏,但是卻十分美麗,而且她們不會嫌你殺生,反而會特別喜歡你,她們崇拜英雄。”

“小人可不是英雄,只是個屠夫。”沙吒利大笑道:“那也夠了,敢殺牛的就能殺人,只是外沒有豬可殺而已。”雙方談得很愉快,沙吒利忽而問道:“是七夫人叫你送酒來的嗎?”

“不…是小人的嫂子拿了兩塊金子來,叫小人變賣了買上十幾頭牛,二十罈子好酒,送到大營中,說是七夫人給眾家爺們助興的。因為小人是屠夫,能找到買牛的客戶,長安最近要找這些畜牲還真不容易。”沙吒利笑道:“這倒是,還真難為你,方才本汗到營裡去,一問他們只有六頭牛,還是下鄉去硬拉來的耕牛,又老又不好吃,聽說你送來的都是黃牛?”這是許俊從自己的大營中找來的,倒是清一的肥好黃牛,因此立刻答道:“是的。小人有些固定的客戶,他們跟小人易多年,故而能買得到,只是價錢貴了一點。”沙吒利道:“貴一點倒沒關係,我們在外是以牛羊為主食,來到中原,什麼都很好,就是吃起來不習慣,今天麻思兒汗壽誕,也沒找到黃牛,只有用條水牛來湊數,你那兒的黃牛快解兩頭過來。”許俊笑道:“我嫂子轉達了七夫人的意思,叫小人買兩頭小黃牛來給麻思兒汗上壽的,只可惜時間太匆促,小人只找到了一頭,因為沒有成雙,怕不吉利,沒敢送過來。”麻思兒汗也高興起來了,大笑道…

“快送過來,我們上烤小牛是最上等的佳餚。今天咱家正在遺憾找不到小黃牛,有一頭就好,管他成單成雙,咱們不信這一套。”語畢又對沙吒利道:“兄長!這位嫂子今天送來這份壽禮太名貴了,你該把她也接到此地來,我要敬她幾杯。”沙吒利大笑道:“她的膽子小,不敢出來,算了!到了外老家,我要遍請回族諸王,為你們正式介紹,現在還是別讓她出來的好。”麻思兒汗笑道:“兄長!你可是怕她被人搶走了-.”沙吒利居然一笑道:“老實說,我還真擔心呢!咱家到中原來,還沒見過比她更美的女人呢!所以咱家把所有的老婆都放走了,只留下她一個人。”麻思兒汗道:“小弟也聽說了,那是為什麼?”沙吒利笑道:“還不是她要求的,她說她只有一個人,孑然一身,遇上咱家這麼一位虎將英雄,寄託終身,於願已足,她希望與咱家長相廝守,所以要咱家多做好事,尋求上天保佑,那些女人在長安都還有家眷親人,放她們回去團聚,也是一大善舉呀!”麻思兒汗大笑道:“人是兄長搶回了的,又由兄長放了回去,這也算是好事呀?”沙吒利瞪大了眼道:“怎麼不算?以前咱家不要的女人都是一刀砍了。要不然就是賞給下人,那有放回去的?

這次咱家一口氣放了六個,豈非是天下的善事?”一麻思兒汗笑道:“那果真是件了不起的大好事,由此看來,這位嫂子必然是個了不起的大美人,我非要見見不可!”沙吒利道:“改天!改天!今天可不行。你這大營中全是男人,她來可不方便。”

“沒什麼不方便的,兄弟也有八個女人,都是在此地來的,叫她們出來陪著好了。”沙吒利道:“那可不能比,你的那些女人全是搶來的,我這個女人可是心甘情願跟著我的,何況她那麼美,要是你一看喜歡了要留下,那可太沒意思。”麻思兒汗道:“小弟可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沙吒利大笑道:“得了!兄弟,咱們為女人打架可不是第一次了,那一回不是拚個你死我活的?”麻思兒汗道:“但每次都是小弟輸,把女人讓給了兄長,忍氣聲而回。”沙吒利笑道:“這次卻不行,我可輸不起,所以必須要等回到老家,正式介紹給大家認識,成為愚兄的王妃後就不怕人爭了。”麻思兒汗也只是說說而已,並沒有真正地想見那位大美人,在他們的觀念中,女人並沒有多少地位,像貨物一樣,可以送人,也可以賣掉,因此他對沙吒利如此寶貝一個女人,只覺得好笑而已。

倒是那頭小牛牽過來,十分肥壯,看得他大為歡喜,立刻吩咐推出來烤了來饗客,座上還有其他的回紇王公,個個都伸長脖子,可見他們也好久沒有嚐到這種美味了。

沙吒利道:“韓二,你有門路能買到牛嗎?”許俊道:“每天總有個十來頭吧!因為最近時局初定,養牛的人家不大肯賣,而且價錢貴一點。”麻思兒汗道:“貴沒關係,我們拿了錢也沒處買。”許俊道:“那是因為以前的軍爺們都是拉了牛不給錢,使得一般老百姓怕了,有牛也不敢牽出來。”說得那些王公們都有點不好士息思,沙吒利道:“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韓二,以後你就專為他們買牛羊好了,有多少買多少,價錢由你開。”許俊的目的只在混過今天,樂得大方答應,連忙再三道謝道:“謝謝大汗,只要是價錢上不去打折扣,小人相信每天找個十來二十頭牛,四、五十條羊是沒問題的。以後若是信用做出去了,數量也可以增加。”沙吒利大笑道:“很好!你儘量去搜購,每次販來的牛羊一半送到我那邊,一半送到這邊大營來。”許俊應了一聲道:“是。只是每天的銀錢能否由小人的嫂子,去向七夫人支領?”沙吒利道:“幹什麼?她還管這個!”許俊道:“據小的嫂子說,七夫人最是體諒人的了,若是要小人向大營裡的爺們支領,小人實在沒有這個膽子,他們若是嫌價錢略高一點,來個剋扣打折,小人負擔不了虧累,若是爭執兩句,很可能連命都保不住了。”麻思兒汗笑道:“兄長!這人說得也是不錯,你我手下人的那副德還不清楚嗎?要他們拿錢來買東西,就像是割他們的,所以他們經常買不到東西。”沙吒利終於嘆了口氣道:“兄弟!說得也是,中原是禮義之邦,他們是以禮義與法律來治天下的,跟咱們不一樣,咱們是比誰的人馬多,誰的戰士強,規矩不同,生活也不習慣,所以我想早點回去算了。”麻思兒汗道:“那個孫子不想?可是他們唐家的老倌兒太小氣,答應好給咱們的酬勞又賴著不給,叫咱們乾耗在這兒,真是沒意思透了。”沙吒利大笑道:“這個你可不能怪唐家皇帝老倌兒,他是被安祿山趕出長安的,家當都留下沒帶走,雖然後來他的兒子收復了長安,可是經過了安祿山那一鬧,宮裡面的好東西都被捲走了,聽說現在宮裡比咱們還窮呢!你要他們拿什麼出來犒賞?”麻思兒汗道:“那難道就叫咱們一直等下去不成?”

“這當然不會,侯希逸來了,他這支部隊沒經過戰,一路上只是收拾殘餘的燕軍,想必是頗有收穫的,而且他又跑了一趟四川接上皇,向沿路的州府也徵收了不少的絲綢絹布,想來總可以打發咱們的。”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