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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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鬍子一雙眼睛冷得帶森，臉上毫無表情，他死死的盯著狄洵，不帶一丁點人味。

小鬱急劇的抖索著，面灰白，四肢痙攣，她恐懼極了，她怕拖累狄洵。

大鬍子嚥了口唾沫，眉梢子動了一下，陰沉的開了口:“姓狄的，想不到你還敢回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狄洵四周看看，平靜的道:“你們實在不應該出現，對你們不會有好處的，朋友！”大鬍子冷泠一笑，道:“姓狄的，你已離死不遠，何必逞強呢？”抿抿嘴，狄洵低沉的道:“狄洵既然敢再來，豈會怕了你們？依在下以前的慣例，我一滴血，一定要叫對方千百倍以上，以做償還。”大鬍子的鼻孔一張，他壓制著憤怒，恨恨的道:“你不必太狂妄，姓狄的，‘洪威黨’不是你撒野的對像。”狄洵了一口氣，他到一陣隱隱的暈眩，口也有些昏悶。

他用力摔摔頭，那陣陣的，像一波波的濤似的昏暈更嚴重了，嗓音已變得有些沙啞:“朋友，你最好讓路！”大鬍子冷森的一笑，重重的道:“那隻得憑個人的本事了。”狄洵淡淡閒閒的一笑，一步一步，慢的往外圍走了過去。

大鬍子哼了哼，驀地一揮手，兩旁的灰衣大漢閃電般往兩側躍開，把狄洵困在中心。

在對方還未有行動之前，一條淡淡的白影箭似的飛起如箭般的出重圍。

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動作的，兩名灰衣大漢已狂號著摔出三丈之外。

狄洵又到眼前一黑，他聽風辨位，電光石火般的移位，閃挪著躲過了大鬍子的攻擊，大肘在他的猝退中搗向一名大漢。

體內那股疲乏與暈眩的覺越來越重了，像是一個無形的魔手緊緊抓著他的心臟。

似一道瀉，他縱飛著閃開了一連串的狠辣攻擊，在漫天的掌影旋舞裡，身形已倏而掠出六丈，但他覺得有些沉重遲滯！

大鬍子大吼連連的追上，怒罵道:“是好漢，咱們就拚個生死！”狄洵一言不發，強制提住一口氣，在這股真氣的循迴盪裡，他似一縷被狂風吹拂的輕煙，那麼快捷的飛掠而去，去得無影無蹤。

片刻間，他已速起速落，離開了申一康那幢偌大的莊院。

黃豆大的汗珠自額際、鬢角、鼻窪溢出，他強閉著呼不敢息，他知道，只要一，他體內的力道就要消散了。

口腔裡又苦又澀，喉頭幹得似是有一團火在燒，他用力眨著眼，看出去，什麼東西都是花眩眩的，彷彿有一層濛濛的霧。

背後的小鬱聲音細得如蚊蟲在叫:“少爺…我能走…我下來自己走…”她一開口說話，狄洵才覺小鬱的體重，像是突然增加了不少。

他揹著小鬱，軟綿綿的，她知道小鬱的傷不輕，不可能自己走，不過是體恤自己罷了。

他不能說話，空著的左手拭去汗水，覺得自己心跳加快，內外衣衫也被汗水溼透了，黏膩膩的，貼在身上似糊著一層皮。

他艱澀的了口唾沫，腳下加上一把勁，卻像同時也加上了兩串鐵錘，是如此沉重，如此困滯，宛如被地面著。

為避免“洪威黨”的人追來，他只管揀荒蕪的莊稼地裡行走，地面凸凹不平，加上背上一人的重量，壓得他背直不起。

再抹一把額頭的汗水，立在原地，休憩了一會，他吃力的往前行去。

他不知道“回翁”等人朝哪一個方向逃去，別跟他們叉了方向才好。

這樣沒有目標的走，路像是永遠也走不完，那麼漫長，那麼遙遠。

又緊了緊揹著的小鬱，狄洵拖著重有萬鈞的腳步，吃力的一步一步移動著。

他只得憑運氣，朝著前面一片陵脊走去，陵脊後面，可見隱隱的雜草叢生，是個可藏身的地方，但願“回翁”他們也發現到。

狄洵弓著身，過了好久，他終於吁了口氣，他已上了陵脊，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麼事了。

他吃力的坐了下來，放下小鬱，此時他才仔細看看小鬱的傷勢，只見好逢亂的長髮散披向下，動也不動，已經暈了過去。

小鬱閉著眼，嘴蒼白得嚇人，狄洵動的叫了聲:“小鬱…”他下面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雜草裡“唰啦”響了一聲，一條高大的人影自斜刺裡猛撲上來，連吭也不吭，一柄大刀直砍他的腦袋。

狄洵的身形本能的倏然半側，右手一抖猝截“當”的一聲撞擊聲裡，他的長扇已像蛇信一樣，伸縮之下指住了那人的膛，他又以身軀護住了小鬱。

狄洵抬頭一看，忙著喊:“兄弟，是自家人啊！”那偷襲者原來是“百會鏢局”唯一的生還者，看見狄洵，急收回大刀，臊得他臉紅脖子，窘迫十分的囁嚅道:“狄大俠，你…草木皆兵…所以…”手腕一挫，狄洵身上的創傷痛得他直咬牙，了口氣，道:“他們人呢？”這大漢朝裡一指，吶吶的道:“我們突圍，也不知道上哪裡去等狄大俠，大半夜見不著，大家都急死了…”狄洵點點頭，道:“幫我扶了這位小朋友吧…”那漢子慌忙扶起小鬱，三人躬著身，分開濃密的雜草往裡走，進去丈把遠，見“回翁”、曹正鹿、小雯坐在地上，神情很疲睏。

“回翁”一聽聲音，忙睜開眼睛，看見狄洵，拉開他沙啞的嗓門道；“老弟，你回來了，急煞老哥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