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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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喜歡的墜子,我找人仿做了一個。”聲音甜美如舊。

模樣一樣,大小相同,只是珍珠換成了養脂白玉。

我把它放在盒子裡,朝她淺淺一笑“姑娘費心了,只是今花並未帶在身上,待我回了園子,差人來取。”她笑顏如花,聲音柔美“我叫紫漓,你直接叫我即可。我們有專人打造飾口的師傅,不費什麼工夫。”阿桑仍在埋頭挑揀,渾然不知我也進了店。她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然後朝我一笑,緩步走到阿桑身邊,為她一個一個的介紹起來。

我輕嘆口氣,本以為不會再踏足此店,沒想到鬼使神差的,還是來到了這。

“…老夫人這次哮後滴水不進,藥石無效,待少將軍自西夏趕回來,怕是見不著了。”聲音壓得極低,我心中一愣,悄悄看了眼身旁的兩個女子。

另一個女子道:“老夫人最疼少將軍了,這次如果見不到孫子,估計死不暝目了。”先前說話的女子慌忙左右看一眼“不要說了…”

“…待少將軍自西夏趕回來,怕是見不著了。”

“…見不到孫子,估計死不暝目了。”

我默坐於桌旁,以手托腮,望著窗外樹梢上方的碧空,心中卻一直想著那兩個女子的對話。

“唉”我重重嘆口氣。

端著點心推門而進的阿桑笑著戲謔道:“小蠻姑娘,有煩心事?”邊說邊走過來把點心放在我面前。

我身形未動,隨手捏起一塊慄粉餅放在嘴邊,咬下一小塊“你做慄粉餅的功夫若像取笑人的功夫見長,就好了。還有,鄙人名叫小蠻,‘姑娘’兩字可以省略。”她一手放在間,扶著花,一手拿起一塊慄粉餅,細品一會兒,才開口道:“我覺得味道不錯,小蠻姑…小蠻,你來燕京不過月餘,怎會認識‘水潤月妝’掌櫃的?且她好似對你很客氣,連帶我也跟著沾了光,這麼貴的花,她只收了半價。”我把手中剩餘的餅放下“阿桑,若是一個人,病得很嚴重,大夫都束手無策,但你卻有辦法令她減輕病情。…只是有個問題,你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你,你認為她會不會接受你診治?”她把手中的餅放下,看我一眼,起身,絞了帕子,遞過來“若是大戶人家,除非府中有識之人引見,否則她們不會讓陌生人診治。但如果是小門小戶,她們會求之不得,就是死馬當做活馬醫,也是情願的。…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佛屠,如果與生病之人沒有任何關係,又不圖別人什麼,冒味地找上門去給人診治,…我應該不會做。”我心微愣,一直琢磨著診治這個問題,竟忽略了其他。

自己心中僅是因為聽聞耶律家老夫人生病,不忍祖孫兩人未見最後一面就生死兩隔,還是心中本就有其他原因,只是自己沒有意識到呢?就如阿桑所說,我圖耶律宏光什麼呢?答案顯而易見,面具。如果這麼做,能輕易的要回面具,也是值得的。

想到這裡,心裡竟一鬆,瞧了眼盤裡剩餘的慄粉餅,心中暗自歡喜:“孃親,蠻兒就要回谷了。”阿桑看看慄粉餅,又瞅瞅我的神,狐疑地道:“有什麼喜事?我猜猜,韓管家今早來找過你,是少爺要回來了?”我本來欣喜的心驀地一酸,笑容僵在臉上,回谷之後,豈不是再也見不到韓世奇。阿桑有些不知所以,忙收了點心,瞥我一眼,出門而去。

阿桑一臉不情願站在身側,口中不停地勸我“小蠻,這是宋國王王府,有病的是王妃,為王妃診治病症的是宮裡的太醫。還有,你找的那個咄賀一現在也不在王府,我們這就回吧,省得出了什麼差錯,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現在住在老爺府中,是會牽扯到老爺和少爺的。”心中略一思量,點點頭,轉身回府。臺階上方左側肅容筆立著的侍衛忽地小跑著下階,我的目光隨著侍衛,看見咄賀一騎著馬快速而來,行至階前,翻身下來,侍衛忙接過韁繩,指著我向咄賀一輕語。

我停步,笑著朝他輕一頜首,見我在此,他愣了下,大踏步走過來“姑娘,找在下有何要事?”阿桑扯著我的衣袖,示意趕快走。我輕拍下她的手,她鬆開手,滿面不情願。咄賀一看了眼阿桑,然後目光投向我。

我賠著笑解釋“聽聞王府中王妃身染重疾,恐外間傳聞有誤,所以,過來找你證實一下,如果是哮,且若是陳年舊疾,我有一方,可解王妃病痛。”他默默不語,似是判斷我話的真假。我靜靜立著,臉上雖掛著笑,心裡卻是沒底。他的目光停在我手腕上,眉頭微微皺了下。

我的手向背後縮了縮“晃晃極少攻擊人,上次是因為你們迫我,我血氣上湧,晃晃受到之後,才會傷及你家小王爺。”他又默了會兒,盯著我問:“你是韓府中人?”身側的阿桑忙不迭地點頭,我微怔過後,心忖:“剛才阿桑所說並非沒有道理,現如今自己住在韓府,如果惹出事端,韓府是脫不了干係。”我輕輕搖頭“我住在韓府,但不是韓府中人,只是借住一些時而已。我來此,韓府中人也並不知曉,這是方子,你可請太醫先看,若可行,找一個心細之人溫火熬燉三個時辰。”阿桑愕然,瞬息過後,又似是明白我為何這麼說,雙目隱蘊著擔憂盯著我,我朝她抿一笑,她眉頭輕鎖,頭撇向別處。

咄賀一接過方子,細細看過之後,若有所思看我一眼“姑娘何時下的山?”我目的已達到,於是,我笑著回道:“一個月前。”他點頭,瞭然一笑“咄賀一先行謝過姑娘,王妃若能痊癒,小王爺定會重謝。”我道:“王妃哮之症不會這麼快痊癒,這方子只是用於調理改善,令王妃病發次數不至於太頻繁,最後慢慢不再復發。”他先是一驚,然後似是鬆口氣。我笑著道別後,和阿桑一行兩人徒步往回走,一路上,阿桑默不作聲,我心知她為何如此,但又不想再開口解釋,於是,兩人一路無語回到韓府。但自那起,阿桑再也不願隨我出府。我亦無事要出府,遂整去韓世奇書中尋些書,打發時間。

陽光和煦,雲淡風輕。西廂房院內。

我坐在枝椏上,‮腿雙‬來回晃著。雙膝上雖平攤著本書,眼睛卻一直盯著房頂上盤旋低飛的一雙燕子,它們時而停在屋簷之上,時而穿梭於附近林間的枝葉叢中。

樹下坐著的阿桑抬起頭,無奈地道:“小蠻,你能不能下來,這雙燕子每年都回來築巢,你這麼坐在樹上,它們哪還敢下來。”我嘻嘻一笑,收起雙腳,背依樹杆,‮腿雙‬平放,笑著打趣她“現在的我只能逗逗它們了,你又不願帶我出府。”阿桑睨我一眼,輕哼一聲,低下頭小聲嘟囔“你還有心逗它們,你的那個方子,若是耶律府王妃吃出個好歹來,就是少爺護著你,耶律府中那大、中、小三個王爺也輕饒不了你。”我輕聲笑起來,張口說話,院門已傳來說話聲“…夫人,哪用您親自登門,遣人來說一聲,我帶小蠻過去,…”一個朗的陌生口音隨著開門聲響起“韓夫人,你身邊有這麼個丫頭,真是福分不淺呢?”韓夫人柔柔地笑道:“這可不是我的丫頭,是小兒世奇的朋友。阿桑,小蠻可在房中?”阿桑早已聞聲站起,微抬頭,擠眉眼示意我快些下樹。我探起身,見剛剛跨入院落的兩個女人仍笑說著客套話,還未注意到樹上的我。我利落地合上書,飛身而下。

阿桑撫著心口,雖是氣恨恨的,但又不敢發作,只是悄悄剜我一眼,我朝她笑笑,便面含淺笑向她們“夫人,找小蠻何事?”韓夫人拉起我的手,笑對身側的中年美婦道:“這就是小蠻。”她身形高挑、眉濃鼻,儀容華美、氣質清雅。此時,正微展笑顏,默盯著我,瞬間過後,眸中驚疑神隱去“這孩子雖看似及笄,但模樣純真、眼神清澈,似是不食人間煙火,應該年齡甚小。但是,竟懂燉製藥膳,實屬罕見。世奇這孩子不圖仕途,小小年紀,行為處事便如老薑,連所朋友,也不是世俗中人,韓夫人,你真是讓我羨慕。”兩人言語之間雖虛實摻雜、亦真亦假,但都笑若暖風。

我把手中之書遞於阿桑,施禮後道:“夫人前來尋小蠻,莫不是方子有問題,…我只是借住韓府,前去送方子,夫人並不知情。”兩人一怔,對視一眼,後都微微一笑。

阿桑備好椅子,倒上茶水。韓夫人輕輕攬我肩頭邊走邊道:“傻孩子。”三人走過去圍坐一圈。

耶律夫人細細打量我一瞬,笑著讚道:“好孩子,…方子很好,母親已醒轉過來,只是府中奴僕熬糖時總掌握不好火候,藥膳之中隱隱透著一股糊味,母親病情稍穩之後,便拒絕進食。聽咄賀一說,要長期服用才能除,我苦無他法,只好登門相請。”兩人目光一起投向我,我笑著朝耶律夫人點點頭,然後看向韓夫人,見她笑容之中微,我默默思量一陣,道:“夫人,韓世奇回來之後,留他住在府中,我回來後隨他一起回寒園。”這麼說,她應該能明白我的言外之意,韓世奇回來後,我自會向他解釋,不會讓她這個做母親的為難。

耶律夫人看看韓夫人,又看看我,思索一瞬,釋然笑道:“韓夫人多慮了,我哪敢讓你家公子的貴客親自熬藥,只是請小蠻姑娘指點幾個奴僕,待她們學會,我親自送小蠻回來。”韓夫人尷尬一笑“夫人說哪裡話,只要老夫人病能除,就是讓小蠻親自熬燉,我們也不會說什麼的。”耶律夫人地笑笑,韓夫人轉而吩咐阿桑“阿桑,為小蠻收拾一下,你隨著過去。”阿桑看我一眼,眉頭輕鎖,我朝她笑一下,她雖輕聲應下,仍瞪我一瞬,才轉身向房中走去。

耶律夫人忽地叫住阿桑,邊起身邊笑對韓夫人道:“不用收拾,常所需的物件已然全部準備好,小蠻姑娘過去後若不滿意,可隨時更換。”我坐在凳上,手執細長竹籤仔細地攪拌,鍋中的糖已慢慢融化,上面如蛋清一般的一層也愈來愈厚,我輕舒一口氣,拍醒灶下昏昏睡的阿桑“熄火,把灶內餘火儘快清出來。”阿桑睜開眼睛,頭未抬,慢騰騰的撤著火。我探身聞了下飄起的煙,心中有些焦急“阿桑,快點,要不,這鍋要重新熬。”阿桑睨我一眼,有些不滿“小蠻,耶律夫人請你來指點奴僕,不是要我們親自熬糖,你這麼下去,別說兩天,兩個月她們也學不會。”站在周圍的兩個奴僕面帶歉意,相視一眼後,年長的賠笑道:“小蠻姑娘,我們雖然每從頭到尾看你熬糖,然後再依樣學樣,但熬出來的總是和你熬的不同,我們都能嘗得出來,老夫人想必還是不肯用,偏勞姑娘了,我們倆個也不會閒著,會一遍一遍的用心試。”她們如此客氣,阿桑有些不好意思,她面孔微紅,看著她們兩人“小蠻是我們府中的貴客,夫人和少爺哪捨得讓她做這些,可是,進你們王府已有三,她卻是整待在伙房。”我拿起一個湯碗遞給阿桑,年長的奴僕慌忙接住,仍是賠著小心“我拿著,阿桑姑娘燒了半天火,也累了。”我笑瞥阿桑一眼,然後拿起湯勺,探著身子,小心地把上面一層刮起來,放入湯碗中。待全部清完,放下湯勺,站直身子,捏捏發酸的肩膀,然後,笑著看向湯碗,…我心中一愣,端著湯碗的那隻手…

順著那隻手向上望去,耶律宏光身著米白長袍,纏同玉帶,雖非錦衣華裘,但同樣英姿人。但是細看又和上次見面又所不同,我細細想一瞬,猛然憬悟,這次的他,看上去溫和了一些。

我一時有些呆愣,他的溫和不同於韓世奇,韓世奇無論何時何地,總是溫溫爾雅,不喜怒於形,而他,只是不經意間才會讓人覺到他溫和的一面。

他凝神注視著我,見我久久不能回神,抿輕笑起來“時隔不過月餘,就不認識我了?”我猛然回神,面上一熱,向他身後望去,阿桑她們三人已無蹤影,我訕訕笑著沒話找話“你早回了兩。”他眉梢一揚,邊笑意擴大“你知道我的歸期?問了誰?我母親,還是阿?”我又是一怔,後才意識到他誤會了,誤會自己刻意打聽了他的歸程期。我自他手中接過湯碗,放在灶臺上,然後細緻地淨過手,把雪蛤泡進瓷盆中“只是無意中聽說的。”他走過來,看我挑選紅棗和枸杞子“有人無意提及,你又無意聽見,合情合理。”我面上又是一熱,心中暗道:“若不是孃親的面具,我豈會‘無意’中聽說,又刻意記著。”一會兒工夫,水中雪蛤已泡成了大朵大朵的雪花,我練地除去黑的腸子,沖洗幾遍,放入燉盅中,把洗淨的紅棗和枸杞子連帶熬出的糖一起放進去。

一回身,才發現他默立在我身後,我的鼻尖幾乎觸著他的前,忙向後退一步,皺起眉,抬頭望向他,他眸中的訝異來不及收回,被我撞個正著,我一愣,他卻徑自開口問道:“你究竟是誰?常年居於深山之人為何突然下山,難道只為一個面具?另外,你為何住在寒園,怎麼會結識韓世奇?”我走到灶前,坐下,生著火,才道:“既然你知道我是為了面具,我也就少費了一番舌,它對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拿回它。”他蹙眉盯著我,似是對我的回答不甚滿意,我小心地攏好火,起身向後坐了些“那是我爹爹唯一留下來的東西。”他眉頭仍是微鎖,靜默一瞬,面帶歉意淺笑著道:“怪不得那晚在山中你會為了面具甘願被擒,仍下了樹。”其實當時自己並不知曉那是爹爹留下的,但此時又不想在這上面舌,遂笑笑沒有接話。他卻話鋒一轉,追問:“你到底是誰?這雪蛤只有長白山中才有,而且捕獲季節極短,尋常百姓家不會有這些,只有皇族貴胄府中才有,而你不僅知道,還會燉制,另外,看你的神,這些雪蛤對你而言,像是極其尋常東西一樣。”自我記事開始,每年秋風乍起時,鬼叔叔就會自山外帶回許多雪蛤,孃親用它燉製藥膳,以防哮發作,我從不知雪蛤是這麼珍貴、罕見,看它們自然像尋常東西沒有兩樣。

我坐著默想一會兒,仍想不出個所以然,如果孃親的身份真如自己所猜測的那樣,是契丹貴族家的女兒,既然孃親為了和爹爹成親而避世,自不會和家裡有任何聯繫,鬼叔叔帶回的雪蛤到底出自哪裡?

腦中驀地一閃,孃親曾稱鬼叔叔“趙將軍”是將軍,而且姓趙“趙”又是大宋國姓,他又是為了“少主”保護我們娘倆,難道爹爹並不是燕京的普通漢人,而是,…而是大宋將軍,或者是…我不敢再想下去,腦中也有些混亂,久已沒有困惑再次襲在心頭:小蠻,你究竟是誰?

耶律宏光默默打量著我,不作聲。

“劈啪”一聲,我一驚回神,灶堂內火已小了些,我挑些細枝虛虛實實地仔細搭好,斂了心事,抬起頭笑問:“面具什麼時候還給我?”他搖頭輕笑“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身份太過尊貴,又或者是…?”他話未說完,面容突在變得古怪,我心中詫異,不知他為何如此,但是這個話題又實在不想再繼續,遂笑笑而過,不再接話。

他默看著我,我頭一頭,盯著灶堂。

“少爺。”咄賀一壓低的聲音。

我抬起頭,咄賀一站在伙房門口,似是猶豫著該進還是不該進,一時之間,面頗為尷尬。耶律宏光輕咳一聲,咄賀一邁進的一步又退了回去。

“少爺,老夫人找你。”咄賀一瞅了眼我,然後微垂著頭向耶律宏光說。

耶律宏光揮揮手,咄賀一如獲大赦,快步離去。我起身,掀開燉盅蓋子,聞聞上飄的白煙,氣味沒有異常。放好鍋蓋,坐下。

他道:“你經常熬燉?”我回道:“只是秋冬兩季,防止孃親哮發作,開始向孃親學只是覺得好玩,長大之後,已形成習慣。”他若有所思看著我,我面上又有些微熱“你阿找你,你還不走。”他一笑,提步向外走去,我默盯著他的背影,心中有些茫然,他卻忽地回頭,見我如此,眉眼俱笑,然後回身大步而去。

我愣了一瞬,咬著下,心中暗自責怪自己:小蠻,你怎麼了?今為何總會走神。

輕紗羅幔間,老夫人斜依在軟墊上,耶律宏光坐在邊,他輕聲說著什麼,老夫人聽得滿面笑容,而夫人坐在邊椅子邊,滿臉慈愛看著他們。

我端著燉盅默默站著,如果爹爹在世,我是否也是這樣,一家人開心的圍坐在一起。

“夫人,小蠻姑娘來了。”夫人身後小婢輕聲提醒著。

夫人急忙起身,笑著上來“小蠻,辛苦你了。”我搖搖頭,把燉盅遞過去,轉身回去。

老夫人笑聲仍未收住“…小蠻,過來。”我輕聲應下,走過去,老夫人拉我坐於頭,竟和耶律宏光面對面坐著,我有些不自在,悄無聲息向後退了點,可發現卻是退無可退,對面的他默看我一眼,起身接過夫人手中燉盅,遞給老夫人。

老夫人未接,轉過頭看著我“小蠻,今兒你餵我。”我笑著點頭,老夫人今七十有餘,不知為何,竟是年歲越大越像孩童,自上次喂她一次後,她總說我喂著吃特別香甜。

我接過燉盅,耶律宏光提步走,老夫人責怪道:“光兒,小蠻在一手餵我,一手端著燉盅,她這細細的胳膊哪能行,你端著。”耶律宏光眸中隱著笑應下,端著燉盅坐在我對面。

“老夫人,這雪蛤羹是潤肺佳品,你一定要堅持吃。”我柔聲待她,她嚥下口中的湯,皺眉道:“我說過不要再叫‘老夫人’,叫我‘阿’,你若是記不住,這湯我不吃了。”身後的夫人輕聲道:“小蠻,叫啊。”我朝老夫人笑著點頭“是我錯了,我沒有記住,你吃完之後,我給你講故事。”對面的耶律宏光目光一直在我們兩人身上游離,他太不同於上次所見的他,許是心中念著,我竟越發不敢抬頭。

老夫人笑著點頭“上次講到,懸崖邊的那對猴子偷吃你孃親給你做的慄粉餅,…你的吊墜…”老夫人面突變,自我間束帶上取下吊墜,放在眼前細細打量。我心一愣,回身看了眼夫人,她面帶茫,似是也不知為何。耶律宏光笑容隱去“阿,你認識此物。”半晌過後,老夫人面舒緩,吁了口氣“只是相似,並非東丹…”她並未說完,耶律宏光卻似瞭然一般,默默看著我。

這個吊墜是紫漓仿做的,澤、大小和店中展品幾乎相同,老夫人若是認識,那孃親、紫漓的身份會是什麼呢?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孃親不是普通百姓,紫漓也不是。孃親避世於深山,可紫漓若是身份尊貴,家人又豈會讓其拋頭面開店。心中疑惑未解,又加新惑。

“嚇著小蠻了吧?”突聞老夫人問話,我回神笑著搖頭“阿,小蠻沒事,還有一點,吃完它。”老夫人面上雖笑著,但眸中卻透著一種說不清的東西,像是傷,又似難過。

我默默思量一陣,狀似無意地問道:“阿,你剛才說的‘東丹’是什麼?”老夫人還未開口,耶律宏光截口道:“阿,您坐了一個多時辰了,吃過後睡會兒,…小蠻,你也休息一會兒,明天再教她們。”我瞥他一眼,無奈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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