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從此是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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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太平心中暗罵:“孃的,不過被摸了幾把肢,小臉蛋被親了幾口而已,隨便喊個哥哥過來四四六六談清楚,大不了多送幾件錦織坊的衣裳,幾盒胭脂堂的香粉當作陪罪,至於把三叔這種長輩都叫來嗎?”三叔一聲大喝,西門太平輕飄飄就被從座位上拎了起來。
這三叔手掌真大,一隻手就掐滿了太平整個脖子,只把太平舉到自己口,太平的雙腳已經懸離了地面。這三叔也真醜,如此近距離怒目環睜的樣子,比西門太平見過的任何一張臉都要難看。
西門太平竭力想擠出一絲笑容出來,可惜雙耳轟鳴呼越來越艱難,整張臉除了憋成豬肝一般血紅,無論他在怎樣努力,外人再也看不出他臉上還有別的表情。
彭天霸一躍而起,怒喝道:“他孃的,把太平放開。”阿珠惡狠狠一眼向彭天霸瞪過去,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泣道:“三叔,還有他,用臭烘烘的嘴親我,還去扯我的衣裳。”
“阿珠,你…不用再多說。”然後西門太平被狠狠拋了出去,落下時砸翻了一張桌子,跌落了一地杯盤。他在狼藉中一抬眼,三叔已經狂奔彭天霸而去。
三叔巨靈般的手掌,挾帶著虎虎的掌風重重拍向彭天霸的口,口中大喝道:“兔崽子,待老子先揍你一頓,再送你去見官。”彭天霸猱身
上,一拳揮向三叔的掌心,拳掌相擊,發出一聲悶響,原本正喧譁不堪的大廳,一瞬間變得安靜了下來。
看上去比彭天霸幾乎高出一頭的三叔,竟然被彭天霸那一拳打得連退了兩步。
就連那位三叔自己都有些被震住,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彭天霸氣定神閒站在原處,傲然一笑道:“痛打一頓就不必了,要去見官請先走一步。”西門太平從地上躍起,彈了彈身上的狼藉,臉上已恢復了慣有的一副壞壞的笑容,見官他向來是不怕的,杭州城裡最有名的幾位訟師,個個巴不得西門少爺三天兩頭都有官司要打。
他輕輕鼓了兩下掌,卻沒聽見樓上看熱鬧的酒客們響應。太平輕輕搖頭,輕輕道:“這群俗客真是沒有眼光,難道看不出一招之下,勝負已分?”樓梯處傳來一聲冷笑,一行三人慢慢踏上樓梯。
三叔面帶愧,悄悄向後退去。出聲冷笑那人一步步走近:“現在就開始鼓掌,西門少爺,是不是早了一點?”阿珠撲向他的懷裡,委委曲曲叫了一聲:“爹!”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在那人前衣上一點點潤開。
西門太平心裡面從來沒有此刻一樣懊惱。他真的沒想到,這位阿珠姑娘竟如此深藏不,背後居然有這樣一個大名鼎鼎的爹。
他正了正衣襟,訕訕道:“雲大俠…雲總鏢頭好。”雲似海出身峨眉劍宗,三十六招清風劍法名動一方。隨在他身後的四海鏢局楊、杜兩位副總鏢頭,威名雖不及雲似海,近幾年千里走鏢,卻也未聽聞過失手。
彭老爹未亡時,彭家鏢局業績平平,也是在杭州爭不過四海鏢局的緣故。看來今天再指望彭天霸力挽狂瀾,註定是自取其辱。西門太平在心裡狠狠問候了幾遍阿珠的母親,早知道阿珠是雲似海的女兒,他再怎樣天生好貪花,也不敢輕易去打她的主意。
雲似海又是一聲冷笑。
他衝西門太平微微抱拳:“二十年前,杭州方圓數百里遭遇大災,令尊大人傾盡萬貫家財,連著三年開粥廠濟民行善,救了上萬條災民的命,那真是積了大大的功德。西門少爺,我在這裡向令尊行禮了。”西門太平一時面紅耳赤,饒是他平
伶牙俐齒,此刻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雲老烏龜分明話中帶刺。當年西門大老爺廣結善緣,才保得西門家有太平一脈單傳,他
本是在罵太平對不起祖宗千秋功德。
雲似海話鋒一轉,語氣頓時變得無比惡毒:“聽小女說起,近西子湖畔有
賊肆
,我雲某今天要替杭州除此一害,西門少爺,你可有什麼話說?”
“聊施輕薄就被說成是賊肆
,這老混蛋還真把杭州城當成是自己家了。”西門太平心中暗暗罵了一句。
他用力在臉上擠出一絲愧容,慢慢道:“雲大俠,前是小侄多喝了幾杯,有冒犯阿珠姑娘的地方,小侄認罰,我這就跟你前去衙門,還請雲大俠大人大量,不要張口
賊閉口肆
,我膽子小,受不起驚嚇。”雲似海哼了一聲,眸子中
光大現,淡然望向別處,竟一副不屑一顧的神
,口中冷冰冰道:“盡辱良家清白,不是
賊又是什麼?”每當西門太平真正憤怒的時候,總會忘記面前是何方神聖,一下子竟輕笑了一聲出來。
“雲似海,少爺是不是賊,自有衙門定論。你不必拿這樣兇巴巴的樣子嚇我,此地酒樓鬧市,眾目睽睽,你雲家在杭州家大業大,我不信你就敢未經官府,一劍先砍了小爺。”雲似海面容淡然,仍是不屑一顧的狂傲,轉顏問阿珠道:“珠兒,昨天侮辱你的
賊,你指給爹看。”阿珠面
微白,望了望太平,又望了望雲似海。良久,她的頭微微低了下去,纖纖小手點向彭天霸:“是…那個人!”西門太平笑得差點狂噴鮮血,原來彭大頭…他才是元兇?
雲似海厲聲大喝:“彭家的小賊,江湖中,五虎斷門刀也曾威名赫赫,拔你的刀出來。”【江湖】江湖在哪?只有江湖人才知道。
西門太平從來都不是江湖中人,一直到很多年後,他還是不十分明白,為什麼會有江湖這樣一個名稱,為什麼會有一種人莫名其妙就從平常人變成了江湖人。
刀在鞘中,彭天霸握在刀柄上的手,指節一點一點變得發白。西門太平衝彭天霸輕輕搖著頭,忽然覺到一陣心涼如水。
雲似海大喝那一聲五虎斷門刀,把西門太平從慌亂中一下子驚醒,其實今天雲某人原是蓄意衝彭天霸而來,本和什麼狗
賊無關。
還小的時候,西門太平記得聽爹講過,彭家鏢局和四海鏢局曾經有過一場衝突,雲似海和彭伏虎二人為了爭西門家的鏢運生意,在西門家小廳比武切磋,結果不分勝負,二人最後握手言和。但云似海此後對西門家的鏢運生意退避三舍,再也沒有登過西門家過一次。
十八歲西門太平仍年少,但他從來都不苯。那一戰分明是雲似海敗了,握手言和不過是彭老爹給他的臺階。
雲似海望著彭天霸,冷冷嘲笑道:“彭伏虎一世英名,居然有這樣無恥的後人,如果他泉下有知,想也是不能瞑目。”刀聲如嘯,彭天霸一聲狂吼:“雲似海,小爺已經拔刀!”跳入當場的彭天霸形如瘋獸,瞳孔怒張得幾乎迸出血花。
西門太平望著他手中冰冷的刀鋒,全身也隱隱到一陣冰冷。他次如此細微的體會到人心的險惡,今天,雲似海貫以
賊的惡名
彭天霸當眾拔刀,無疑是想把場面升級成一場江湖惡鬥,藉機會就此斷了彭氏刀法的血脈。
太平衝上前一步,緊緊盯著阿珠的雙眼,嘶聲問她:“阿珠小姐,請你當著你爹的面說一句,昨天我們有沒有迫你?”阿珠向後退卻,目光躲閃著不敢和太平對視,睫
顫了一下一下,遲遲沒有開口。
西門太平大聲道:“雲大俠,請問什麼叫英名?如此殫竭慮對故人之子慎終追遠,恨不能斬草除
而後快,算不算英名?十年前在西門家小廳,彭老爹如果想要你這樣的一世英名,四海鏢局在杭州能不能開到今天?”他口才真不好,用了慎終追遠這樣一個詞形容雲似海的善良和熱忱,雲似海幾乎沒有考慮反駁,眼
微微一動,身後的杜鏢頭已經衝了上去。
杜鏢頭用劍,彭天霸拔刀的瞬間,他的劍也早已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