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雁飛殘月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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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回來的兩三天裡，將軍府繼續沉浸在詭異的氣氛裡。凌雁仍舊與珞琳同住，對於努達海和新月的狀況絲毫不去關心，除了準備老夫人壽辰的一些事宜，也基本不去管其它的事情。

這早飯過後，老夫人照舊來凌雁住處同她閒談，卻忽然有下人來報，道承澤親王府遣人送來帖子，和碩公主擺宴，邀請凌雁、驥遠和珞琳參加。這位和碩公主凌雁是知道的，這是碩與他逝去的福晉的女兒，今年12歲，因被順治收為養女，所以封為和碩和順公主。

凌雁聽到承澤親王府來人的時候，立刻就想到了索尼和索額圖，待聽到和碩公主召見，又只叫她母子三人，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果然因為是公主召見，老夫人也無法阻攔，凌雁終於能帶著驥遠、珞琳和甘珠出了將軍府。

到了碩府上之後，凌雁才發現和碩公主召見竟然一點不假，並非索額圖為了見她的謊報軍情。

在碩府上，凌雁幾人不僅真的見到了碩的女兒，和碩和順公主嵐煙，還見到另一位稍大些的和碩柔嘉公主嫻語。嫻語本是安親王嶽樂的女兒，現在與嵐煙同為順治的養女。除此之外，令驥遠和珞琳很驚訝的是，固山格格雅也在碩府上。雅見到了驥遠，亦是很驚喜。

因為雅兩邊都認識，幾個年輕人不消碩介紹，便很快互相認識，並迅速熱絡了起來。碩在一旁向凌雁介紹後，凌雁便也仔細觀察了一下:年紀較小的嵐煙比較活潑單純，和雅格比較相像;而年紀和雅差不多大的嫻語則比較嫻靜，氣質同她的名字很配，面目秀美，舉止優雅，溫柔有度，同安靜時的新月的氣質有幾分相像，但卻比新月多了很多的修養和氣度。

幾名年輕人得了碩的允許之後，便一同離開去玩耍了，碩和凌雁都看著他們談著離開了花廳，才收回了眼神。

碩對凌雁笑笑，溫和道:“姨父和索額圖在書房，我們一同過去吧。”凌雁的衝碩笑了笑:“表哥，謝謝你了。”

“跟我還說什麼謝呢。”碩輕嘆了口氣，伸手指了個方向，示意凌雁跟上他，又接著道“雁姬，你的事情，索額圖全數告訴我了。”凌雁並不意外，因為索額圖對碩的信任她也是知道的，既然如今碩都出面請他們母子來訪了，自然應該是什麼都說過的。凌雁笑了笑:“叫表哥見笑了。”碩搖搖頭:“雁姬，你何時同我這麼客氣起來。咱們自兒時到現在的情誼，又何須這般見外。”碩說得誠懇，凌雁心裡動，點點頭，笑:“表哥說的是，是我錯了，竟跟表哥生分了。”碩笑笑，似是很滿意凌雁此時的態度。

凌雁對碩親切倍增，便也很自然的問出想問的問題:“兩位公主和雅是表哥特意請來的麼？”碩點頭:“嵐煙是我特意叫回來的，嫻語素同她很好，便也一同來了。不過你怎麼會認識那個雅的？”碩難得有些好奇的側首看著凌雁，修長的眉眼裡帶著淡淡的笑意，和煦溫暖。

凌雁想到和雅的巧遇，會心一笑:“不過是個巧合，前幾同驥遠和珞琳出府遊玩，無意中撞見了她，幫她解了個小麻煩，如此便認識了。”碩聞言，臉上浮起一絲驚奇的笑意，嘆道:“這事兒可真是巧了。那雅可是獨自一人跑出府去的？”凌雁被碩一說，也想起了什麼，恍然道:“雅那說，是有位王爺去她家拜訪，她才伺機跑出來玩。莫非那位王爺就是表哥你？”

“正是。”碩語氣裡帶著驚歎，語速卻一直不急不緩，笑容也溫文爾雅，一派優雅氣度“若是你知道我為何去她家，恐怕會更加驚奇了。”

“哦，為何？”凌雁多少聯想到了一些，但不便說出。

碩道:“索額圖託我探問太后口風，我已得知，若太后不將新月指給驥遠，則將把雅指給驥遠。”凌雁雖然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但還是適當的表現了一些驚奇，瞞過了碩，並說道:“竟然會是雅啊，這可真是太巧了！不過，表哥到雅家中是為何意，就是因為這件事嗎？”碩點頭:“沒錯。我那時已知你家中之事，索額圖也將你給驥遠安排的一切告知於我。我很欽佩你想的辦法，也想幫幫你，便去了這位固山格格家中，以陪嵐煙為由請她常常過來，打算再之後就把驥遠也請過來。只是沒想到一切發生的這樣快，不過驥遠看起來好了許多，你這個做額孃的當真功不可沒。”凌雁想到一雙兒女，也是歡欣不已:“驥遠和珞琳都很懂事，現在也都差不多想通了，我也很開心。不過若是驥遠能和雅兩情相悅，我也能如願和離，帶珞琳離開將軍府，就再完美不過了。”碩看著凌雁期待雀躍的神情，深觸動，但語氣依然沉穩:“我一定會和姨父一起，幫你達成心願的。”凌雁回望碩，觸上他堅定的眼神，心裡微微一動，真切的道了一聲:“謝謝你，表哥。”二人繼續前行，很快便到了碩的書房，甘珠同碩的親隨留在門外，凌雁和碩二人一同進去。

一進門，索額圖就衝凌雁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而凌雁在看到索尼慈愛鎮定的目光時，一顆一直懸而不定的心也終於定了下來。

“阿瑪。”凌雁微微一笑，向索尼行禮。

索尼點點頭，幾人便都找了座位坐下了。

索額圖最先沉不住氣，開口道:“阿瑪，姐姐已經到了，你快說你有什麼辦法吧。要不然讓我帶著一封和離書直接去找努達海的額娘好了，我就不信努達海他那麼對姐姐，姐姐要求和離她還能有什麼理由阻攔！”索尼沉聲打斷索額圖:“不要那麼魯莽，索額圖，這事情必須謹慎。固然我們可以出面替雁姬請求和離，但是雁姬的婆婆若是搬出宗族，我們也無法強制他們同意。到時就算雁姬能離開努達海，恐怕珞琳也還得留下，說不定到時努達海那宗還會誣陷雁姬不順父母、善妒之名，對雁姬總是不好。”索額圖聞言，憤憤道:“他們敢！以阿瑪的身份，他們還敢這樣誣陷姐姐嗎？”雁姬搖搖頭勸索額圖:“他們也許不敢明著來，但可以暗著來。到時就是我們知道是他們做的，卻也不可能抓住他們把柄的。努達海做的事情總歸是對他們宗族名譽不利，如果到時和離的事情鬧大，他們為了維護努達海的名聲，而刻意散播一些不利於我的消息，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索額圖聞言終於皺起了眉，深思起辦法來。

凌雁則回望著索尼，詢問:“阿瑪，你上次說太后也許能幫到我。現在這樣，是不是也要尋求太后的幫助呢？”索尼點點頭，但沒有說話，而是看向碩。

碩之前一直未開口，這時在索尼的示意下才道:“太后對努達海和新月之事已有耳聞。”凌雁聞言一驚，用眼神詢問著索尼，索尼示意她稍安勿躁，索額圖則已大聲問道:“太后已經知道了？表哥之前怎麼沒告訴我？那太后是怎麼說的？”索額圖一連幾個問題，碩輕輕一笑，依舊不急不緩道:“太后只是略有耳聞，具體知道多少，我也不清楚，而太后的態度也模糊不明。”凌雁對於孝莊知道了這件事情能想到原因，家裡發生的事情下人們都知道，她也從未壓制過，能傳出去一些也是正常的。而且那努達海和驥遠打了一架，雖然老夫人回來壓了下去，不許外傳，但完全防住也是絕不可能的。無論怎樣，至少現在輿論都她這邊的，但是太后的心思卻不好猜了。

凌雁略作沉思，對碩和索尼道:“若是太后偏疼新月，想要成全他們，想來也是能同意我和努達海和離吧，那樣新月便可嫁給努達海當正。只是，我怕太后也不想新月嫁給努達海，反而遷怒於努達海和我們一家人。以努達海和新月現在的情形，恐怕就是太后降怒他們也絲毫不怕，定是非要在一起的，到時就越發的難辦了。”索尼和碩相視了一下，碩又開口道:“昨我同姨父面見太后，太后似乎的確不打算將新月嫁給努達海。不過，你想和離的事情，我和姨父已經同太后說過了。”

“太后怎麼說？”凌雁緊張的詢問。

碩笑笑，索尼也笑了笑:“太后說會召見你。”凌雁愣了愣:“可是，太后的態度呢…只是說召見我，也不能說明太后能同意啊。”索尼含笑看著凌雁:“雖說太后沒有當場答應我的請求，但是太后提出要見你，結果總不會讓你失望的。”

“真的？”凌雁興奮起來“太后可說什麼時候召見？”碩輕輕笑:“就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