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卻都聽其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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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善,我不知你因何突要嫁人,只是婚姻大事非同兒戲,倘若所託非人,悔之不及,你切莫將身輕許啊!”丁壽苦口婆心勸道。
“良人自不如丁大人官職顯赫,不過肯路見不平,為我等貧弱出頭,人品自不須說,小女子終身有靠,於願足矣。”竇妙善頭也不回地說道。
“好,那咱們便走著瞧。”丁壽也來了火氣,扭頭便走。
人品?二爺這便遣派緹騎四出,那個什麼姓姜的不管是小時候偷人一塊糖還是看過老太太洗澡,老子全都給他挖出來。
丁壽還未出店門,就聽妙善又道:“妙善見識過丁大人手段,相一場,萬望大人息事寧人,莫要再讓小女子為難。”被說中心事的丁壽腳步忽地一頓,靜默片刻後戚然苦笑“妙善,你當真便心意已決麼?”妙善嘿然。
“如此,告辭。”丁壽大步星出了店門,再沒絲毫停留,顧采薇緊跟著奔了出去。
“丫頭,你和丁大人…”竇二畢竟活了一把子年歲,就是看熱鬧也咂摸出些味道來。
“爹,您別說了…”妙善驀地回身,面頰上早已溼了一片。***“丁大哥,你等等我啊!”顧采薇追在丁壽身後喊道。丁壽站在街中叉望天,突然回身吼道:“怎麼好端端地過了一晚上,她就要嫁人啦?!”
“你別兇人家嘛,這事真不怨我,”顧采薇委屈萬分,垂著腦袋道:“昨夜竇師姐過來花園尋我,偏遇上郭世兄在人跟前誇功,被她聽了去…”又是郭勳那個小王八蛋,這筆賬回頭找他算,丁壽心裡這個窩火就別提了,揮舞著手臂叫道:“她一時糊塗,你們不都是明白人嘛!你師父便容她這樣胡來?!”
“當然不容啦!”顧采薇苦著小臉道:“師父昨晚聽說竇師姐要嫁與人做妾室,當時便發了脾氣,可她畢竟不是竇師姐的授業恩師,況且人家高堂健在,兩廂情願,縱然靜因師叔當面,也不能多說什麼呀!”
“你們好歹同門一場,就眼睜睜看著她自輕自賤,不知道好好勸勸她?”丁壽恚惱地轉過身去。
“你怎麼知道我沒勸啊,從昨晚到今天我口水都說幹了,你們怎麼一個個都衝我來呀,幹嘛都欺負我呀!我招誰惹誰啦!”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
況且顧大小姐還有一個火爆子的遺傳基因。呼呼
了幾口
氣,後面半天沒動靜,丁壽也覺方才語氣重了,放低聲音道:“也不是說誰欺負你,只不過你們同門姐妹,有些事…哎,人呢?”轉過身來,哪還有顧大小姐半個人影,丁壽懊惱地
了自個兒一嘴巴,丫嘴賤吧,這倒好,又得罪一個!一輛帶著丁府印記的馬車風馳電掣疾馳而來,才一停車,徐杲沒等車伕放下腳凳便急急從中蹦了出來。
“怎麼樣大人?沒打起來吧?”
“人都散了,還打個!”丁壽翻身上了蒼龍駒,馬鞭指著徐杲道:“你小子馬上給我滾回工地去,這家人的事以後少摻和!”***見丁壽回了府,譚淑貞立時笑著
上來,遞上一份單子。
“這是朝鮮大妃與大君的伙食單子,請爺過目。”譚淑貞如今內外差事一肩挑,對丁壽待的事更加細心謹慎。
“爺說不能慢待了那二人,婢子想著既然房舍已改了朝鮮式樣,不如菜餚也做成他們家鄉口味的,睹物傷情,想是後能安分許多…”
“奴婢問了長今幾個朝鮮宮廷菜式,卻也簡單易做,今起便給他們按著這個菜單做下去,老爺您看這個是”悅口子湯“,再配上”高麗人參雞“…”
“人參雞?吃個雞!”正沒好氣的丁壽將菜單撕得粉碎。
“老爺,可是奴婢哪裡做的不是…”譚淑貞惶恐不安,不知何處又衝撞了丁壽。
“告訴廚房,打今兒起,那娘倆一天兩頓就是倆窩頭醃蘿蔔再配一碗粟米粥,要是敢見丁點兒油花我就把他們給燉咯!”***貢院門前,人聲鼎沸。在兵卒護持下的王鏊與梁儲是聲嘶力竭,好話說盡,可他們說得越多,上千落第舉子們就越是鼓譟。
你說科場評卷只以文章優劣論勝負,那十三省考生中為何足有十一省的解元都落了榜,難道這些在各省鄉試中奪魁的舉子文章便不稱優麼!
你王守溪也莫擺出什麼江左文壇領袖的派頭,應天解魁吳克學、浙江張直俱都不第,可見你老兒也沒念什麼鄉土情誼。
當然這些由頭不過是藉口而已,眾人真正覺得委屈的是為何自己也不曾中榜。在一又一
的“驗卷”呼聲中,人
衝開守院軍卒的單薄人牆,漸向貢院大門內湧去。
一眾大員趨避逃入院牆之內,王鏊一把抓住劉機,吹鬍子瞪眼地喊道:“劉世衡,你的人若再不出力,被他們這些狂生衝進院內,老夫縱然面上無光,你也休想脫開干係!”劉機也未料想到一眾舉子怨氣恁大,堂堂內閣大學士好言好語的保證承諾全都不信,只是認定試卷校閱有私,非要當眾驗卷才可,大明開科以來,幾時有過這等規矩!真要由著他們胡來,自己這個知貢舉的禮部尚書,怕是也做到頭了。
“快!快快驅散他們!”劉機是真得急了,跳著腳向守院號軍下令。可惜這些守院號軍非是五城兵馬。
只是為了此次會試而從地方上臨時調而來,差事結束之後這輩子恐也不會再踏進京師貢院,外面那些舉子們雖說本場會試不第,可也是已經一腳踏入了大明縉紳的行列,縱然今後不去當官,地方上也是呼風喚雨的奢遮人物,誰要是倒黴衝撞了本鄉顯達,再遭人記恨上,回鄉後可沒有好果子吃,是以聲音雖應得響亮,全都是出工不出力,更無謂用強阻止了。
丘八們虛應故事,舉子們勢如破竹,貢院大門眼看便被衝破,只待登堂入室,忽聽外間又是一通嘈雜。
“大膽!貢院乃朝廷開科取士關節重地,爾等竟敢在此生事,可是不知律法森嚴!”聲音朗朗,在貢院中也可聽得清晰明白,王鏊與梁儲等人又驚又喜,不知來了哪處救兵仗義解圍。
即便聽得清楚,圍攻貢院的舉子們正是熱血上頭的時候,當朝閣老都被堵在院子裡,誰理你身後狺狺犬吠。
“與我打!”隨著一聲令下,外圍士子頓時響起一陣哭爹喊孃的呼痛叫喊之聲,被打得醒過神來的士子們終於想起來看看來者何人。
只見外間足有上百身強力壯的市井閒漢,拎著沒頭沒尾地敲打著鬧事舉子。一群愚民白丁竟敢痛毆我等讀書種子,這大明朝究竟還有沒有王法啦!
一個往自詡有幾分血氣的舉子當即便要橫眉怒叱,可當他的目光越過閒漢人群,看見十數名身著錦衣繡袍的高大身影時,立時兩眼一睜,扯著嗓子大叫了一聲:“緹騎!”鬥志昂揚的眾舉子們“轟”的一聲頓作鳥獸四散,能熬到今天這步田地大家又非不知輕重的傻子,他們可以不懼一心息事寧人的王鏊、梁儲,不怕外強中乾的守院號軍,可錦衣衛東司緹騎專職緝拿京城中不法之徒,自己等人實打實地在衝擊貢院,雖常言都說法不責眾,可還有句話叫“殺雞儆猴”若哪個倒黴被抓了扣上一個擾亂京畿的帽子鎖入詔獄,這功名怕是也就保不住了。
秀才遇兵,有理難清,自己等人雖非秀才,對方可也不是尋常丘八,跟他們這些讀書人也攀扯不上甚情,下起手來沒輕沒重的,有道是三十六計走為上,先離開這是非之地方是上策。
一場鬧劇轉眼間煙消雲散,王鏊不知該哭該笑,誰能想到幫著解圍的竟是平他最看不上眼的朝廷爪牙,便是稱謝也有些道不出口。王鏊可以端著身份,好好先生梁大人卻沒那些花架子,率眾上前衝著錦衣衛一干人拱手道謝。
“梁大人無須客氣,卑職等也是奉命行事。”領頭的一個錦衣衛微笑還禮。梁儲奇道:“不知尊駕如何稱呼?又是奉了何人之命?”
“卑職錦衣衛百戶邵琪,自然是奉我家衛帥之命行事。”邵琪垂手肅立,有問必答。
“丁南山?”王鏊與梁儲疑惑地對視一眼“他怎知曉貢院舉子生事?”
“敝上自無未卜先知之能,緣因欽天監曾言報熒惑久守文昌星不移,衛帥恐此乃上天示警,憂心貢院有遭回祿之虞,特命卑職多加小心看護,今貢院揭榜啟鑰,五城兵馬解除封鎖,卑職想著善始善終,便帶人再來巡視一番,不想遇見此事…”
“欽天監預警之事我等也得傳訊,賴陛下洪福,院內諸位大人並心協力,會試這段時院內安然無恙。”身為總提調的劉機雖是心中得意,該捎帶上的人物還是面面俱到,又向邵琪道:“本是老夫之責,卻教緹帥費心,請邵百戶代老夫轉為致謝。”邵琪點頭應是,王鏊繃著老臉輕輕哼了一聲,梁儲慨嘆道:“難為你等辛苦,只是…誒,那些舉子雖是行為過
,可你當街打了他們,傳揚出去恐也難以善了啊。”梁儲是真在替邵琪擔心。
畢竟人家是給自己幫忙才動的手,怎知邵琪鎮定一笑,悠然道:“卑職見有人在貢院前鬥毆生事,才率部驅離,從頭至尾錦衣兒郎幾時動過眾舉子一手指頭。”你是沒動手指頭,是直接掄
子打啊,梁儲心想你這樣自欺欺人有個
用,那些士子是自己把自己揍得鼻青臉腫的,說出去誰信啊!
“叔厚不必擔心,老夫早聞每名緹騎皆豢養著三五名市井閒漢,這群京師惡少不隸錦衣,卻都聽其使喚,平裡或是用來打探消息,或是充作打手幫閒,想來邵百戶初時便早有定計了。”王鏊不同梁儲為官後一直在修書講學,正經在吏部幹過實務的,錦衣衛的花招門道也清楚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