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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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姑娘何出此言?”曲庭兮挑眉,不答反問。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盤古酒坊外,卻都沒打算進門,只面街而立,站在臺階之上,屋廊之下講話。

鹿玉京嬌滴滴地笑道:“因為玉京見曲爺也姓曲嘛!我早聽聞曲家當家的老爺子好酒,想必也只有他家有這齊全的酒具吧?”

“這麼說來,天下大了,姓曲的人難不成都跟他家有關係?那曲家可要頭疼了。”曲庭兮語帶輕佻,“若我真是曲家人,不在曲家享福,跑到這地方來做什麼?”

“曲爺的話也是,若真如此,依曲爺的能力和才華,在這小鎮上可太屈就了。”鹿玉京嘆惜道:“曲爺難道就沒想過,要到外面闖闖?”

“外面?天下亂成這樣,人命如螻蟻,就算空有抱負,也施展不開啊。”

“亂,也有亂的好處,不是有句話叫亂世出英雄嗎?曲爺若是不嫌棄,玉京心裡到有些肺腑之言,不知曲爺您…”

“鹿姑娘不妨說來聽聽。”

“如此甚好。”鹿玉京四處望望,見此處靜寂無聲,並無閒雜人,便將心中的打算全盤托出。

“呵,姑娘好主意。”曲庭兮意味深長地笑著,眼中閃爍著高深莫測的神情。

“如果依姑娘所言,這酒坊的酒,去不去嘗,想必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了。”兩人頭挨著頭,繼續輕聲地談著。

而酒坊內,正打算出門的盈蘭若,恰好目睹到這一幕。

她驟然駐足,將自己隱於寬大的木門後,木然地站了良久,直到屋外的兩人一道離開,才緩緩地,一步步走出酒坊。

她不知道曲庭兮和那位姑娘究竟是什麼關係,可關於他們的言已經傳遍了整個鎮子。

能被他中意的女子,想必不會差到哪裡去吧!

那麼,她呢?昨兒夜裡,又被他狠狠地折騰了一夜,那種烈程度,活像半輩子沒行過第之歡,沒碰到女人似的,事實上,他夜夜都在她上放火。

可現在,他身邊卻站著另一個女人。

他從未給過她任何承諾,甚至連句“愛”字都沒說過,當他說他是她的“夫君”時,那又玩味的語氣更讓她覺得他是在嬉鬧,戲自己。

難道他對她,只有嬉鬧和戲嗎?

方才,他們二人剛才說的那些話,她雖然沒完全聽清楚,一些驚心動魄的句子卻斷斷續續地傳進她耳中。

“曲爺若是能拿到盤古酒坊的酒方,玉京自有辦法找到另一處更大更好的酒坊,到時候你我二人聯手,作成這筆生意,有了錢,何愁沒有好的去處?又何必還待在這種小地方…”

“這話不錯,待在這地方好些年了,我也待膩了,倒是想出去走走,只是駱老闆那兒…”

“那女人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現在哪還有心思作生意,就連任務…”

“任務?”

“嘻嘻,以後會告訴你,總之你我從長計議,以後,玉京跟曲爺可就…”

“承蒙姑娘不棄…”盈蘭若驚愕地回想著他們剛才說的那些話,心亂如麻,一顆心如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這兩個人,原來在暗中打著酒方的主意,甚至想合起夥來,自立門戶地把這筆生意搶過去,那時候,烏龍鎮會失去一票掙錢的大買賣,最糟糕的是,曲庭兮手裡就有她寫的酒經!

不、不會的,他不會背叛她,不會背叛鎮子,他不會…

雨綿綿,一街梧桐,被洗刷的稠綠如繪。

嬌柔的人兒,卻如失回家路的孩童,柔腸百結,徹底地亂了方向。

從那天之後,盈蘭若就魂不守舍起來。

她時常一人靜坐著發呆,或者偷偷地盯著曲庭兮,尤其當他和鹿玉京兩人都在時,她就使勁地瞧,想從兩人臉上看出一絲端倪。

她不敢問他,生怕他的回答就是自己猜測的那樣;她不敢告訴老闆娘或其他人,她同樣怕事情敗後,他會離開這裡,那麼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更不知道,他們的計策,現在進行到什麼程度了?

她開始漸漸消瘦起來,惡夢又重新纏住她,令她夜不安枕。

“走開、走開!”沉睡中的佳人,緊閉雙眼,枕上的螓首正不安地轉動,手足冰冷。

“醒醒蘭若…沒事了…噓…”曲庭兮從夢中驚醒,趕緊伸手搖醒她,小心翼翼地將她冰冷的身子攬進溫暖的懷中。

息著睜開眼,驚駭地瞪著眼帶焦慮的男人。

“別怕,我在這裡,你作惡夢了。”在他懷中,她已經很久沒被惡夢困擾了,是什麼讓她又重新憶起那恐怖的境界?

她驚魂未定地模樣那麼無助,看起來好讓人憐惜,他愛戀地親吻著她的額,拿起枕邊的汗巾,溫柔地替她拭著赤luo美背上的點點汗意。

她總算安靜下來,什麼也沒說,只是轉身背對著他,重新閉上眼睛。

“怎麼回事?最近瘦了些,胃口似乎也不好…”火熱的男身軀環抱著柔美姣好的曲線,大掌從纖細的肢遊移到平坦的小骯,輕輕摩挲了好一會兒,才掬起那團豐,恣意地捏。

他不會知道,她的擔心,盈蘭若靜靜地躺著,任憑身後的男子百般寵愛,恣意撫摸,也任憑自己的淚水打溼了枕巾。

一如窗外徹夜未停的連綿雨絲,灑滿了每個地方,就連夢裡落的,也滴滴全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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